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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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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公主
“这位是伊诺克公爵,是卡米亚最厉害的商人,他几乎垄断了南海上的全部贸易。”
“这位是赫尔曼将军,原本一年四季都在南边领海驻扎,今天刚好赶上他难得的回来一次。”
“这位是丹尼尔大臣,王国全部文书皆由他全权负责。”
此外还有玛格丽特伯爵夫人,班尼迪克大主教,查理斯大骑士长……以及他们的子女,五个伊丽莎白,四个克里斯汀,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背不住名字的面孔。
赫尔很头秃,这一个晚上,他光记人就要掉光头发。好在他终于作为伊登在北地的姑妈的养女被正式介绍,而不再是什么讹传中的神秘小婊砸。
不过人虽然是伊登引荐的,他却是跟着约书亚一起来的舞会,其中关系真是引人深思。
赫尔头更秃了,闹哄哄的环境有点晕,只见他一脸菜色:“我想去盥洗室。”
伊登正想跟他继续聊一会儿,闻言只说:“我陪你。”
“不必了,我可能会很久。”
“?”
“我拉屎。”
“……”
赫尔想起他们见面的第一天晚上,他一张嘴就是尿尿,那神官的表情别提多精彩,如今故技重施,赫尔觉得一晚上的不快瞬间消了大半。
吃喝拉撒当真是随时能用的好借口。
盥洗室在一楼,外面就是休息间。
赫尔从门缝里往外看,确定伊登真的没有在休息室坐着等他,这间休息室也空无一人,便蹑手蹑脚地溜到窗边,提着沉重的大裙摆,一个翻身从窗子翻了出去。
做一个小偷一般来说没什么大原则,只能说“有事翻窗,没事也翻窗”的行为准则能一定程度反应他们的职业专业性。
不过这种高危活动他戒了很久了,只因来了卡米亚以后,翻窗都或多或少会有点意想不到的小阻碍。
比如上次丢人现眼的圣玛丽酒馆翻窗事件,跳了一半被人拽回去什么的,真的是一辈子都不愿意再回忆的黑历史。
而这一次显然卡米亚的“翻窗诅咒”并没打算放过他。
“哎呦!”
赫尔一惊,这一翻动作干净利落,连沉重繁杂的大裙摆都没能给他造成什么阻力,真是个教科书般的完美翻窗。
如果排除他脚下一坨软乎乎的东西的话。
脚下的人哎呦叫了一声就没动静了,这时候捂着嘴不再敢叫出声,只示意赫尔赶紧把脚拿开,随后也顾不得疼,一咕噜爬起来,就扒在旁边的矮围墙往外看。
这边是休息室外的一处小平台,因地处偏僻,实在是没什么人,布置的也相当简陋,赫尔疑惑这王宫怎么还没伊登家精致。
当下却也没想那么多,看那人鬼鬼祟祟地扒住墙头,他也凑上去扒着看。
围墙外是一个宽阔的大花园,中央一个精致的天鹅小喷泉,四周是几块平整的草坪,几条小路蜿蜒绕着皇宫。
赫尔顿悟,这可能是宫殿的后花园,门都开在殿前,殿后倒也没不让人去,只是要顺着小路和草坪绕半圈宫殿罢了。一般来说也不该这么空旷,想必是客人们还没跳够,零星几个出来散心的,也都在前殿花园呆着了。
只是个大花园而已,这有什么好看的?
却听“啪”的一声肉撞肉的脆响,似声音阀门的开启,随之一阵抽泣呜咽:“公主,对不起,呜呜呜,我不敢了……”
赫尔没看见人,又踮了踮脚,这才看见下面站了几个人。
光线昏暗看不清楚,只看到似乎有三个,两个站着一个跪着,其中一个站立着的身形尤其庞大——倒不是说她胖,而是她那身装扮的轮廓,怎么看怎么像今天看到的皇后x公主母女装,又宽大又臃肿。
身形瘦的那个低声怒斥了几句什么,又抬手一扇“啪”的一声,原来那脆响是在扇耳光。
跪着的那个继续哭,却不敢大声了,小声啜泣嘀嘀咕咕,什么也听不清。
期间那个宽大的身影——暂且叫她小胖子——一言未发,只在最后长叹一声,似乎是终于听烦了,抬手冲身边的人勾了勾,小瘦子低头,将怀里的东西递了过去,看形状像是把长剑。
原来她之前怀里一直抱了一把剑?
小胖子左手拿着剑随意转了转,右手倏地拔剑一挥,速度快得连赫尔都差点捕捉不到,那跪着的姑娘就扑通倒在了地上。小胖子懒洋洋地甩了甩血,又收剑入鞘,递还给小瘦子,说了几句什么,小瘦子自己抱着剑走了。
小胖子目送她离开,这才回身,微微扬起脖子,冲矮墙上的两位观众微微一笑:“嗨~”
烛光从上面倾洒下去,赫尔看清了那张脸,今天宴会的主角,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后殿花园,暗搓搓干起了杀人的勾当。
哦,或许她不是暗搓搓,那杀人的罪证此时正明晃晃地挂在她身上——面颊和衣服,都被方才跪着的人的鲜血溅了大片。
赫尔身边的人在凯瑟琳看过来的一刹那就站了起来,嘴里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句:“真带劲儿!”随即蹭蹭蹭快步跑了下去,在公主面前站定,顶着肚皮上一个赫尔刚踩上的脚印,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绅士礼:“哦我美丽的公主,如此良辰美景,命运竟又让我们相遇,这一定是圣母的恩赐,是圣灵的旨意,是……”
赫尔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开始长篇咏叹的人是谁,只能确定脑子绝对不大正常。
公主却好像习以为常,一眼都没赏给咏叹哥,只直勾勾地盯着赫尔看,刚打了招呼见赫尔不回她,就又笑着说:“你好。”
她眼睛弯弯的,眼波流转似有千言万语,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她行凶的场面,赫尔可能真的会以为这是个无害可爱的小公主。
他也从矮墙上下来,却依然没回应她的打招呼,只看着她的眼睛,直接问道:“刚刚的女孩是侍女么?她做了什么?”
“什么?”小公主歪头想了想,“不记得了。”
赫尔心下战栗,一种不可名状的熟悉感突如其来笼罩了他。
“罪名都不记得,就能杀了她?”
小公主:“我的人,想杀就杀了。”
赫尔握紧了拳头,好熟悉,太熟悉了……
赫尔后脑一阵针刺的痛,却转瞬即逝。
旁边的咏叹哥还在不遗余力地表达他的爱慕:“……您是上帝创作山水挥洒出的第一滴墨,是琴弦奏出的第一篇乐章……”
小公主:“布莱兹?”
咏叹哥终于停下了:“在,我可爱的公主。”
小公主:“闭嘴,然后滚回去。”
布莱兹一丝犹豫也没,脱帽行礼一气呵成:“遵命,我的女士。愿上帝指引我们再次相见。”
要不是他走的时候跛的厉害,赫尔都怀疑自己刚刚那两脚踹的不是他的肚子和腿,而是头。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赫尔下意识揉了揉发痛的后脑,问:“这位是……?”
“布莱兹,一个神经病。”
赫尔:“看出来了。”
“老头子老糊涂了,最近就爱听些江湖骗子哼哼呀呀地讲故事。”
赫尔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吟游诗人。
“……很难想象他能讲出什么样的故事来。”命运和少女公主什么的么?
小公主笑了:“下次有机会叫你来宫里听听。”
赫尔也笑,两个人就这么傻乎乎地对着笑了好久,他眨了眨眼,还是问了出来:“我们见过么?”
小公主不乐意了,换了个站姿双臂抱在前胸:“怎么?你也老糊涂了?”
赫尔没来由的有些心虚,搔了搔鼻子没敢应。
“明明大不了我几个月,怎么记性直逼那个死老头了?”
赫尔不知道死老头指谁,但直觉应该是王座上的那一位……
“你失忆了?”
赫尔认真想了想:“好像没有……”
小公主还想说什么,却听见有人叫她,她回身看了看,不满道:“嘁,又是那个老女人。”
她抬手扯了扯赫尔的领子:“下次见面,再想不起我是谁,我就……”说完就卡壳了,显然也没想好要怎么威胁,索性摆摆手直接走了。
留下赫尔瞅着被她扯皱的领子:讨厌,假胸要露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