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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可怜楼上月徘徊 ...

  •   一想起这些,陆绪良就觉得心口发闷头昏,刚想把书合上,心仿佛被针扎了一般阵阵疼痛,深吸一口气憋住后,伸手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陶瓷瓶倒出两粒,放到嘴里嚼了。
      “呼......”
      缓过来后,陆绪良靠在椅子背上慢慢的呼吸,看着屋内的盆景,突然想起来陆卉宛房里的海棠花,这次回来还没去祭拜,但他现在还没那个勇气去。
      “哎。”
      日暮时分陆绪良泡了杯茶,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闭目养神。明日的生辰本是应该两个人一起过的,现在,却剩下他一个人在原地徘徊,尽管绕了一圈,却还是回来了。
      正在陆绪良回忆时,突然听到了头顶处传来了鸟鸣叫的声音,微微睁开眼,发现是一只发冠卷尾,“这是......大理寺的‘信鸽’”
      大理寺有两类信鸽,一是常见的天落鸟,另一种,则是发冠卷尾,用的少就是了。
      陆绪良闭上眼,把头一偏,没打算理它,心说,这是没吃饱饭,飞错地儿了么。
      那只鸟展了展那双墨蓝杂绿的翅膀,晃了晃黑绒的脑袋,在树枝上蹦了蹦,像是在说,“嘿,看我看我。”
      陆绪良睁开双眼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信鸽’的眼睛旁边有一个红点,陆绪良回想了一下,勾起嘴角“呵。”
      他怎么忘了,这小东西可是林梢延的‘小信使’
      陆绪良坐起身,试探性的伸出手,“小家伙,过来。”
      那只发冠卷尾像是听懂了一般,展开翅膀就从枝头跃下,稳稳的用脚抓住了陆绪良的食指,同是手也一沉。
      陆绪良有些想笑的看着那双黑瞳近乎充斥眼眶的眼,轻声逗它,“这么沉,林公子是有多宠你,怎么送信的?”目光下移才看到它的腿上绑着一个玄色的小信筒,伸手取下来放在手心里,发现比常用信筒活活小了一圈,陆绪良扫了一眼跳到躺椅扶手上晃着尾巴的‘小信使’
      “真是宠你。”
      嘴里打趣着,伸手打开了信筒,展开纸条,“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林梢延,你”
      陆绪良笑容僵了,嘴角抽了抽,抬头又确定了一遍,明天确实是自己的生辰,而不是自己父亲的。
      真是不敢收他的祝贺了,一个生辰,平白无故长个几十岁,谁敢受着。
      陆绪良顿了顿,呼出一口气,向后一仰,躺椅也顺势往后一倒,发冠卷尾受惊飞起。
      陆绪良看着飞远的发冠卷尾,不禁笑了,把纸条翻过来,眼睛微眯,背后竟还有一行字,“吕帖然想见你。”
      看完之后,陆绪良抬手,把那纸条丢进了一旁热茶壶的小火炉里。
      翌日的生辰宴,像是个家宴,除了一些关系近的亲友,也没别的人了,但就这也是摆了好几桌。又正好对上了中秋佳节,到了深夜也是觥筹交错、鼓乐齐鸣。
      陆府用了四年时间去淡化伤疤,陆绪良看着面带喜色的父母,果真只剩他一人记得陆卉宛而走不出来吗?
      “陆兄,姜某敬你。”身旁的姜爽目侧着身,顶着一张染着酒色红晕的脸憨憨的笑着。
      “哪里的话,应该是在下敬您。”陆绪良说着便和姜爽目碰了杯,一饮而尽。
      陆绪良看着转向和别人敬酒的姜爽目,他是陆绪良请的,不算亲友,但在长宁城里,是人都敬他三分。
      因为姜爽目是望火楼的长官而且放弃指挥使,次次都是带人入火场,所以长宁城里哪家起火基本上都不会有生命之忧,救命的恩人,谁能不敬?
      陆绪良看着姜爽目脖子上无法掩饰的伤疤,回过神后重新倒了一杯酒,但还没喝就被拦下了。
      “陆公子。”略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是林梢延,他们俩中间隔着一个人,不过那人早就喝趴了,所以陆绪良就让家仆把那人送到客房休息去了,这才正视着林梢延,笑道:“林公子,我敬你。”说着还是把酒盅里的酒喝了。
      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陆绪良颤颤的站起来,候在不远处的思洵见状连忙跑过来,“少爷。”
      思洵扶住他后,让陆绪良尽量往他身上靠,又道:“少爷,老爷说了,您要是不舒服就可以先去休息。”
      陆绪良知道自己可以离席了,这一个个的都喝的不认人了,但陆绪良还是拱手道:“失礼了各位,陆某,就先告退了。”思洵见他说完了,便扶着陆绪良走了。
      姜爽目敬完了左边的,又想和陆绪良喝两杯,结果一扭头,发现没人了,再往右看,撇着嘴往左边一靠,“林兄也喝没了,哈哈,我厉害。”姜爽目笑着笑着就趴下了,睡得香甜。
      这边的思洵扶着陆绪良路过为清园,可能是压着了,陆绪良一偏头就有想吐的迹象,思洵连忙把陆绪良扶进了一旁的亭子里,“少爷,您等等。”
      思洵转身就准备去倒茶,可刚转身就看到了凉亭外的黑影,吓得思洵低吼了一声,定睛一看,赶忙行礼,“林大人。”
      林梢延走上凉亭,轻轻摇了摇头,“是我失礼了。”然后看向旁边那个靠在木栏上胡言乱语的陆绪良,伸手探了探桌上的茶壶,“凉了。”
      思洵是个聪明人,陆府只要是放茶壶的地方,一入秋基本上就会有专人隔时换茶。但还是退下了,他也得去安排人热水,给陆绪良降降酒气。
      对于林梢延和陆绪良的独处,思洵不担心出什么事,陆绪良刚回长宁城的时候性格孤僻,天天窝在馥敏楼里当书虫,那时候林轸杉经常来,也会带着林梢延,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了,虽然话不多,但陆绪良确实是因为林梢延才开的头,然后慢慢的结交不同的朋友,之后陆绪良的朋友犹如一张网,布满长宁城。
      况且在陆绪良离开的这四年,长宁城里舆论的压制也有林梢延的影子,一个大理寺少卿和长宁书社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却总是处处合法关照。在给长宁书社送一些已经结案的事例时,还时不时的亲自走几趟。只要不聋不瞎,也都知道‘闭嘴’俩字怎么写。
      “那奴婢告退,还请林大人照料,一会便有人来接少爷了。”
      林梢延看着思洵离开后,走到陆绪良身边弯腰坐下。
      远处的烟火爬上夜空,在湖面留下痕迹,映照着亭子外延的木栏,陆绪良眯着眼,伸出胳膊向下探去,眼见着半个身子都快出去了。
      “小心!”林梢延连忙把他抄回来,让他靠在漆红木柱上,俯视着陆绪良,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平和道:“喝茶吗?”
      在林梢延的注视下陆绪良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原本浑浊的双目变的清明,叹了口气,“我要喝热的”
      林梢延转身倒了两杯茶,坐到陆绪良身边,递给他一杯,“烫,慢点喝。”
      没了往日做派的陆绪良侧着身子,极为随意地歪着,左胳膊曲着搭在木栏上,右手端着茶盏,凑到鼻前不动声色的嗅了嗅,他是爱喝茶,但不代表他不挑。
      “这些日子怎么样,还有昏迷症状吗?”林梢延喝了口茶后问道,听起来漫不经心,但若陆绪良抬起头,便可以看到林梢延眼里的认真和担忧。
      陆绪良低眸看着被挖净了荷叶的池塘幽幽道:“有幸求得了高人的秘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林梢延听完后就不再说话了,只是往后仰,靠在木栏上。
      看着水中的林梢延的倒影,心说难得有人关照他的状况,自己时常头晕昏迷是五年前的一次事故的后遗症。
      说起来那天也值中秋,不过那时的陆绪良带着陆卉宛和几个家仆就上街玩了,看了城楼前的打树花,顺带吃了小商贩各式各样的月饼,还在河边放了烛火花灯。天色渐晚,本应是兴尽当归,回味无穷,可就在回去途中,不知道从哪里蹿出了一匹马,虽然陆卉宛反应及时拉回了他,但还是被撞得不轻,自那之后,陆绪良就落下了头疼的毛病,只能靠药剂压制。
      林梢延把茶喝净,伸手把茶盏放到陆绪良未喝的茶盏旁,抬眸看他,“这四年在外,如何?”
      转回身子的陆绪良叹了口气,“收获颇丰,不论是我得到的,还是关于我的。”顿了顿又道:“长宁城,有劳林兄了。”
      林梢延眼瞳一凝,转回头正视着不远处刚消逝的烟火,没回答陆绪良的话,自顾自问道:“不喝茶了?”
      陆绪良把头一偏,低眸瞧了一眼那个可怜兮兮的茶盏,想起了自己珍藏的茶具和常用的那个被他养出七彩的兔毫建盏,不屑道:“太丑。”
      林梢延没想到一向开口不说赖话的陆绪良会给出这么个答案,但没等他回话,就听见陆绪良嘟囔了一句,“好看的。”
      林梢延还想追问陆绪良什么好看的时候,转头才发现陆绪良卧在一旁睡着了,不远处已经安排好事宜的思洵看到陆绪良已经躺下了,便带着三个家仆走了过去。
      “林大人。”
      思洵把陆绪良扶到一个壮实的家仆背上,又吩咐一个去收拾茶盏,自己微垂着头,立在林梢延身前,“齐管家已经为您备好马车了。”
      “带我过去。”林梢延顿了顿,又道:“思洵,你不用陪。”
      “是”思洵颔首,抬头对一旁垂着手闲着的那个家仆嘱咐道:“不可怠慢。”

  • 作者有话要说:  宋代有“斗茶”之风,借用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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