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深渊”》融楠

45、第四十五章

　　她觉得自己一直在逃，一直在逃。灰暗迷茫的世界面前，数不清的黑影来回穿梭，他们口中嘶喊着，惨叫着。

　　远处似乎有一处红色，那一抹红色如同水中的墨迹，慢慢扩散，那抹红色如此刺目，是血的颜色，它把灰暗的世界变得血红，黑影也变得清晰，他们的身上满是说不清的脓包，脸上布满痛苦的挣扎，突然脚下感觉到阴冷，林菀低下头，看到流着血泪的自己。

　　脚下的阴影裂开了嘴，四周的人都裂开了嘴、他们喊着“帮凶！”“帮凶！”“帮凶！”

　　“我不是，我不是！”林菀捂住了耳朵，继续往前面跑。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死。”一个阴影捏着一管药剂窜到林菀的面前，他捏碎了那管药剂。“是你，帮凶！”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死。”一半脸上都是毛发的人流着泪缠着她。“是你吧？是你吧！我的生命是为了你实验的。”

　　“菀儿，这里。”前面突然有了熟悉声音，林菀扯开缠绕在脸上的毛发，看到了远处的左逢臻。她拔腿往反方向跑去，而左逢臻身后无边的黑暗却朝她袭来。

　　她一下坐起，额头的汗密密麻麻。

　　她四周环顾，房间里宁静又有着花的香气。
　　门突然被打开，左逢臻进屋问她是不是做了噩梦。

　　“你现在在研究什么？我能一起看看吗？”

　　“啊？”他呆了两秒，然后脸上被狂喜覆盖，他点头走到床边给她穿上鞋子，她的脚踝上，一个黑色的圆环闪了一道绿光。

　　他带着她到了自己的实验室，拿了自己看过的书给她看。又指着自己最新的研究给她解释。她的知识并没有那么渊博，他很多的话她都不懂。

　　“能借我最基础的书吗？我想慢慢学习。”

　　“好。”他一口答应，然后去拿了一大摞的书给她。他在哪里计算药剂的配比，她在他身后低头去看最基础的那些书本。

　　草稿纸上写满了她的总结，她一本一本的啃着。左逢臻一开始是开心的，她每天都陪着自己。可是后来他发现，她一直在看书。

　　他也不是一直都在研究，但是她却是一直都在学习。这样就有了冲突，在他停止了研究想要和她说话的时间，她在学习。

　　他忍得辛苦，却又不想打扰她。

　　这天，他准备了自己种植出来的一种新型的作物，请她品尝。

　　那果子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吃完之后却如同醉酒一般失去控制，他抱着她进了卧室。

　　第三天，她清醒过来，狠狠的瞪着他。他却苦笑着说：“我以为你开始接受我了。”
　　“卑鄙！”

　　她开始绝食，从他手里送来的食物动都不动，身体需要消耗营养，她又不吃东西，而她又是长生的。理论上，基因会不断的修复自身。

　　他恶狠狠的按住她，给她灌营养剂。“你知不知道，绝食会发生什么？”他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出后面的话。绝食会导致自己吞噬自己。

　　先是胃部的粘连，接着是胃穿孔，然后是-他经历过。他也绝食过！

　　他红着眼睛，求她：“吃点吧，不吃东西很痛的。我错了，不会有下一次了。我说到做到。”

　　“菀儿，我给你带来你喜欢的书，你现在看还是一会看？”

　　她的视线转移到了书上。

　　她继续开始学习。而他成为她的老师，她不懂的，她解释，他的研究他告诉她。她想知道的，他毫无保留。只是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最多只是亲一亲。可就是如此，她却也是一脸的厌恶。

　　当她自主研究出了厌气并且改良之后，左逢臻夸她有天赋。看着她脸上的防毒面具，心中却一遍遍的夸她很可爱，又觉得她很有趣，明明对这种气体过敏，却偏偏要研究这种气体。他心中一遍遍的幻想她会停下学习的脚步，幻想她能把眼神放在他的身上，哪怕只有一天，
　　可是，她没有。她完全成为了一个研究的狂人，而对他而言很多事情他不敢做，也只敢脑中想一想。

　　她学习了多久？不记得了，这里没有时间，但是她感觉是很久了。

　　她读下来的书，已经不能用数量，而是应该用重量表示。在实验室里，她做了自己最初就计划的研究。

　　门外，左逢臻看着她手中那无色的药剂，她休息的时间，他翻了翻她的记录册子。

　　第二天。

　　“今天是一个好天气，一起出去走一走。”他笑着喊她出去走。

　　天气真好啊，花园里的花开的也很好。这里就像一个世外桃源，可是马上这里就不是了。

　　他走在她身侧，突然看到前面有一束野玫瑰，他快走了几步，故意把后背给了她。

　　针管扎进来的时间，他弯腰摘下了花。转过身：“像不像咱们结婚的时间，你手里的捧花？”

　　她的手还僵在空中。但是那针管本来就是能自动注射的。

　　他一只膝盖跪了下去，手中却还拿着那朵花。看也没有看扎到了身侧的针剂。

　　“菀儿，接下它好不好？你看，它多像那束捧花啊。真的好像啊。”他看了一眼那朵花，真的好像。

　　“接下它。求求你。”他哀求她。

　　“我的死都不能让你原谅我吗？”

　　林菀的手垂下，她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丝笑：“左逢臻，结婚时间的那束捧花我都不想拿，更何况这一朵。”

　　“菀儿，可怜可怜我，我马上就要死了。”他的手还举着那一枝花。

　　林菀转过身的那刻，他再也支持不住，无力的倒下，浑身的细胞都在衰亡。他看着她的背影，看着他面前的那一束花。

　　她没有接，她没有原谅。

　　马上会有人来接她，他只希望，她以后一切都好。他已经把自己会的所有都交给了她。

　　他也联系了那三个人，想必他们都很欢喜能得到她的消息。毕竟有一百多年了，他应该知足了。那些人当然找不到这里，这里是他很早很早就构想的一个理想王国，在他的构想里他应该在这里和菀儿无忧无虑的一起生活许久许久的。百年的时间，其实也很满足了。

　　杂物室里，灰尘在阳光照射下浮动，书架上，还保留着彼时他送给林菀的那些小礼物，这些大多都是保存了一个世纪的老物件，是林菀走的时间都没有拿走，他就一直自己留着，随身带着，也好好的保存着。

　　书架旁边一侧，放着的是那个铁皮机器人。它斜依着书架。

　　空旷的房间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铁皮机器人上，突然机器的手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