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一米五的变态先生》焚稿八

28、第二十八章

　　有些破旧的洋楼坐落于幽深的树林中，看起来像是恐怖片标配。
　　我和飞坦并肩向前走，突然大雾弥漫，一转眼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飞坦？”我伸手，试图抓到他，但指尖只有微微湿润的雾气，“主人？你在哪？”
　　“小艾……”
　　稚嫩尖厉的童声响起。
　　我一惊，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但展开的【圆】中却什么也感受不到。
　　“为什么不救我？”
　　“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
　　声音从四面八方逼近，扭曲的人形向我伸手。
　　我拼命地向前跑，想要逃掉。
　　可无论怎么样，它都在我面前，如同影子一般，挥之不去。
　　它有一张难以分辨的重叠的脸。
　　看着它的时候，我好像同时看见了许多人。
　　最后，它的手指穿透了我的身体。
　　我应该感到尖锐的刺痛才对，却全无感觉，只是冰冷。
　　我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冷汗。
　　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我喝了一大口凉水，呼吸这才平复下来。
　　“做噩梦了吗？”
　　回头，飞坦已经醒了，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应了一声。
　　不知为何，我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这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时间？
　　总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挣扎着下了床，遵从要快点离开这里的直觉。
　　随着我的动作，锁链绷直了，哗啦一声响。
　　咦……？
　　我迷茫地低头，看见手脚上都套上了镣铐，短短的锁链连着铁架床。
　　迎着我惊恐的目光，飞坦缓缓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你还想去哪里？”
　　可恶……
　　浑身都没有力气，也感受不到念的存在。
　　飞坦看腻了我徒劳的挣扎，拉着我的头发，把我向后拽倒在床上。
　　温热感。断裂感。
　　不，不对。我死死揪住床单。
　　该有的疼痛呢？
　　我发起抖来，眼泪夺眶而出。
　　他压上来。
　　不……不要……
　　我剧烈地挣扎着，眼泪顺着太阳穴流进头发里，却连抬手擦一下都做不到。
　　“喂！”
　　有人在推我。
　　我颤抖着，弓起身躲避。
　　不要……碰我……
　　“艾莲斯诺娜！”
　　这声呼唤穿透我混乱的记忆，带来一丝凉风似的清明。
　　我一震，感到眼角似乎被谁轻轻蹭过。
　　“醒过来。”那人说。
　　眼睛好像被胶水粘住一样，沉得要命。
　　我用尽全身力气，才终于睁开了双眼。
　　面前并没有那个鬼畜版飞坦，我的手脚上也没有锁链。
　　飞坦从领口上方露出半张脸，拧眉看着我。
　　……是梦中梦啊。
　　我呆了片刻，回想起来——
　　这是进入贪婪之岛的第二周。
　　训练告一段落，我们正式开始搜寻卡片。
　　这是个高自由度的集卡游戏，基础玩法是通过触发并且完成一定的任务得到卡片，根据卡片等级的不同，获得卡片的任务难度也不同。
　　我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
　　这次的任务很无聊，要寻找一座传闻有着魔力的古董钟。
　　跟着提示，我们从玛莎多拉绕了一大圈，最后又绕了回来。
　　过程琐碎又麻烦，还不能像电脑游戏一样跳过剧情对话什么的，别说飞坦那狗脾气，我都开始烦了。
　　一开始我们还循规蹈矩地跟着剧情跑，到后来就干脆怎么快怎么来了。
　　NPC老头对着寻物启事沉吟片刻，摸着山羊胡开口：“我似乎曾经在一个拍卖会上见过……”
　　“被谁买走了？”我打断他慢悠悠的叙述。
　　“这个嘛。”老头看向我，眼神突然狡猾起来，骨碌一转，“我记不清了，年纪大了……哎呀！突然想喝城东的大骨头汤！”
　　飞坦冷笑一声，伞已经在手里了。
　　我按了按他，对老头诚恳道：“你看，别喝了。都这么大年纪了，一顿饱和顿顿饱总得分清楚吧。”
　　老头在飞坦目光下毫无惧色，突然一屁股瘫在地上，捂着腰开嚎：“腰好疼啊，好像骨质疏松了，还必须得请城西的名医来看看才行！”
　　“噌”的一声，剑出鞘，我连忙回身，压住飞坦的手，“别杀他，不然线索又要断了！”
　　“不做了。”飞坦暴躁道，“杀了他，卡片之后再抢别人的。”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既不知道这张卡叫什么，也不知道连在哪蹲点能抢到，总不能见人就逮吧。
　　效率低下不说，也没有意义了。
　　我安抚：“没关系，有你在，花不了多长时间的。我去找那个名医，你去买汤？”
　　飞坦看我一眼，收了伞：“在这等着。”
　　五分钟后，此人把一个被衣服包着的圆球状不明物体往老头面前一扔，沾满液体的衣服散开，露出里面的人头。
　　飞坦：“名医。”
　　我看了看老头的表情，觉得他大概也不需要喝大骨头汤了。
　　“说不说？”我问，感觉自己好像电视剧里反派身边的小喽啰。
　　老头又哼唧了一番，终于开口。
　　“是幸运贝尔把钟买走了，我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但是城北的赌场老板娘和她关系不错……”
　　听完主要信息，飞坦立刻把他砍成了均匀的三段，搞得我都有点想吃生鱼片了。
　　“我饿了。”我抱怨。
　　“速战速决。”飞坦道。
　　我们赶到赌场，好在老板娘没再和我们打太极，直接找到了幸运贝尔。
　　她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长相清秀，人畜无害，感觉应该不难相处。
　　她是这个任务里出现的看起来最顺眼的NPC，连飞坦都没像之前那么不耐烦——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正在一边兴致勃勃地摆弄硬币机的原因。
　　她正投入在老虎机里，我旁观一阵，发现她总能摇出一排相同的图案，运气好到离谱，怪不得叫幸运贝尔。
　　“这座钟确实在我这里。”赚得盆满钵满之后，幸运贝尔接过寻物启事，“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我想谈恋爱。”
　　幸运贝尔有点娇羞地提出了不合时宜的要求：“可不可以介绍一个男生给我认识？”
　　可惜。
　　我认识的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估计够呛。
　　我叹了口气：“你喜欢什么类型？我尽量。”
　　“我喜欢有肌肉的！”她顺着我的目光看向飞坦，立刻补充，“……而且身材高大、有男子气概的！”
　　飞坦脸黑了。
　　我强行忍笑：“能不能再具体点？”
　　“最好是金发，年纪比我大，爱讲冷笑话，”幸运贝尔突然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掰着指头蹦出一长串话，“长相介于丑和英俊之间、智商介于笨和聪明之间，没有眉毛的运动风男生。”
　　这个描述……
　　我和飞坦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我打开集卡书，果断联系芬克斯。
　　芬克斯一听有这种好事，半信半疑但仍然相当激动地来了。
　　见到芬克斯之后，幸运贝尔一句话也没说，但脸上的表情相当震惊，大概她也没想到会有完美符合描述的人存在。
　　我们就这样顺利地通过了本该最刁钻的一次考验。
　　正午，我和飞坦走进了这洋楼的大厅。
　　大厅里破旧不堪，空空荡荡，只有一座老式的钟表。
　　我们过去研究的时候，钟响了几声。
　　然后，我就晕了。

　　“只是B级的卡片而已，真是浪费时间。”飞坦严重不爽，散发出低气压，“这种程度都能中招，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了。”
　　他说着，一边直起身来，手重新掩进斗篷里。
　　身体还残留着恐惧的余韵，我微微发抖地伸手扯住他深色斗篷的前襟，用力回拽。
　　条件反射似的，飞坦一瞬间肌肉紧绷，又生生停下了进攻的势头。
　　我仰头，对着他的嘴唇重重咬了上去。
　　他措不及防地挨了一口，自然毫不示弱，立刻开始了凶狠的反击。
　　我奋力抵抗，手掌抵着他的胸膛，向后拉开距离。
　　“你想死吗？”他声音嘶哑。
　　我舔了舔嘴唇，果然尝到了铁锈味。
　　只有这样安心的痛感，才能让我确认自己真的还活着。
　　“讨厌，你弄疼我了。”我摩挲着嘴唇。
　　飞坦冷哼，兀自向前走，“你自找的哩。”
　　我小跑两步跟上，拉住他的手。
　　触感还微微有些湿润。
　　如果舔一舔，尝起来肯定是我的眼泪的咸味。
　　眨眨眼，我笑起来：“主人，那是什么卡片？”
　　“【心度计】，B级。”飞坦说，“…卡片化限度到了，没拿到手。”
　　怪不得我醒来之后大厅里多了一座一模一样的台式钟。
　　我失落：“真可惜，这三天的任务都白做了。”
　　飞坦：“直接抢一张来就好了。”
　　我弯起眼睛，笑而不语。
　　——变化系也有撒谎失败的时候啊。
　　飞坦假装没注意到，向上拉了拉衣领，试图遮住泛红的耳尖。
　　附近有条溪流，我们就地烤了游戏中纯天然无污染的鱼吃。飞坦抓的鱼很肥，我的烧烤技术也不错，味道相当好。
　　我们顺便蹲到了一队从洋楼里出来的玩家，拿到了卡片，总算没白费三天的时间。
　　按计划，我们完成这个任务之后就该前往恋爱都市了。
　　听说那里面的NPC都是美女帅哥，可以体验真实版Galgame，我期待好久了！
　　这时，我和飞坦的集卡书却几乎同时响了起来，有人使用了【通讯】。
　　飞坦那边传来芬克斯和好几个人的声音，似乎是其他蜘蛛也到岛上来了。
　　而我这边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下午好，艾莲斯诺娜小姐。飞坦先生在你旁边吗？你们最近的动作很大呢，刚刚的事情已经又传开了。恭喜你们，在玩家里更出名了。”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名声。我看了眼旁边的满地狼藉，没吭声。
　　“可惜，防御和指定卡片都在飞坦先生那里，不然就能知道你们收集到哪一步了。真是只有两个人形影不离才能布置的战术啊！真羡慕飞坦先生。”
　　“你想说什么？”
　　“你们的实力很强，而我们的团队非常庞大，为了破关，不妨考虑合作一下。”
　　我一口回绝：“不可能。”
　　“这样不方便，我们当面谈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我说。
　　对方打断了我的话：“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炸弹魔。”
　　飞坦的通信已经结束了，他合上书，向我投来疑问的目光。
　　那人继续说着他的计划，我用口型问飞坦：“炸弹魔是啥？”
　　飞坦没反应，站在一边听那人说话。
　　“……所以，只要我们能够达成合作，利用那些实力差的玩家，破关轻而易举。”
　　我还在琢磨他的意思，飞坦冷不丁开口：“好啊。”
　　“飞坦先生？太好了！那我们今天什么时候见一面，谈谈合作？”
　　“三分钟之后，你来找我们。”飞坦说，没等对方再开口，直接切断了【通信】。
　　“真的要合作？他们又不可能是真心的。”我皱眉，有点不高兴。
　　“怎么可能？”飞坦瞥我一眼，“侠客他们也来游戏里了，刚找到芬克斯，让我们过去集合。”
　　怪不得丫让那什么炸弹魔三分钟之后再来找我们。
　　我寻思飞坦也没那么好心，会给他们一个准备时间。
　　“都差不多，我还是不能和你单独在一起了。”我小声说。
　　飞坦勾唇，“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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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心度计B-30】
可以测量你现在的精神状态的钟。调校到十二时会令精神状态回复平静。配合时间地点场合可以控制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