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谪仙人丶

40、终章

　　来的人是无心仙王。
　　神魔大战落幕许久之后，无心仙王重伤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凤无殇询问情况。
　　二人谈话时，彼岸在一旁听了两耳朵，虽然不言不语，存在感却很强，至少无心仙王对他也颇为好奇。
　　凤无殇全无防备，跟好友谈及彼岸时神色一片温柔缱绻。
　　却不曾想无心仙王走后，彼岸仙灵忽然就有了五官。
　　那是一张清俊雅极的脸，若不是全身还有一层光影，谁也不会再当他是个虚妄无形的灵体——跟正常的生灵已经无甚区别了。
　　“无心仙王真是君子端方。”彼岸执了卷轴笑，他总拿各种卷轴翻，似乎很喜欢看，每次又只看一会儿便放飞了心。
　　凤无殇闻言神色微动，不无醋意道：“你知道君子端方什么意思？”
　　“不知道。”彼岸笑着回他，伸了一只手过来，拿着卷轴给凤无殇瞧，“这上面写的。”
　　凤无殇啧了一声，把卷轴合起来，对这夸赞无心仙王的卷轴嫌弃无比，一眼都不想多看：“书上事，看看就罢，不可尽信。无心看起来光风霁月的仙人模样，实则有一肚子的坏点子。”
　　彼岸闻言反而点头：“书上说他这是有勇有谋。”
　　凤无殇：“······”
　　彼岸说着把卷轴一放，整个人就直接靠在凤无殇背上，完全没注意到凤无殇的呼吸乱了。
　　彼岸不知死活道：“我的尊主大人，你怎么总这么冷呢？”
　　凤无殇不理他。
　　彼岸却一拍脑门，恍然道：“我知道了，定是你忘了加衣。”
　　凤无殇闷笑一声：“这个动作又是跟谁学来的？”
　　“弘成。”彼岸把手放下来，仍靠在凤无殇身上，跟自己没骨头似的。
　　自从彼岸五官清晰之后，时常会学一些“正常人类”的动作和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刚开始学时，一举一动都因为刻意而难免做作，但凤无殇和天天往这里跑的魔君们，就是他最好的学习对象。
　　一天天学下来，彼岸的表情已经越发生动自然，只有极偶尔的时候仍旧显得刻意。
　　比如刚才的一拍脑门。
　　比如笑。
　　弘成每每看到彼岸的笑就毛骨悚然。
　　虽然彼岸的皮相化得很好看，能看得人脸红心跳，却总有一点说不出来的别扭，显得很假。
　　“还学了些什么？”
　　说来也奇怪，彼岸学了许多人，却无法在他身上看到任何其他人的影子。
　　彼岸瘫着脸想了一会儿，又一拍脑门道：“还有这个！”
　　“你不用拍······”
　　凤无殇话还没说完，彼岸就贴上来吻住了凤无殇的唇……竟然是温温软软的。
　　凤无殇脑子忽然就炸了。
　　像是放了漫天的烟花。
　　炸完之后就是一片空白……一段时间以来某种奇怪又酸楚的情绪忽然就踏实下来。
　　但——
　　“谁教你这个的？”凤无殇脸色一沉。
　　“嗯？”彼岸瞅着凤无殇脸色突然变换，眼睛眨了一下，有些疑惑，这个动作倒不是学了谁，而是自发作出的反应。
　　“谁教你……这个动作的？”
　　“青峰魔君啊。”
　　凤无殇：“……”
　　青峰可以上路了，凤无殇在心里给青峰打上了危字。
　　远在千里的青峰魔君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他说，如果喜欢谁，就可以这样亲。他很喜欢一个女孩，所以他想亲她，也就这么做了——刚好被我看到了。”
　　凤无殇：“……”
　　与此同时，已经半只脚踏进来的陵君和天璇呆若木鸡。
　　也不知他俩看了听了多久。
　　两个人同时在想，青峰怕是要完。
　　“我也很喜欢你啊。”彼岸知道这两人进来了，仍然没有半点收敛，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收敛是什么意思，只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道。
　　凤无殇十分难得的，在俩魔君面前有了一点不好意思的情绪，黑瞳往门口看一眼，陵君立刻拉着天璇逃之夭夭，活像见了西边升起的太阳：“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见！”
　　然而彼岸对这话不明所以：“他们不是什么都看到了吗？”
　　凤无殇：“……”
　　这话没法接。
　　“你不许这样去亲别人。”凤无殇一本正经道，正准备好好给彼岸解释一下其中利害，但彼岸眨眨眼，问了他一个十分要命的问题：“所以，我可以这样亲你吗？”
　　“······嗯。”
　　凤无殇转开脸，竟然觉得脸有点烧。
　　彼岸得了允许，凑过去又亲了一口。
　　凤无殇开始反思自己，仙灵不懂情爱，自己也不懂么？深刻的反思过后，他发现自己确实也不懂的。
　　木了半天的凤无殇后知后觉，想起彼岸最近几天常问过他怎么这么冷。
　　他黑沉沉的眸子亮了一瞬：“彼岸，你是不是有触觉了？”
　　“有啊。”彼岸目光落在凤无殇唇上，看样子很想再来一口，凤无殇立刻捂住彼岸的嘴：“别亲了。”
　　彼岸小声道： “你刚说可以的。”
　　“·····现在不可以了。”
　　“为什么？”
　　因为你有触觉了……
　　“因为我也喜欢你。”凤无殇认真道，好似从来没这么认真过，“不过不是你对我这种喜欢，而是想让你陪我一生一世甚至同床共枕的那种喜欢。”
　　“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不许再问。”
　　彼岸不知道为什么不许问，但他琢磨了这番略有些拗口的话，依旧觉得没什么不一样。

　　……正因为没什么不一样，才会生出后来的诸多妄念。
　　彼岸到底只是一道神魂灵体，尽管这道神魂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却没有完整的实体，味觉和触觉都极为模糊。
　　他想要一个真正的实体，甚至比凤无殇更想……
　　他想跟凤无殇接吻，想跟凤无殇拥抱，想用有温度的手去温暖凤无殇……

　　由爱而生念，由爱而生欲。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在神魂融进补天石的过程中，沉寂了数年的凤凰血泪终于再次显示出自己的存在感。
　　这一显示就轰轰烈烈，全盘皆崩——凤凰血泪补全了彼岸曾经撕裂出去的魂力，却与补天石不相容甚至相斥。
　　可仪式一开始就无法停下！
　　彼岸除了疼什么也感觉不到，在神魂撕裂又拉扯的混沌感里，把一部分干干净净的意识连同这段记忆封进补天石，另一部分神魂带着凤凰血泪永远消散。
　　……他想，原来那终究是妄念。
　　他的神魂承载着凤凰一族的尘缘与怨恨，那些无休止的执念时时刻刻都在准备把他拖进仇恨，他只能把那一点干干净净的妄念放在补天石里。
　　如果，只是可能，有一天那道残念能醒过来，他也能陪你一生一世吧。
　　这一场豪赌，虽有这变数，但他还是赢了不是吗。
　　只是没想到，他本该消散的神魂因为凤凰血泪，拖着他融进了溁烬的那个空壳里。
　　神火涅槃千年，他终于把那些执念血恨都压了下去……此后他就是溁烬。

　　数年记忆涌进来，溁烬缓缓睁眼。
　　凤无殇眼底深沉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收起，溁烬便伸手环抱了他。
　　“凤无殇，我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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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篇文填坑凤无殇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