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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入山 ...

  •   江沅背着白淅凭着他对地形的熟悉一路磕磕绊绊摸索着小跑,逃跑时也不耽误他张口闲扯,注意力全放在溜嘴皮上了。一个不留神差点连人带着白淅一同撞上墙,白淅直接用衍泷直接刺中缓解了冲力…

      但现在这并非是重点…,背上这人手劲臂力相当了得,衍泷也并非凡物,竟一剑把人家家砌的那墙给捅了个穿,砖石碎裂,轰隆一声响。这动静也将那些个修士全给引了来,最后白淅淡淡一个“赔”字,丢了几块碎银子到墙对面,这事才就这么过去了。

      江沅觉得白淅这人应该挺宽和,应该不会跟他计较撞墙这种小事,依旧是老样子我行我素的继续说。

      下一刻他就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不应该将他定位的如此高尚。

      他刚又没跑出去多远,听了白淅难能启口说的一句话,顿时吭也不敢再吭一声,在压迫之下专了心,倒是很快有惊无险的从另一个方向出了庄。

      白淅那话是这么说的,他说:“再多嘴多话,我便一剑了结捅死你。”

      江沅实在难以相信这话是从这儒雅端正的宗门木头能说出的,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让他看着。

      他倒真怕这人说到做到,让江沅难能老老实实的闭嘴消停了会。

      这让江沅深刻的,深刻的又认识他一遍。

      最后江沅实在是累的不行了,寻了处隐秘的树林把背在背上的这心黑冷漠的大爷给丢了下来。

      说是丢,却还是规规矩矩的把他放到一平整的石头上,自己则直接坐倒在地上,垂头长吐了口气,原本就不怎么齐整的长发因为这一通折腾显得更乱了些。

      他不比白淅高,背他很是费劲。再加上这大爷大概还是个洁癖让人碰不得,一路过来单是勒着他的脖子半背半拖的,就差点让他断了气。

      “我能不能讲你两句。”江沅道。

      “不能。”

      江沅直接把刚刚那句了结自己的威胁抛之脑后,哪管他能否,直接开口道“不行,我就要说,现在你我出逃在外能不能暂且把你这少爷教养给丢在地上,你是在跑路,不是在游山玩水。哎呦喂,别,别啊…”

      白淅又缓缓抽出他佩带在腰间衍泷,江沅听见了熟悉的声这又闭了嘴,白淅才又把剑收了回去。

      白淅道:“还有多远距离。”

      江沅答道:“就前面不到一里,快了。”他也不闹腾了,就事论事答了句就没了下文。

      这人根本不吃他这套,说的再多他也就全当空气过耳,作听不见。

      就是块没情绪冷漠心黑的灌铅木头,怎么掰都掰不断。

      江沅喘了一口又深吸一口气,背对着白淅又单膝跪了下来,回头看看他,尽管还是看不见人。“走吧,赶紧的,等会别被别人看见你地上稀稀拉拉流的血又追上来了。到时候我可没力气再带着你一路跑了…”

      江沅把腰拱成了个九十度角,才能够手不碰人把白淅给拖到山腰上的茅草屋。

      刚跨入这山的地界,白淅就发现了这里的异样之处。

      此时临近傍晚,正是瘴气飘散弥漫,恶鬼邪魂出没的时候。而这瘴气也大多是出现于繁华之地,战场或是荒郊野岭多抛尸的地方。

      这里虽然地处偏僻,却也有人烟居留,瘴气该有却也不会如此的多,多到将近把整个山都包了一层。

      向来宗门不论大小,凡是有些修为的都知,这瘴气越浓越厚,恶鬼邪物便越多,不然就是怨念恨意深厚。

      “现在身处何界。”

      听背上这木头肯主动跟自己搭话,江沅直接就凑了上来道:“到现在大爷你还没弄清楚自己到哪了啊,这里是何楚两国的交界地,名叫舛舟。”

      这何楚两国从古就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边界之地是从来不管的,边陲小镇也只是作为通商要口存在的。既然皇室并未要求铲除当地作乱的东西,众宗门更是不会无中生事端,来掺和一脚泥。

      如此这山上的瘴气也便能解释的通。何楚两国冲突战死的两国将士怨念亡魂和这方圆百里在大小宗门的除祟中逃出的邪物聚集在这里,这草树丛生的野地便成了众恶鬼的根据地。

      眼下这突然出现无故说要救他身份不详的瞎子反到更是让他警惕起来。

      这舛舟的山并不高,没过多久江沅带着白淅便回到了这茅草屋内,将白淅放到了床上摆好,打开窗户通一通风,让这血腥味能稍微淡点。他刚把头伸出去换了口气,转过身便被衍泷抵住了他的腹部。

      白淅道“你可还有话说。”

      江沅手举过头顶道“有有有,我申请解释,你千万别先一剑捅死我啊。”

      “回答。”白淅说着刀刃又离的更近一些,又道:“别妄想在我眼下隐瞒些什么。”

      江沅道“说说说,句句实话,句句实话。没说不说嘛,我全招。”

      白淅还没开口,江沅便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对于你们这些修习之人,尤其是你这五大宗门之一的枫岚白氏。关心的莫不过是此地的瘴气。”江沅虽一直呆在这边陲之地从未离开过,但外面的事情却意外的知道不少,一语便道了破。

      他虽然是个瞎子,事情却看的比常人通透些。

      “而关于这山上的瘴气,我也不怎么清楚,但要是我身上的嘛。”江沅顿了顿,语气轻松的解释道“三年前双亲亡故后我就瞎了眼睛,然后便一直在这呆了半年没出过这山,大概是待的时间久了沾上了点吧。”

      “你驱使的亡魂又是何如。”白淅接着道。

      像早就料到白淅会问,江沅回答的挺顺溜:“这我具体也不怎么晓得,那半年前两个月我都没什么印象,等我意识清醒了以后的就成了现在这样了。”说完他还连忙摆手撇清道“我可从未让他们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反而有的时候还是靠我压着才没出什么大乱子。”

      白淅这人警惕性高,怕他还不信,江沅还信誓旦旦的用手摆了个三道:“我发誓没骗你。”

      倒先不提恶鬼是否袭人一事。但瘴气长期入体过多会失去知觉不醒却是常有之事,但最后还能恢复神志意识清醒者也是大有人在。但像江沅这种清醒后能够控邪煞恶鬼的情况却是闻所未闻之事。

      白淅盯着江沅那空洞的眼睛看了片刻,除了他那松松垮垮的口气有些牵强外,其余的他也并未看出什么端倪,于是把衍泷收了回去。

      即便是无意之举,但已能做到这等凶邪之法,被宗门中人得知,此人是必定要被带走被“处理”的。

      白淅依旧淡淡的看着这面前准备作怪的人,怎么“处理”他心中已有了打算。

      “你看,我都这么老实的回答你了,你是不是也要给我句话,弥补补偿一下刚刚和加之前你老拿你老剑指我脖子,而且还要挟要捅死我这事”江沅道。

      白淅沉默了片刻,倒没什么犹豫从嘴中吐出两个字。

      “抱歉。”

      虽然听起来还是没什么诚意,江沅却倒是心满意足了:“这才对嘛,大丈夫能屈能伸,真是好…”边说边笑着伸手想朝白淅的肩膀上搭去,一时忘了这是个有洁癖的修习之人,即便是伤了条腿也能轻松将他掀倒在地。

      江沅揉了揉摔的生疼的屁股,哎呦哎呦喊了两声,才摇摇晃晃扶着木椅站了起来。

      “嘶,我的天啊,下手真狠,不就一时间忘了跟你开个玩笑,至于嘛你,好歹我也算救了你一命,也算过命的交情,咱们也算是熟人了,对吧。”

      白淅冷淡的瞧了他眼,一语未答。

      见他又不理人,江沅也不再缠他,像是有大事要做,只叫他坐好别动,便匆匆出了门。

      见江沅出去了,白淅才得以安闲粗略打量了下四周。

      这屋内虽旧,但也算是一尘不染摆放整齐。白淅稍安定了下来,闭目冥想养伤,嘴中默念着宁心咒,静心让体内的瘴气排出,屏蔽瘴气无法二次入体。

      这瘴气虽对修习之人无多大伤害,却也会在短期内降低人修为。

      夜色逐渐深厚,白淅也不知闭目清心了多久,直到听见门被轻轻推开的声响,他才睁开眼,下意识的抓住衍泷,朝门的方向看去。

      江沅听见了白淅那边的动静,便知道白淅还未睡下。

      “你怎么还醒着呢,我还以为这么晚了,你早该睡下了呢。”为了背白淅上山,江沅那筐草药早扔在了那巷子里,而此时他又抱了一堆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低着头却是非人的走尸,却没有什么攻击性。

      “听说这人生前医术极为高明,我特地把他从土里刨出来请来给你看腿的,废了我好大功夫呢。”这天下名医屈指可数,白淅也是偶然见过几人,而待这走尸走近跪下后抬头他便认出了这人。

      正是凌氏手下的圣手张济,一年前遭人迫害身亡后尸身也没了踪迹,被不少宗门动了歪心思,都想着用那邪魔妖术找到尸身炼化制成假活人留下收用,寻到现在却也一直毫无所获。

      那些人终没想到他们心心念念的圣手却被人丢在了边境界的这座荒山上。

      白淅道“你居然去挖尸体。”

      江沅知道他这洁癖断然是嫌弃的,但又想着拿此事逗逗他,回道“这不还是因为你啊,闲着无事我定也不想去扰人安生。”
      “但是吧,难不成你想下半辈子成个残疾,跟我这瞎子成一路人。”白淅没有再说话。

      晓得他又没理人,也就将此事作罢,把那一堆草药丢到地上,低头忙活自己的事。

      因为江沅看不见,自然是错过了白淅那看他淡然沉默的目光和眼中百般交杂的情绪。

      小小屋里又回到江沅离开后的那种沉寂中。

      将草药洗净准备好后,江沅便冲那跪在地上的圣手点了点头。

      那圣手得了江沅的许可便跪走了过来僵硬的伸出手摸骨瞧肉查看起白淅腿的情况,他刚把之前从他身上撕下来的布条解开,血腥味在这小屋里就更加浓重了。

      江沅离白淅离的不远,一直低头在认真捣鼓那些草药碾成草渣,他毫无防备的被这味道冲的有点上头毫不犹豫的干呕了一声,从角落里摸出个夹子直接就夹住了鼻子,继续咚咚的砸着。

      “告诉你啊,再洁癖也先给我忍着,这一个山头就他这一个做医师的,你别一剑给他除了魂,不然我上哪再去给你找第二个去。”江沅拿着他那瞧不见的眼向白淅看去,郑重其事的说道。

      白淅:“知道。”说完又闭上了眼睛。一时间倒也相安无事。

      待张济将伤口缝合后取过药渣敷上包好停了下后江沅低声问了问他:“他这腿怎么样了。”

      大概是许久未开口说话了,这圣手声音粗噶难听,语速极慢,江沅也耐着性子听着。

      张济道:“是刺穿伤,从后小腿直刺至前,但未伤及内骨,并无大碍。”

      刺穿伤,那是得多疼,亏他一路上能忍着不吭一声。

      然后张济又将银针消毒后在用了套针法,对白淅道:“公子,成了,已无大碍。”

      张济虽已身死尸骨已寒,但精魂未曾离体仍旧还有意识能认出自己,白淅向他行了一礼道:“多谢。”

      待一切处理好后,江沅走到白淅面前问道:“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白淅道:“说”

      “把你那宝贝剑拔出来借我用用。”白淅不知他是何意,但还是依言将剑柄对外把剑递给了他。

      但是江沅并未用手接过来,只是伸出食指在剑上刮出道口子,让血流出来,然后朝张济喊道。

      “张嘴。”张济原本死板刻薄的表情仿佛如遇甘露,立即又跪倒在江沅面前张嘴昂头让他手指上流出的血分毫不露的全进了嘴里。

      “这是何意?”此情此景让白淅不禁皱了皱眉。

      “哦,这个啊。主要的我也讲不清楚,就只知道这种玩意喜欢我的血但又害怕我,这么做也就是为了能让这些东西能听话点。”江沅看差不多了便甩了甩手,让那张济离开把门带上。

      “怎么,感动了?就割个口子而已。”江沅笑了几声打趣道。然后便坐在距离不远的板凳上靠着张小方桌跟白淅面对面坐下。

      “要不,你也向我道声谢。”江沅笑得一脸灿烂道。

      白淅也不接话,沉默了片刻只问:“你救我是有何目的。”

      听到他这话让江沅人愣了愣,接着又捧腹大笑起来。

      “喔,我以为你坐那想了半天想说什么呢,半天原来就想问这问题。”江沅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然后又面向白淅道:“说来你肯定不信,我救你没什么目的。”

      烛火在空气中摇曳着,江沅的侧脸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

      “要说唯一的原因嘛…”江沅故意顿了顿买了个关子,接着又道:“跟你这没感情的木头呆在一起却意外的,很有意思。”江沅将后面四个字拖长了音,强忍着不笑出声。

      这次没被指脖子,而是被一脚踹倒到地上。

      “行了行了,不闹了不闹了。”江沅从地上站起来
      “而且你放一百个心,我这小茅屋虽然破点,但是平时也收拾打扫的绝对干净。”

      虽然见白淅仅仅只是闭上了眼睛依旧坐在床边纹丝不动,但出门前江沅还是替白淅灭了屋里的火光。

      “我出去给你望望风。”说完门便被他轻轻的给带上。没多久,门口不远处那挂在梧桐树上的灯笼便亮起了火光,一道身影利索的上到那树枝上倚着树干横坐下便就没了动作。

      白淅只瞧了眼他的动向,又合上了眼,然后就是感觉到周边的瘴气淡了许多,连那些游走飘荡的恶鬼邪魂之类的东西也都退避三舍,倒也不用再时常捏诀念咒的来屏蔽那些东西了。

      而能做到这些的也只有江沅。

      白淅心里想着,等这追杀之事了结过后,江沅这人他是必须要带回枫岚严加管控。

      有这样控制邪祟召集恶鬼的能力留在这外面品性再纯良也终归也是个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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