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谪仙人丶

41、番外一

　　据说第二个神魔战场要开启，大道规则变化下，仙界容不下仙王的存在了。
　　佛渡自斩修为，从仙王之境跌落，这种法子能留在仙界，可惜修行不易，敢如此对自己下手的仙王不是没有。
　　奈何有人有心无力。
　　“我落了点病根儿，自斩不了。”无心艳羡着叹了一口气。
　　凤无殇唇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他也准备自斩——去那什么神魔战场实在没意思，他只想守着溁烬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这肉麻念头一起，尚未动手就被溁烬察觉到，警觉地蹙眉问他：“你想做什么？”
　　凤无殇：“？”
　　溁烬提醒他：“我还有半颗心在你那儿，你若自斩修为，此举不仅能要了你半条命，还能要了我半条命。”
　　……凤无殇这手就下不去了。
　　“虽然如今我还是半步仙王，但那个领域我也进得去，我跟你一起去。”溁烬眉眼一弯，凤无殇刚想说什么，无心终于辣眼睛似的站起来。
　　他吃够了这狗粮，冷声道：“你们两个爱去不去，不过我提醒一下，这次的神魔战场跟我们想的也许不一样。”
　　不过肯定也没什么好事。
　　“不过今天，你们这儿我是呆不下去了，大家神魔战场见吧。”无心瞥了一眼伤风败俗的两个人，乘风而去。
　　凤无殇：“……”
　　溁烬：“……”
　　无心前脚刚走，天璇后脚就来了，但她没完全来。
　　“他要去吗？”天璇站在紫藤车厢门外问。
　　“嗯。”凤无殇送出一杯茶，茶盏悬空飘出去停在天璇身前，她顿了一会儿，抬手接了。
　　“听说他……还有伤？”
　　“是神魔大战时落下的病根儿没好。”
　　凤无殇又补了一句：“不过是个托词罢，就算他身子骨好得很，他也得去，谁让他是无心仙王。”
　　天璇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心里的酸楚怅然没有少去半分，兀自对着无心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才告别走了。
　　“有求皆苦。”
　　一直没出声的溁烬如此评价道。
　　凤无殇看他一眼，当年他们就是为了求这一生一世的红尘，才分开了千年。
　　“当年······”
　　“当年？”溁烬挑眉看他，“当年我耗费神魂才有那一点触觉和味觉，其后无论我再怎么炼化凤凰血泪都无法再凝实灵体。”
　　“……若我只能是一道没有感觉的神魂，能天天与你呆在一起，却只能看不能摸的，我怎能甘心。”
　　溁烬吐了一口气，仿佛把这么多年来的郁结和不甘都散了出去。
　　凤无殇沉声道： “你从来不跟我说这些。”
　　紫藤车落在禁地彼岸花海里，凤无殇携着溁烬跃到紫藤树干上坐下。
　　“说什么，说我已经不是仙灵了，还是说我随时随地都可能失控？或者说……我想抱一下你？”溁烬把玩着凤无殇的手，半是调侃道。
　　凤无殇半阖着眸眼看他。
　　彼岸知道凤无殇还是心疼又自责，只好把自己的心思又捧出来一点：“虽然其中变故颇多，但如今我也算得偿所愿，如今能真真切切踏踏实实地拥抱你，才算是最大的幸运。那些日子，要耗费神魂只能知道你身上是冷是热的感觉，太难受了。”
　　他的彼岸，他的阿烬，在他不知道的那些时候，一个人想了那么多，走了那么远。
　　溁烬还想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情绪，他实在是看不得凤无殇难过，可总有几个不识趣的——
　　“公子又要走么？”溁烬腰间的玉佩上，一朵桃花图案落地变作长乐，那边凤无殇腰间的玉佩上，桃花图案跟着飘落化作长悲。
　　“尊主和公子一定要带上我们。”长悲道。
　　“三百年前，公子就不要我们了一次。”长乐谴责道。
　　“尊主也抛弃我们了。”长悲跟着控诉。
　　二人：“……”
　　他们还没发表什么评论，两个丫头又转了话题。
　　“诶，那个小丫头又来了。”长乐坐在树下的蒲团上。
　　“那二傻子也在。”长悲挨着长乐坐下，两个人又开始依偎着咬耳朵。
　　“小丫头不躲了吗？”
　　“被发现了没跑呢。”
　　溁烬：“……”

　　“明日天外之地大开，你决定好了吗？你要跟尊主一起去？”枕书仙自打“险些误杀”溁烬之后，就一直躲着溁烬不敢见，忽闻第二神魔战场天外之地的消息，她便知道溁烬定然会跟凤无殇一同前往，当即把各种别扭的情绪抛下，急忙忙找来了。
　　“是啊，毕竟我怕疼。”溁烬叹息一声。
　　“彼岸！”枕书仙眼眶立刻就红了，她虽然天资不错，但到底修习的是医师一道，会的术法都是救人之用，仙王之境她尚且没能踏进去，那天外之地根本别无想法。
　　“我以为，你是要来跟我道别的。”溁烬笑意温和，枕书仙却被这一笑笑得双颊通红，就连跟她一道前来的询文都匆忙别开眼。
　　“谁要跟你道别！”枕书仙跺脚跑了，询文慌忙追上去。

　　“书书，你慢点。”询文追上去，才发现枕书仙已经泪流满面。
　　“别看我呀，丑死了。”枕书仙别开脸去，没忍住抽泣了一下。
　　“怎么会，谁不知道枕书仙人美心善，是魔界第一医师姐姐，世家千金呢。”
　　可她也只有遇上彼岸公子，才会露出那般小女儿情态。
　　“我早就不是什么世家千金了，就连灭门仇人，都不是我亲手杀的。”枕书仙容色渐渐平静下来，顷刻间她又是那个盈盈一笑的温婉女子。
　　那天，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失败，但她还是拿着匕首，要去刺杀那个灭她满门的仇人。
　　“我知道，是彼岸公子救了你，他还帮你报了仇。也是他跟你说，‘姑娘的手好看得很，可不是用来杀人的’。”
　　询文缩在广袖里的手蹭了一下匕首。
　　……匕首，我也可以替你拿。
　　“其实我对彼岸公子，早就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了。”枕书仙笑着说，“我早就把彼岸公子放下了，可是就算没有那些感情，彼岸公子对我来说，依旧是最特别的人。”
　　“我其实想过，若我是仙王之境，会不会跟着彼岸公子一起去那天外之地，但我想了许久，竟也没想出个结果来。”
　　“询文，你要去吗？去天外之境？”枕书仙偏头看他，温婉的眉眼里竟然有些俏皮的可爱。
　　“不去。”询文果断道。
　　枕书仙在这里，他怎么可能去。
　　枕书仙盈盈一笑：“那好。”

　　“你说，询文整天跟着枕书仙跑，是对这丫头有意思的吧？”溁烬觉着有趣，这俩人还没出彼岸花海就卿卿我我的，当真不知道这里的彼岸花，就是他的眼睛吗？
　　“廖羽那帮玩意儿不也每天跟着天璇跑。”凤无殇对于询文的心思门儿清，但他实在不愿意承认，询文这个怂货，几千年了也没能把自己的情敌变成他媳妇儿——这样的人竟然是他手下的魔君！
　　“你不知道廖羽跟天璇的因果？”溁烬有些诧异，“你对他们也真是太放纵了些，竟从不曾查过他们的来历？”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都打不过我，有何可担忧的。”凤无殇道。
　　溁烬：“……”
　　真是无法反驳呢。
　　“天璇是天机老阁主的女儿，她不愿受天机阁的束缚，幼时就玩离家出走。”
　　“她一个小丫头，孤身闯荡江湖，受了不少委屈，无处可去时让一个老头儿捡回去收留了。”
　　“那个老头儿就是廖羽的爹。所以这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自幼相识，廖羽十分钟情炼器一道，而天璇的修行天赋异禀。后来村子遭遇匪患，是天璇带着他逃出去的，所以他们就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廖羽这是把天璇当亲妹妹在照顾。”
　　“至于陵君那些玩意儿……莫约是把天璇当团宠了吧，毕竟只有这一位女魔君。”
　　“公子知道得真多。”长乐点评。
　　“公子好八卦啊。”长悲道。
　　“仙灵真好。”
　　“人家也想做仙灵。”
　　“就能正大光明听八卦了。”
　　“好气哦。”
　　溁烬：“……”
　　他木着脸，伸手解下自己和凤无殇腰间的玉佩，对着二人砸下去，蒲团上的姐妹花便化成玉佩上的桃花躺在蒲团中心。
　　“不知在哪里学了这般嘴碎。”溁烬恼道。
　　“花开高树上，听得最多的就是丫头们的闲碎话，有乐有悲，就算有了灵性成了妖，也改不去天性。”
　　“唔，算起来，这下应该没人打扰了。”溁烬笑得不怀好意，魅眸往凤无殇唇上跑。
　　凤无殇借着月色看溁烬那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越发妖冶，正准备顺着溁烬心思要做点什么，又一个闷闷的声音响起来。
　　“彼岸，老头子要我去天外之地。”

　　段清风做人之后闷不吭声的，少有他的消息乱传，他这咋一来就连溁烬都没注意到。
　　溁烬：“……”
　　“那你就去！”溁烬恼道，可这次没有玉佩砸过去了——再者这位也砸不进玉佩里。
　　“老爷子的命数不长了，我不想去。”段清风道，“你知道的，仙灵对于很多东西有一种冥冥间的感觉，我得陪他走完。”
　　“那你就不去！”
　　“可老头子说不去就打断我的腿。”
　　“······爱去不去！”
　　彼岸花裹住段清风，一直把人丢出彼岸花海。
　　“现在······”溁烬重新看向凤无殇，刚酝酿起一点儿氛围，又有一阵喧闹从彼岸花海边际传过来。
　　溁烬深吸一口气。
　　凤无殇声线低哑：“是古止他们？”
　　溁烬无可奈何地点头。
　　这群人多是追着段清风来的，毕竟凉战说到底也是他们一个好友。
　　“我倒觉得无妨。”凤无殇轻笑，一手揽在溁烬腰际，一手捏住溁烬下巴抬起，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分开时，一群人刚好停在紫藤树下。
　　“前辈，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