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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下世 ...


  •   得了白淅被人带到山上的消息后,江峦便带着人手将这舛舟山所有的山路围了个水泄不通。

      “报,报少主。”一个身着溯徽江家深蓝族衣的小少年急急忙忙的从庄里出来后直直的朝江峦这边跑。

      “急什么急,又没人催你也没狗追着咬你,慌什么。”两人私下关系挺好,这人刚跑到身边,江峦直接伸手和他来了一拳,给他拦了下来。接着他又问:“怎么样,确认了吗?”

      “嗯,我找镇上的人都问便了,的确是个瞎子把沐熙公…额,白挽眠给带上的山。”

      “哦?”江峦眯了眯眼望着这满山的瘴气。

      他道:“姓名,字何,查到吗?”

      少年道:“没有,没一个人知道他的名字,连生址都是不详,问了那庄里的人,谁也不清楚这人从哪来的,就是凭空出现的一个人。”

      江峦道:“你能保证那些人说的都是实话吗?”

      少年听后露出一口白牙,一手举起大拇指,另一只手轻拍了一下江峦的肩膀道:“老办法,,点到为止,保证都是实话。我做事您放心。”

      江峦回踹了他一脚。觉着他这欠揍的样子都是跟某人学的。

      “郝屏你小子最近长能耐了。最近给你好脸了是不是?”

      “最近好像是有这么一点。”郝屏挠了挠头,余光再瞧现在这阵仗,除了他两人在这边闹腾其余所有人都在原地严阵以待,表情凝重,郝屏才意识到现在还在做正事,又立马摆正了自己作为下属的位置。

      郝屏与江峦并排站着悄声问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就在这山下等着,不直接冲上去吗?”

      “这满山瘴气,上去修为也会折了大半。你觉得就我手下带着的这些人再折些修为,你以为还能险胜那白老三吗?”江峦白了郝屏一眼,又说道:“这次出动的急,法器灵宝也没带多少在身上,这瘴气也压不下去。但别忘他枫岚白氏是做什么的,他既然上了这山身上必有些丹药能抵御瘴气。”说完他又回头朝身边其他人吩咐道。

      “派个腿脚利索点的回去给我爹报信,其余人原地待定不动。”

      “是,得令。”众人道。

      江峦见手下这些人全动作了起来四处布局严密防控,才从几块石头垒起的高台上跳下来,稳稳的落到了地上,郝屏也跟着跳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的朝队伍的后方走去。

      “郝季林,你这臭小子怎么回事,平时脑子也挺灵光的,怎么一到关键就犯浑,看来最近是真的罚你罚少了。”江峦咬牙切齿的说道,光嘴头上说好不解恨,半侧过身直接给他头上来一掌道:“下次我非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郝屏也没躲开,结结实实的挨了江峦这一巴掌,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向前走了两步,低着头半天没说一句话。

      “我只是突然想起那带白挽眠上山的也是个瞎子,突然想起子矜兄来了,他…”郝屏抬起头看向江峦,坑坑巴巴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江峦一怔又马上呵斥他道:“行了!别说了!”转过身绕开郝屏快步向后走去,又突然缓步低声语道,脸上一丝落寞划过:“天下瞎子多了去了,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他做什么。”

      郝屏看着他的背影,又低下头。

      “是。”郝屏道。

      这舛舟山下面的人严阵以待,被围在山上的江沅却浑然不知,过的倒是挺轻松自在。整日不是满山的跑欺负小鬼,就是研究煎药怎么越熬越苦,连每天熬出来的苦味还都不一样,每天甚至都先自己切身体验一番抿一小口,苦到连自己都难以下咽才会端去给白淅。

      因为他发现白淅喝不惯这苦中药。

      每次一喝完就会微微咳一声,之后又当作没事一般强忍着,从来也不说。

      若非是他身上未带那疗伤的丹药,他恐怕是肯定推辞不喝的。

      这就让江沅的作恶心蠢蠢欲动了。

      他先后用各种草药都做了尝试,像极了当年的神农尝百草。调了几种后在张济说的那药方子的基础上又加了几味有养身巩固舒缓筋骨之效的药。

      美其名为良药苦口利于病。

      而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江沅倒了一碗,欢脱的跑到茅屋门前站定,酝酿了一下才敲敲门推开进去。

      “白澈,来喝药了。这是最后一碗了。”白淅则仍旧在闭目安神,并未理他。

      那圣手昨天来给他拆了线,大概这腿上表面的伤也差不多好了个七七八八了。

      江沅将药放到了床沿边上,将靠墙的小桌搬到白淅面前,又将药放到桌上摆在他面前。

      江沅敲敲桌子,自己坐到椅子上与白淅相对道:“哝,大爷,桌子给你摆好了,可以喝了吧。”觉察到一股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江沅便将胳膊肘架在桌上托着下巴,期待着白淅接下来的反应。

      就听见一阵下咽的声响,但面前这人喝了后居然连吭都没吭一声了。

      一声都没有。

      江沅不信,因为这次的药汤他没先尝,于是就怀疑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摸过那碗晃了晃,估摸着还有小半碗的量,他丝毫不犹豫的直接一口喝完,还不忘品一品。

      白淅喝过皱了皱眉后看着江沅将那剩的药底子一昂头直接下肚,在他的注视下人直挺挺的就栽了下去,干呕了两下,就跟他闻着血腥味的反应一样大。手上没拿住木碗一骨碌也滚到了墙拐里。

      这后劲太大了,现在苦的他舌苔都没了知觉,这味白淅居然都能忍的了。

      白淅淡淡暼了眼瘫坐在地上的一脸生无可恋的江沅,问道:“滋味可好?”

      这黑心木头居然阴我。

      江沅哪还顾得上顶嘴,手脚并用冲出门一头扎进门口的水缸埋在水里不停的涮口,从水里不断的冒出水泡浮在水面。

      这时候突然空中响起一声巨响,绚烂的火光在白天也看的很清楚。江沅一直专心埋头在水里毫无防备,顿时被这响声吓了个激灵,呛了好几口水,连忙把脑袋从水里抬出来。

      “集结令。”白淅不知是什么时候收拾打点好站在门外的,望着天空那溯徽江家的集结搜捕令思索了片刻。

      他人还在山上,那么现在又是集结人去追捕谁的呢。

      “白淅,怎么回事事,打雷要下雨了吗?”

      “集结令,人已经走了。”白淅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江沅一眼,猜到了几分问道:“你做的?”

      “我做什么了?”江沅满脸茫然,但很快又狡黠的一笑道。

      “他们已经围了咱们许久了,这山上又无聊的紧,而且除了埋在雪下的野果就没什么能吃的玩意了。”
      “所以就派了两个小鬼化成了咱俩的型给他们引开。”

      也就是说,现在可以离开了。

      江沅那无神的目光紧盯着白淅刚刚说话时所站的方向,仿佛在等待什么。

      白淅看江沅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顿了顿道:“还不一起走。”

      江沅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又把头伸进水里漱了漱口,抬起头还是那张灿烂的笑容,一对桃花眼也笑得弯了弯,水从发丝上顺下来一滴滴砸在肩上,从脸上成股流下,口中苦的发涩的难受还不忘贫嘴道:“这可是你说的哦,可不许嫌我烦,不能一开口说话就扎我,闭口就不理我,而且尽量别动不动拔剑…”

      “闭嘴。”江沅从屋里背上个长条包袱,跟上白淅。

      另一边,江峦握着那两团衣服碎片,面色铁青。周围的江氏子弟见他这样更是不敢抬头,一个个的就差把脑袋塞土里让他看不见自己最好。

      江峦这人重义气,跟手下的人关系也都挺好,做事公私分明,为人刚正不阿。但又偏偏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很少有人能管的住他。

      如今他这个脸色摆出来了是必定会有倒霉蛋子被拎出来了。

      江峦扫视了众人一遍,冷声问道:“发现这东西后,谁先在没确定的情况下通告报位,发了信号弹。”

      “我劝你们都想明白点,主动承认,老实交代。”
      “不然,我一块打了啊。”江峦拔高了声音,俯视着害怕的发抖的一帮人。

      “要是被我亲自查出来了,就由我亲自动手处置。”江家子弟都清楚他们这四少主的手段,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沉默了片刻,便有一群人把一个年龄不大的子弟给推推搡搡推出了队列。朝江峦跟他身后的郝屏分别行礼,弱弱的说道:“报,少主,是…是我,喊的。”

      江峦看都没看他直接摆了摆手吩咐道:“拉下去,40戒棍。”

      “那些把他推出来的子弟,每人20戒棍。不用我说原因,心里都清楚吧。”江峦暼了一眼那帮人,转身便带着郝屏离开了。

      众人见少主走了,都暗暗松了口气。也没人敢对他不服,被罚的人纷纷去领责罚,无责的人当即就坐下来原地休整。

      江峦手上一直拿着两小鬼穿过的破布料,待走出那帮子弟的视线后,才将东西用力丢在了地上踩了两脚泄气。郝屏这时候就凑了过来抚心安慰道:“行了,别气了,人再抓便是,就这片刻功夫,也跑不远。”

      江峦心里这才稍微平静了些,只不过眉头仍然紧皱着。

      郝屏又接着道:“不过,那受冤枉挨罚的那小子…”

      “给他送点红花油和化瘀的药膏,宽慰几句,顺便暗中处理一下那些推他出来的人。”江峦捏了捏眉头,吩咐郝屏道。

      “好嘞。”郝屏微笑着应道。然后江峦又接着说道:“加急信,放雪鹰,告诉我爹,白挽眠被人给救走了,现在还在追。”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郝屏:“你要是不想看我挨训挨揍,知道怎么说吧。”

      “小意思,老套路。我就是经常做这个的自然知道怎么说。”郝屏伸出拳头朝向江峦,默契的对了下拳。

      这边的两人走东山坡下了山后,将近又走了两夜的路,也都没怎么休息过。但是多亏之前走了条偶然发现的山崖小道抄了近路,将那些宗门子弟给甩开了挺远。现在两个人赶路的速度倒也变得不紧不慢。

      江沅紧紧跟在白淅的后面,拿他当挡风牌。刚从个小镇路过新买的棉衣,在这寒冷的西北风中格外不堪一击,风像是见缝插针般从袖口或从别的什么地方贯进去,冻的江沅直搓手跺脚。

      “喂,白淅,你,你不嫌冷吗?”江沅开口问道,却猝不及防的被突然加速刮来的风扑上脸,憋的他差点没喘上来气,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白淅的步调依旧不缓不慢的,丝毫没被这风影响。

      他道:“你若冷就少说话多走路。”

      “诶,别这么无情嘛。寒冷的夜晚多说说话也有助于自身发热御寒嘛。”江沅又朝他身后躲了躲挡住寒冽的风,拽过白淅的半边衣角还扯了扯。

      上面还有股平民百姓常用于洗衣的皂角的味道。

      不过总比他那一身血味让他一闻就想干呕痛快不知多少倍。

      但按这人的洁癖,换身这衣服想必也是身上难受心里忍着嘴上不说的。

      “不过我也是关心你,你买又不买棉衣,就穿这薄薄的一件单衣,真的不冷吗?”

      白淅扯过衣服,迅速走了几步跟身后的人保持了段距离,但没一会江沅便又凑了上来,识趣的也不再说话,边走边静静感受着四周的一切,那是种跟舛舟山上完全不同的气息。

      像这样一路上不言不语,直到到了嵘浒凌氏的边境地界上一座规模较大的城府——渡冼。

      走到了嵘浒凌氏的地界就意味着一路上那些追着他们喊杀喊打的那群人只能打道回府了。

      向来没人敢在嵘浒凌氏的地界上作乱。

      江沅在深山老林藏的时间久了,没见过世面,刚过了城门口关隘的检查,人就像撒了缰绳的一样,直接就窜入了人群到卖着各式各样的摊位上东摸摸,西瞧瞧。

      白淅不过片刻没留意,江沅这么大个人就没了踪影。

      有俗语常道:嘴甜的孩子有糖吃。那像江沅这样的,嘴就更抹了蜜一样的提早还含了颗糖的那就更讨人喜欢。

      再加上江沅其人生的俊俏,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再露出对小虎牙让人看着心情愉悦。即便是个头发乱点的瞎子,也不影响大妈小姐们对他的亲近之意。

      江沅站在卖钗子的地铺前跟两位小姐逗趣说笑,变着法子的说着俏皮话,逗二位姐姐开心,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在这四周显得尤为清脆。

      白淅脚步轻盈,浑身自带“五步内勿近”的气场,犹如仙人般的气质和那单薄的白色单衣让他在众人的棉絮臃肿中显得格格不入。白淅本身就高挑,如此便更引人注目了。

      但他好像并不怎么习惯,微微皱着眉四下打量,没多久白淅便看见了那被人群遮住的墨色的身影。他也未上前,在旁人注视的目光下,他冷然喊那人的名字道:“江沅。”

      周围的寻常人都感受了骨子寒意,也不知道是这如仙人般看着赏心悦目的人还是这冬日的寒意闹的,纷纷又都忙起自己的活,原本微微安静的街上又大声喧闹了起来,不过却也时常有人朝这边看来。

      江沅倒对此不以为然。他回过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认出了是白淅叫他,便转身冲白淅招了招两只手,大喊道:

      “来,过来帮我个忙。”江沅露出虎牙狡黠笑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大概一周2更,还是个强迫症,要改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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