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谪仙人丶

9、开端

　　“到底是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凤无殇和无偿愣是被佛渡从梧桐给逮回了无忧城，被迫坐在了无心的帐篷里。
　　“我觉得我需要一个解释。”无心说，他衣衫有些凌乱，甚至外袍还没有穿，“你们三个，大半夜进我房间扰人清梦，到底有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如果这事不足以让我立刻从被窝里弹起来，那么明天我一定把你们仨都扔进五行八卦阵里。”
　　佛渡缩了一下脖子，努力往后靠了靠，把凤无殇暴露在最前面。
　　凤无殇面无表情地说：“我觉得你最好问秃驴，他和无偿拽着我来的，坦白说我也想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无偿：？难道我不是被拽来的？
　　无心默默看向佛渡：“秃驴确实找了我几次，话说无殇你脸色能好看……至少不要在这个时候一脸欲求不满的看着我？”
　　要他脸色好看实在是为难人。
　　凤无殇：“······”
　　佛渡倒是在旁边哦了一声：“无心你别误会，他童养媳刚跑了，他这会儿确实正欲求不满······”
　　凤无殇：“……”
　　无心起床气稍微过去了一点，理性回归：“说正事吧，最好一句话说清楚。”
　　佛渡对着这两个没人性的家伙竖了中指，同时对无心毫无八卦之心表示失望，转向无偿：“无偿，你帮······”
　　“我也需要一个解释。”向来没什么情绪的无偿此刻皮笑肉不笑，“毕竟刚才被带走的，还有我的童养媳。”
　　·······这个世界怎么了？

　　“好吧，说正事。这是给我们小队的。”佛渡摸出一个小瓶，半瓶红色的液体似乎是血，事实上就是血。
　　“什么东西？”无心蹙眉：“精血？”
　　无偿和凤无殇对视一眼，都想起了什么。
　　“凤凰神血，对付冥界那些东西用的，是天克，今天在战场上老凤凰发现这点，就给我们所有人都分了一点。”佛渡表情严肃，“我就是想说这个。”
　　凤凰神血……
　　无偿和凤无殇对视一眼。
　　这是凤凰灭族的开端。
　　“不行。”无心瞌睡醒了大半，当先反对，说得斩钉截铁。
　　“嗯？”佛渡愣了愣：“为什么，天克冥界生物，这样我们在战场上至少会轻松一半不止，这件事关系重大，无心你可别为了什么不凭白受人恩惠的自尊抹不开面子，你需要这东西防身，上次要不是无殇来得及时，你·······”
　　佛渡说得啰嗦，意思大家都明白。无心虽然是这一代仙王中的佼佼者，在战场上的作用不可估量，但无心有一个最致命的缺点——自保能力太弱。
　　上次有一个冥界的仙王袭击无心，若非凤无殇反应快，怕是一代仙王就此废了。
　　“面子？”无心好笑道：“你知道现在战场上的人有一句口头禅，无心最是不要脸，无殇最是不要皮，没脸又没皮的就是老和尚。”
　　“这东西不能要，无关其他。你好好想一想，长此以往，该怎么办？”
　　“我们这场战争打了多久，没有人比无偿感知更深切，他在战场上从出生成长至仙王，看到的也不过是这片战场上时间长河里的碎片。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还会打多久，万一这场战争无休无止，岂不是要凤凰族放一辈子的精血？”
　　这样的讨论千年前也有过一次，无心说的话也大抵相同，只是那时候他们心性使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等后面一切发生时，都阻止不及。
　　从某种程度上讲，无心几乎在那一刻就道出了凤凰族的悲剧。
　　“好像是诶。”佛渡想了下：“不行，我得去提醒一下，如果大家在战场上依赖凤凰神血，对仙界对凤凰族来说都不是好事。”
　　“你回来，大半夜的你去提醒谁？”无心气道：“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去找谁啊你，你当人家大半夜都不睡觉？”
　　佛渡又安静坐下，憋了会儿道：“无心，这是大事吧？”
　　他默默往后挪：“那阵法的事？”
　　无心冷笑：“跪安吧。”
　　“喳。”佛渡美滋滋地贫。
　　只有无偿和凤无殇知道，无心和佛渡的提醒并没有什么用。
　　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都跟佛渡一样，如获至宝，欢天喜地。但不是每一个佛渡身后都有一个无心这样一阵见血的好友，无心那时也没过于放在心上，因为在年轻的无心眼里，如此简单的道理佛渡都能明白——那天底下还有谁会不明白？
　　所以最后，凤凰神血还是在战场传开了。
　　“怎么办？”无偿传音问。
　　“睡觉。”凤无殇语音回。
　　“嗯？”
　　“嗯。”
　　无心已经躺下重新盖好被子，毕竟明日他还要上战场，耽搁了这一会儿睡眠已经很是不爽。
　　佛渡也不再吵他，悄悄摸摸地出去，一回头发现无偿和凤无殇还坐在那里，压着声音问：“你俩还在想什么？走了啊。”
　　凤无殇也压着声音回：“想童养媳。”
　　无偿：“······”
　　他实在没凤无殇这么骚。
　　佛渡啧了一声，又摸回去一手拽一个，拉着一起拽出来：“无心明日还要上战场，是我忘了。”
　　凤无殇静默不语。
　　佛渡恍然：“是哦，无殇和无心是一起的，所以他明日也要上战场。”
　　月光下，无偿仰脸笑了：“色和尚，你说你，好好的改什么名。”
　　他好久没看到过这样的月亮了，以至于有些怀念曾经年少轻狂的岁月和岁月里的那些人。
　　佛渡：“？”
　　佛渡以往叫无色仙王，无心无偿无色，一直被称作三无组合，后来无色仙王改名佛渡，三无组合也就慢慢消失在大家的印象里。直到凤无殇一巴掌把魔君们拍进仙界的阵营里，然后又神奇地和无心迅速交好成为莫逆之交，新的三无组合从此诞生，无心无偿无殇。
　　……无偿觉得，还不如无色，至少听起来像是修禅的。

　　“娘？”溁烬握住仙子踪的手腕，他现在一开口就奶声奶气，溁烬自己受不了，就尽量不说话。
　　仙子踪正在缠纱布，瞧见溁烬过来，连忙把桌上的半瓶精血收起来。
　　“你怎么了？”
　　仙子踪笑意温柔然：“娘亲没事，就是不小心划到了，已经包扎好啦，你看。”
　　溁烬没说话，那些记忆一幕幕闪现在脑海里，出现最多的景象还是那一幕火焰燎天。
　　仙子踪抱起溁烬，溁烬有些别扭，挣扎不得，而仙子踪动作温柔且怀抱温暖，他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烬烬乖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玩的，娘亲给你做好不好？”仙子踪哄孩子似的语气本该让溁烬烦躁，但是奇异的，他竟然半点没有反感，甚至有些心虚。
　　这不是他该得到的温柔爱意。
　　“浮生。”溁烬说。
　　“浮生在睡觉呢，还有，浮生是妹妹，不是想玩的和想吃的。”仙子踪捏了把溁烬的脸，看他表情不变，不再逗他：“嗯，烬烬是想说，让娘亲给浮生做喜欢的东西是不是？娘亲知道，就是想逗逗你，这两天都不爱说话了，也不爱闹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啊？”
　　溁烬摇头，心里默然叹气，脸上还要笑得阳光灿烂。
　　这个幻境里的人，不过是那位手法通天，留下的执念罢了，他们有着当年的思维和想法，却终究不是真正的人。
　　有当年习惯的仙子踪怎么也没能想到，溁烬的壳子里换了个魂，虽然还是小凤凰，但是已经不是她那个儿子了。
　　仙子踪的身影刚消失，溁烬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直到无偿又来偷孩子，他防贼般地道：“你怎么又来了？”
　　无偿面瘫说：“来看我童养媳。”
　　溁烬：“？”
　　看谁？
　　无偿没去抱浮生，因为小家伙睡着睡着从床上掉下来摔醒了，也没哭没闹，一脸懵逼地坐在地上，然后眼睛一转好奇地看着无偿，看着看着，小嘴一撇：“吃藕。”
　　无偿：“？”
　　溁烬皮笑肉不笑：“说你丑。”
　　无偿虽然模样不能跟凤无殇和无心仙王等人比，但也算是俊秀端正，仙风道骨，可惜衣品扮相实在让人无法吐槽，比如他原本爱穿的那身白衣就不算好看，还非得染成黄色中最丑的那种色。
　　无偿对此从不回应，他的衣品被吐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是从浮生这里听到丑这个评价，素来古井无波的心里就有了一丝惊奇。
　　小孩子都觉得丑？
　　浮生往溁烬这里小跑过来：“哥哥。”
　　溁烬张开双臂抱了一下浮生，还拍拍她的背，浮生才笑着跑开，去找仙子踪。
　　无偿看着浮生的身影啧了几声。
　　“禽兽啊。”溁烬道：“浮生可还是奶娃。”
　　无偿：“……”
　　他一时无言，无心说了凤凰后人是他情劫，而现世的凤凰后人除了溁烬就是浮生——根据性别他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浮生，但是想想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是他情劫，不可思议之余又觉有趣。
　　无偿说： “我倒想知道这情劫是怎样的。”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肆无忌惮地撩一个小奶娃。
　　溁烬蹙眉：“你别打她主意。”
　　“无偿仙王，我不管你是什么主意，也不管什么情劫的预言，总之你离她，远点。”溁烬一字一顿地道：“这是幻境里，你做什么我管不着，但出去之后你最好离她远点。”
　　无偿长这么大还没被威胁过，乍然间还觉得有些意思：“你先长大吧，小豆芽。”
　　“什么小豆芽？”凤无殇的声音传来，无偿默了一瞬。
　　凤无殇极为自然地走过来，坐在溁烬旁边。
　　溁烬蹙眉，凤无殇刚从战场下来，身上还带着极为浓重的血腥味，淡淡的疲倦感拢在眉宇间。
　　溁烬第二次问他：“我们是不是见过？”
　　无偿：······
　　怎么瞬间就被无视了？
　　就是这样满身散不去的血腥味，极为浓重的倦怠感，在夕阳余晖里缓步走来，坐在他身边……似乎在以往无尽的岁月里，他在哪里看到过。
　　“是。”凤无殇极浅地笑了下。
　　“诶，你们又来啦？”仙子踪刚好回来，看到凤无殇和无偿愣了会儿，然后把从门口牵进来的浮生推到两人面前：“小浮生，叫凤前辈和无偿前辈。”
　　凤无殇咳了下，看了眼溁烬道：“仙子踪客气了，你既然叫我小凤，前辈就算了吧。”
　　仙子踪觉得有理，倒也不勉强，只惊奇：“你们来看溁烬的？”
　　凤无殇琢磨了一下，才道：“溁烬说想去营地玩，我来接他呢。”
　　边说着就在暗中给溁烬传音道：有事商量。
　　溁烬十分配合，淡定地嗯了一声，仙子踪不疑有他：“倒是难为你们了，烬烬确实贪玩，以往缠着族里的人到处玩就算了，如今竟然麻烦到你们。”
　　“不会，我们玩得来，忘年交。”凤无殇道。
　　仙子踪：“······”
　　忘年交？敢问魔尊贵庚？
　　溁烬依然十分配合：“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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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已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