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仙尘》浮尘漫歌

4、中州方诸山

　　莫棋华和温初雪御符而行，五日后终于到了问道宗所在——中州之南的方诸山。二人在千机山上空按下飞行符，准备径直去拜访问道宗掌门沈万三。本来以二人的修行，两日足以回到山门，但是为了照顾两个小团子，速度足足慢了一倍有余。
　　方诸山传说曾是天人居住的仙山，连绵百里，峰峦起伏，有主山五座，高耸入云，平日里只见白云缭绕，不识仙山真容。方诸山山林密布，飞瀑奇岩，珍禽异兽，多不胜数，景色幽险奇峻，天下闻名。
　　方诸山五座主山，分别为大诸山和四个环绕大诸山的小诸山。大诸山又名大诸山千机山，其余四小诸山依次名为东诸山赤霞、西诸山灵隐、南诸山邀月、北诸山玉湖。千机山为掌门及掌门弟子所在，也是问道宗平日商讨重大事宜和举办重大活动的场所，其余四山为问道宗赤霞山、灵隐山、邀约山、玉湖山其他四脉所在。
　　莫棋华和温初雪降落在天机山迎仙台上，只在迎仙台站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弟子，虽然外形尚且稚嫩，但是眉宇间皆是修灵之人不同于常人的英气。正是负责接引事宜的天机山弟子，见是本脉师兄莫棋华和邀月山师姐温初雪，便齐声迎道：“棋华师兄、初雪师姐，你们回来了。此行可还顺利？”
　　温初雪并未答话，只向二人点了点头便算作回应。问道宗上下皆知温初雪清冷的性子，也不在意。莫棋华倒是满脸堆笑一派和蔼可亲大师兄风范地跟这两名弟子打着招呼。
　　“向文师弟、永宁师弟，今日是你们二位守山啊。此行还算顺利，虽然多耗了些时日，但总算不负师父所托，成功抓到了六尾雪狐。”
　　“恭喜二位。棋华师兄和初雪师姐亲自出马，岂有不成的道理？”
　　那两个守门弟子还欲再拍点莫棋华、温初雪这两个门中青一代翘楚的马屁，却猛然发现了两人怀中的异样，只见二人怀中各抱着一个包裹，细看之下，包裹中竟是两个熟睡的孩子！二人心下皆是一愣，悄悄对望一眼，各自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震惊之色。
　　两人心下暗道：“什么情况！这才下山不过一月有余，棋华师兄和初雪师姐就已经……已经成婚生子了？！他们什么时候私定的终身？问道宗的八卦小报上没看到过他俩传绯闻啊！什么时候暗结的珠胎？还是双生子？！不愧是问道宗一哥一姐啊，不仅修行速度惊人，这生孩子都比别人快！！”
　　莫棋华和温初雪因为连日赶路不免有些疲累，并未注意到两位小师弟的异样，继续开口道：“二位师弟，师父现在可在门内，我和初雪师妹北荒雪原归来，想先去拜会他老人家。”
　　“哦！在、在，掌门真人正与四脉长老在乾元殿议事，棋华师兄、初雪师姐径直前往拜见便是。”
　　“甚好。”说完莫棋华和温初雪便向乾元殿走去，徒留下两个仍然惊讶不已的小师弟继续在风中凌乱。
　　千机山高耸入云，二人由迎仙台向前而行，来到一片极巨大的广场，使人生出渺小之感。广场地面全用白玉铺砌，莹润华贵，有丝丝仙灵之气漫溢，恍如轻纱，竟都在脚下漂浮。广场中央，每隔数十丈便放置一个青铜巨鼎，分作两排，每排五只，有十只，规矩摆放。鼎中青烟袅袅，其味清而不散。
　　穿过广场又来到一座足有百丈长的悬空石桥，名为龙桥。广场尽头，一座石桥无座无墩，横空而起，从广场而起，径直斜伸向上，如白云深处，如蛟龙跃天，气势如虹。
　　龙桥极高极长，桥下是万丈深渊，人走在其上，只觉得左右白云和世间万物渐渐都沉到脚下。
　　在龙桥上行走一半有余，白云渐薄，便走出了云海，眼前霍然一亮，只见长空如洗，蓝的便如透明一般。四面天空，广无边际；下有茫茫云海，轻轻浮沉，一眼望去，心胸顿时为之一宽。
　　而在正前方，便是千机山峰顶主殿“乾元殿”所在。
　　青山含翠，殿宇雄峙，“乾元殿”坐落峰顶，云气环绕，时有瑞鹤几只，长鸣飞过，在空中盘旋不去，如仙家灵境，令人心生敬仰。
　　莫棋华、温初雪来到乾元殿前，未进大殿便闻到了一股扑鼻异香，闻之让人心旷神怡。只见大殿之内，四男一女，围坐在大殿中央，中间放着一个火盆，盆中燃着木柴，沿着盆沿摆了一圈地瓜。三伏盛夏，问道宗掌门和四脉长老，正在乾元殿中认真地烤着地瓜。
　　莫棋华、温初雪向前躬身施礼，齐声道：“师父，各位师叔师伯，徒儿回来了。”
　　烤地瓜的五人头也不抬，手里各自拿着一块地瓜吃得甚是专注，唯有一个磁性的中年男声一边啃着地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回来了，来来，坐，刚烤熟的地瓜，一起吃点儿。”
　　问道宗虽然身为天下第一修灵门派，却向来尊重门中弟子天性，除了要求尊师重道以及基本的门规需要遵守外，并没有多少古板的礼仪规训。
　　是以面对门派掌门、长老在主殿乾元殿聚众烤地瓜的行为并不讶异，莫棋华并不讶异，只无奈地微微苦笑，又道：“回禀师父，弟子和初雪师妹不负师父所托，终在北荒雪原寻得了六尾雪狐。”
　　此时啃着烤地瓜的五人才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莫棋华和温初雪，面南而坐的中年男人更是嗖地一下从马扎上站起身，嘴里含着来不及咽下的地瓜，含糊说道：“六、六尾雪狐抓到了？不愧是老夫的好徒儿，果然没让为师失望。快，让为师看看。”
　　此人正是问道宗现任掌门从道常，一身苍紫色长袍，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简单束起，双眼温润明亮，竟是一派鹤骨仙风。修灵之术有一门驻颜术，可以让修者维持样貌不衰，是以大多修者从外貌很难看出具体年龄。从道常看上去年纪不大，看起来大概四十岁左右，其实已经170岁，是现下问道宗年纪最长之人。
　　从道常把被地瓜染得乌黑的双手胡乱地在长袍上抹了两把，便向莫棋华走来，不等莫棋华详细说明，伸手便向莫棋华怀里掏去。
　　“师父，不是这里……”未等莫棋华说完，中年男子已然把莫棋华怀里抱着的东西掏了出来，单手拎着翻来转去地看。
　　奇怪的是，黑发团子被拎着转来转去不仅没有哭闹，反而是瞪大着眼睛好奇地环顾着四周，嘴里还兀自噙着自己的小胖手吃得欢快。
　　“咦？这狐狸没毛啊！嘿，还是个带把的。”
　　看着师父粗鲁地拎着黑发团子甩来甩去，莫棋华急得几乎跳脚：“师父……您轻点，这是个孩子，不是六尾雪狐。”
　　“是个娃娃？我说怎么没毛呢！”
　　说着也并未好奇婴儿来历，便失了兴趣把婴儿随手甩回了莫棋华怀中，眼光又瞄到了温初雪怀中之物，正欲再伸手去掏，却只见寒光一闪，一把剑擦着从道常的手在从道常和温初雪中间斩下。
　　从道常心下一惊，伸向温初雪胸怀的罪恶之手急忙闪躲，转身看向方才瞬时闪现在温初雪身边的一个白发年轻男子，嘴里讶道：“妈呀！三白师弟你干嘛！你差点把师兄我的手砍掉你知不知道。”
　　“你的爪子再靠近初雪一寸，我要砍掉的就不止师兄你的手了呢。”
　　说话的男人声音温雅磁性，但听在从道常的耳中，却让他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男人正是问道宗邀约山首座沈三白，也是温初雪的师傅。沈三白一身深蓝长袍，身形高挑，观其外貌大概二十余岁，但竟是一头飘逸银发，用水蓝色发带整齐束起，唇红齿白样貌俊美不输女子。沈三白一向格外看重外貌，由是有意用驻颜术将外貌永葆青春，其实年龄已经97岁。
　　沈三白样貌俊美性子却是古怪，邀约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只收女徒，而且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样貌出众。用沈三白的话说便是：“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就觉清爽宜人，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因为修灵之路艰辛，鲜有女子求道，问道宗弟子自然是男多女少，所以一向怜惜女子的沈三白在问道宗更是出了名的护短。此时见到从道常伸向自己的爱徒温初雪的臭手，想都没想便一剑斩了下去。
　　此时大殿中剩余的三人终于吃饱了地瓜，满足地起身站了起来。三人两男一女，也是与沈三白一样的深蓝长袍正是问道宗其他三山长老。
　　身材矮胖、须发花白的老者是灵隐山首座曲央道人，年龄看着六十上下，神态和蔼眼神温厚。
　　身形高瘦、须发花白的老者是赤霞山首座典茂道人，年龄看着比曲央道人略显苍老，其实二人年岁相近，皆是160岁上下，只比掌门从道常小了十岁。
　　最后的女子便是问道宗玉湖山首座闲月大师了，闲月大师容貌艳丽，宽大的门派长袍穿在她的身上竟也藏不住她的惹火身材。闲月大师也是驻颜术有道，真实年龄其实比沈三白还大上两岁，已是99岁“高龄”。
　　有趣的是玉湖山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与邀月山相反地只收男徒，也只有一个要求，也是样貌出众。用闲月大师的话说便是：“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酒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子，就觉寡然无味，见了男儿，便觉畅快坦荡。”
　　只见闲月大师用手帕擦了擦手，走近温初雪，从她怀中接过了从神秘谷冰晶大殿就一直沉睡至今的白发团子。
　　“哎呀~好俊的娃娃，睡得真香呢。”声音清婉动人宛如天籁，并无丝毫娇媚之感。
　　“棋华、初雪，这两个小娃娃是何来历？”一个温厚苍老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正是灵隐山首座曲央道人。
　　典茂道人也走到莫棋华身边，捋着胡须，声音略微尖细道：“这个黑发娃儿看着倒是极有灵气，老夫看他是个修灵的好苗子。”
　　莫棋华闻听曲央师伯文气，便将北荒雪原冰晶大殿发现这两个孩子之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问道宗掌门从道常和诸位首座闻后对望一眼，皆是面色严肃，大殿里的氛围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莫棋华和温初雪与这两个婴孩相处几日，心下已然生了不舍之心，担心掌门和诸位首座不愿收留这两个孩子，心下皆是不安。莫棋华首先按奈不住解释道：“禀告师父以及各位师叔，这两个孩子虽然身世来历不明，但总归是两条性命，若我们问道宗将其收养，也是功德一件。”
　　温初雪也附和道：“棋华师兄说的没错，我们一路带着这两个孩子，除了白发婴孩一直沉睡未醒之外，并未发现什么别的异样。想来他们便是普通人类之子，并不是妖邪之辈。”
　　掌门和四位首座依然沉默不语，又过了好大一会，才听闻从道常淡淡说道：“棋华、初雪，你们二人长途奔波想必甚是疲累，先下去休息吧。这两个婴孩先留在乾元殿，稍后我自会吩咐人好生安顿他们。”话音落后，沈三白伸手接过了莫棋华手中的黑发团子。
　　莫棋华和温初雪相视一眼，心下知道掌门应该是答应收留这两个孩子了，脸上皆是一喜。
　　随后莫棋华好像又想起什么来，道：“对了，这两个娃儿有些奇怪，似乎与普通孩子不同。这白发的娃儿自我们发现他们时便一直沉睡不曾苏醒，便也一直没有进食，却丝毫不见消瘦，像只是睡着了一般。这黑发娃儿饮食休息倒正常些，只是这一路走来，从未听其哭闹，心性倒是非同常人。”
　　从道常沉吟了一下道：“好，为师知道了。”
　　“是，那弟子们告退了。”
　　说完待莫棋华和温初雪便一起出了大殿，乾元殿随即陷入了一阵寂静，唯有黑发团子偶尔咿呀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回荡。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码字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