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谪仙人丶

13、变故

　　千年前的裁决会上发生了什么，无偿和凤无殇都不得而知，但是在这个幻境里，他们知道了。
　　凤凰通敌之罪，投票决议。

　　“大家在战场上亲眼目睹，凤凰族频频失误，而凤凰族生在这片战场······”青龙仙王说了许多，朱雀仙王依旧没有投票。
　　“我相信凤凰一族。”朱雀仙王只有这一句话，好似态度坚决。
　　一百二十三个仙王，已经投票凤凰族通敌罪名成立的就有五十七位，尚在犹豫思量的诸多仙王就频频看向凤无殇。
　　魔尊还没投票，魔尊手下那十几个脑残粉小魔君们自然也不会表态。
　　朱雀仙王和白虎仙王投了反对票。
　　“你若是不投票，你底下那十几位小魔君也不会投票的。”无偿低声警告道：“说不定会改写结局，那样就不知如何能出去了。”
　　“来都来了，自然要参与一下。”凤无殇终于出声，手里印着凤字的玉牌随手一丢，在一百多位仙王眼皮底下，落在了反对那方。
　　只静寂了一瞬间，接着就是数块玉牌丢出来，原本只有孤零零两块玉牌的反对方多了十几块。
　　无偿怔了一下：“你疯了？难道你要打碎幻境出去？”
　　凤无殇不答无偿的传音，开口道：“凤凰族全族上下，从即将长眠涅槃的长者到出生不久的小家伙，没有我们这里坐着的仙王多。”
　　一言出，四座静。
　　“凤凰神火是由血而生，就连凤凰族的稚子手腕都缠缚着白绫，诸位又是凭什么在这里质疑着人家通敌？”
　　“更何况，凤凰族本就不缺少选择，他们只是把天平倾向了仙界，诸位凭什么觉得，能给人家定罪？”
　　“通敌？今日这场大会过去，谁才是凤凰族的敌啊？”
　　凤无殇很少在人前发表什么意见，大多时候他都像是随心所择，并不过心。这会儿面无表情地说完一串，起身就走，十几位小魔君紧跟其后。
　　他带着十几个小魔君一走，这里的场面就炸开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分不清谁是谁，无偿在这片喧闹里静坐片刻，瞥了一眼反对方越来越多的玉牌，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玉牌也丢了出去。
　　凤无殇这个疯子。
　　凤无殇出来就不见了踪影，雄赳赳气昂昂跟出来的十几位小魔君面面相觑，随即了然道：“尊主还没拐到尊后吧，这急冲冲的。”
　　“凤无殇呢？”无偿没看到凤无殇，烦躁地按了一下眉心，十几位小魔君干瞪着眼，最后一致推出了弘成魔君，这位魔君显然对无偿很不待见，张口芬芳：“关你屁事！”
　　无偿：“······”
　　他怎么忘了，凤无殇手底下十几个魔君全是奇葩。
　　其实这不能怪弘成魔君对无偿的态度恶劣，早先他们十几个魔君都是凶名在外无法无天没人管得住的刺头儿，后来被凤无殇打得服气，那之后就只听凤无殇的，而凤无殇跟无偿的关系本就不冷不热的，只要他们不过分，凤无殇依旧不管他们，所以对除了凤无殇以外的其他人，魔君们自然怎么想就怎么说。

　　“我们在这个幻境里多久了？”上官云有些止不住的兴奋，很是期待。
　　“一个多月了。”古止长叹：“喂了一个多月的蚊子啊。”
　　“还吃了一个多月的露水。”唐天行补充。
　　“桥桥说过的，这叫苦尽甘来。”白路路一开口就是桥桥，上官桀一开口就是姐姐，于是两个人非常自然地混熟了。
　　白路路一开口，跟他哥俩好的上官桀立刻接话：“对。”
　　他们一边讨论一边望眼欲穿，溁烬一直没说话，独自站在一边，视线有意无意看向某个方向。
　　按照无偿的分析，裁决会之后，凤凰族被流放，神魔战场关闭，幻境也就结束了，他们也就能离开幻境。
　　凤无殇的身影出现时，几个世家子都安静下来，默默退到一边，这种情况下离溁烬越远越安心。
　　果不其然，某个人无视他们，自然且娴熟地走到溁烬面前一把抱起来：“不开心？”
　　“有什么不开心。”他千斤坠都忘了用，还不承认不开心，凤无殇也不说穿……毕竟溁烬忘了用千斤坠，他抱着人能省力许多。
　　那边几个人不忍直视，但过了片刻，众人一致把微风推了出来。
　　微风硬着头皮问：“凤前辈，无偿前辈没过来吗？”
　　“……抱歉，你们可能，暂时回不去。”凤无殇嘴上说着抱歉，面上却半点也看不出来，还颇有理直气壮的味道。
　　“嗯？这是什么意思？”唐天行从微风背后探出一个头，连疑问都是小心翼翼的，无偿仙王不在，若是魔尊一个不高兴，他们大抵会死无全尸。
　　“字面意思。”终于找过来的无偿还按着眉心，有些无奈：“凤无殇，这只是个幻境。”
　　“字面意思是什么意思？”古止愣愣道。
　　“我知道你对于凤凰族心怀愧疚，可是凤无殇，这是幻境，就算你在这里做了一个无愧于心的决定，也于事无补。但你那一票成功改变了幻境里的历史，所以你是要强行打破幻境离开吗？”无偿的气势忽然变了，不是一贯的事不关己的淡漠，取而代之的是盛气凌人。
　　“是，你遵守了你的心意，成功扭转了局势，但现在我们无法离开了。在这里等了一个月，这就是你想要的？”
　　“……你以为我是为了凤凰族？或者一个问心无愧？”凤无殇似乎觉得好笑，笑意里满是嘲讽：“无偿，在你眼里，我何时成了这种良善之辈？”
　　“凤凰族的生死存亡与我何干？你们能不能离开这个幻境，我也并不关心。”
　　“……”无偿一时无言，心道您可真厉害。
　　他的本意是解释一下凤无殇的行为，努力把凤无殇的形象在这几个小辈面前树立得高大正面一点，为此不惜自己唱黑脸，结果这货倒好。
　　一开口啥也没了。
　　“凤前辈······”唐天行瑟瑟地喊了一声，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一群世家子的脸色都隐隐发白，他们本就害怕凤无殇，忌惮凤无殇，只是一直凤无殇并没有露出什么威严来，此刻直面凤无殇的气场，都忍不住退了几步。
　　溁烬抬眼看了一眼凤无殇，后者瞥见那群小鬼的脸色和动作，悄无声息地收了些气势。
　　无偿的诘问，这群世家子的依赖破碎之后茫然且害怕的模样……映在凤无殇眼里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波动。
　　可凤无殇半句解释也没有，就那么冷着一张脸，把一张神魂颠倒的俊颜冷成冰霜，神魔皆退避三舍的模样。
　　“你不是那样的人。”溁烬小声道。
　　这声音极小，还奶声奶气的，凤无殇却听得清楚。
　　“你怎知我不是？”凤无殇心中微动，也小声反问。
　　“你若真的心无大义，又怎么会来这神魔战场？进入神魔战场本身，就是为了守护仙界的啊。”
　　凤无殇把头转过去，但是双肩在抖，溁烬一瞬间就判断出凤无殇在笑，恼道：“你再笑试试？”
　　凤无殇果真不笑了，回他：“我当初进神魔战场，只是在收拾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时不小心掉进来了，后来见这里比仙界好玩得多，索性就不回去了。”
　　溁烬：“······”
　　无偿的脸色扭曲了一会儿倒是慢慢平静下来，看着溁烬若有所思。
　　“前辈，我们怎么办？”古止极小声地问。
　　“我怎么把溁烬给忘了。”无偿恍然。
　　古止：“？？？”
　　“溁烬的情况特别，若是在幻境里出事，虽不会伤到什么，神魂大抵要受损，难受个十年八年的是必然······”无偿看着溁烬，醍醐灌顶，身为一个万年贵族单身汉竟奇迹般地看穿了凤无殇的心思。
　　“原来如此。”无偿叹道，“你确实不是良善之辈。”
　　凤无殇：······
　　白止：······
　　溁烬心里一动，竟然也想起了自己忘了用千斤坠，不过他这会儿也没有用千斤坠的心思，白白嫩嫩的手轻轻揪住凤无殇衣襟：“你是……怕我出事？”
　　“没有。”凤无殇漠然抬头，耳尖微红。
　　“所以凤前辈是为了溁烬？”唐天行理了一下发型，笑：“那我们在这里面多呆几天也没有关系嘛，人没事更重要。”
　　“我就说凤前辈能和无偿前辈做好朋友，定然不会是什么凶恶之辈。”
　　“……”
　　凤无殇向无偿看过去，这个闷骚在这群小朋友眼里竟然有这么高大的形象？
　　一群小鬼舒了一口气，又开始兴高采烈地夸凤无殇是个好人，这场面让无偿也不忍直视。
　　“我觉得你们误会了什么。”凤无殇想抬手按眉心，但抱着溁烬腾不出手来，于是继续道：“我和无偿并不是什么好友，相反，那天在客栈，我还在想怎么不声不响地弄死他。”
　　“第二，”凤无殇严肃道：“我一向羞于与这种闷骚为伍。”
　　一群小鬼看向无偿，无偿在一众憋笑不敢笑的目光里，面无表情地点头。
　　“凤前辈也太可爱了吧。”上官云小声道，仙子穗疯狂点头，并且附和：“还有无偿前辈，也好可爱。”
　　无偿和凤无殇活了千百年，第一次让人说可爱，且还是两个后辈，凤无殇听得脸色一黑，眼看就要撒手离开这儿。
　　溁烬又小声道：“真是为了我？”
　　凤无殇眸光暗了一下：“没。”
　　他嘴里说着没，眼睛却不敢看溁烬。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千年前，凤凰举族葬天，也就是说如果幻境按照千年前去预演，溁烬会在幻境中葬天。
　　而千年前溁烬长眠，缘由虽然不知道是啥，与凤凰葬天却离不开关系。
　　若是让凤凰族重复千年前的轨迹，那么溁烬也会在幻境中重复千年前的结局。
　　那其实也没什么，溁烬心道。
　　“······我们是不是见过？”
　　这种，坚定又别扭，口是心非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现在才想起搭讪，迟了。”凤无殇说得底气十足。
　　“真的迟了？”溁烬笑，那笑在一张粉雕玉琢的娃娃脸上，单纯而简单……尽管只是看起来单纯而简单。
　　真正的溁烬一笑百媚生，但更多的时候，他的笑其实意味着生气。
　　这个笑当然不是在生气，自从溁烬变小，每次笑意都因为这张娃娃脸变得简单很多。
　　就好像当年。
　　“······不迟。”凤无殇打脸速度也挺快。
　　“所以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回去？”凉战蹲在地上媷草，他也不是真的急着回去，只是凤无殇抱着溁烬的画面实在太心烦，他总要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既然结局改了，那原本的结局是什么啊？凤凰葬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总想着会看到的，一直也不敢问，现在······”
　　“现在就敢问了？”无偿淡漠的神色一转，唐天行默默低头：“不敢。”
　　那你还问。
　　“但是我们都好奇嘛，前辈告诉我们呗，我们在幻境里呆了这么久，还什么都不知道，凤凰族后来到底是怎么了呀。”上官云跟仙子穗手挽手，一起看着无偿。
　　无偿眼神往凤无殇那里一扫：“问他们。”
　　凤无殇神色嘲讽地回看了一眼无偿，意思明明白白：做梦。
　　无偿：“……”
　　他叹了口气，正色道：“你们听着。”
　　古止唐天行微疯几人立刻屏住呼吸，无偿前辈和凤前辈都不愿意讲，既然开了口就说明这机会难得。
　　“我，跟他，那个恋童癖。”无偿指着凤无殇：“不是朋友，不熟，而且他说得对，不仅他想弄死我，我也想弄死他。”
　　古止：“哈？”
　　微风：······
　　上官桀：啊？
　　无偿前辈说的啥玩意儿？
　　不是凤凰族的秘辛吗？

　　除了溁烬，只有凤无殇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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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十里柔情会在彼岸花开里客串，但是并不多，忽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