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灯（痴狂后篇）》岸渔

34、重组

　　丰成十六年，白知祈与一伯爵家小女成婚，白寒只是托耳城送去了一份礼物，以及在司迩特的名下房产，除了瀚仙府那处。没有亲去。

　　丰成十八年，白莉绮成婚。对方是设计界半路出家的明星，世族或许不算，好歹是书香门户，且如今在设计界地位很高。她嫁得很幸福。白寒也没有去参加婚礼，同样托耳城送了同样的礼物，以及分得遗产剩余的所有东西，作为祝福。

　　如是，白寒竟是没有从白理那留得分毫，除了瀚仙府那处住宅。

　　丰成十九年，此时白寒三十二岁，正是风华正茂。学校里的职务，升至了副教授，而私底下协助斯福波特的生意，也日渐强盛。

　　而司迩特的重组运动，终于在这年五月取得成功。不少贵族地位受撼，国内骚乱渐起。

　　白寒收到消息后，高兴得直接丢下学生奔回家。

　　此时正是下课，学生们却见他们的白副教授放下手机，嘴角含笑从礼堂跑了出去，不免大惊失色。一向冰冷的人，原来是会笑的，是会行为失控的。他们不知发生何事，但见上课许久了白寒还未回来，便告知领导，乖乖自习去了。

　　因为此事，白寒后来还被学校极其含蓄地批了几句。不过白寒不在乎。

　　他回了家，直往二楼而去。那里有间挺宽敞的卧室，一张床，一张椅子，一张桌子，一瓶花，一台台仪器，以及那个令他痛彻心扉日思夜想的人儿，便是全部。

　　他经过私人医生和护士的房间时，顾不得向他们问宁无忧今天的情况，便直接扑到床边，握着宁无忧的手，喜笑含泪。

　　“无忧，议院要重组了，开心么？”

　　他把宁无忧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上，磨蹭着，神容深情而寂寞。“你如果开心，也该起来了。”

　　他顿了顿，咽下一口酸涩，声音不觉已哑了些：“你或许不知道，你曾经向林善政打听过的维平派主理，正是顾平逸。你现在，明白了么？所有都是我下的棋，摆好阵势，一步一步，他人觉得翻云覆雨，我却只觉枯燥寂寞，因为结果早已被预见。直到，你闯进棋盘，打乱了一切，连我自己都被你征服而沉沦。你说过，爱不需要理由，但我今天，想给你个理由。你如果想知道，起来好不好？”

　　“无忧，我等了太久太久了，早已对岁月无感，也是到了今天，我才想起来已经是丰成十九年了。无忧，从初见开始，到如今都快十年了。再过两个月，你便三十四了。你再不起来，我们还能有多少时光可以相守？蔷薇花开了满地，你觉得浪费，你躺在这床上，岂不更浪费？无忧，蔷薇与我，都需要被你节约。起来吧。”

　　他吻了吻宁无忧无名指上的帕帕拉恰，眉目温柔：“我孤单，因你。我沉醉，因你。我快乐，因你。我痛苦，也因你。你是这世上，我最真挚纯洁的爱，我最痛不欲生的爱。就像你那啤酒味的布丁，拉开我的世界，却又将它苦着掩埋。无忧，世界成双成对，而我清醒着孤独，你什么时候才能允我齐全？”

　　他眉眼惋惜怜悯，伸手去抚齐被他不慎弄乱的发：“无忧，你看你的头发都能成为我的绕指柔了，是不是真想当一个女生呐？”

　　他与他说着话，窃窃，仿佛那是什么深闺密语，生怕别人听了去。或许连与他说话，都已被白寒当作了一种值得珍惜与收藏的宝贝。

　　在医生护士的认知里，白寒每天来这其实都不太说话，更多时候是拿着一本书，坐在他的床边，在地面反射的阳光里安静。但只要一来，他一定有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又轻柔又牢固，仿佛被无形的绳子绑在了一起般。

　　无声的陪伴，寂静到令人不敢再张望一眼。好像再投进去一点目光，便要被那无尽缠绕的牵绊城墙反击，最后反而令自己这个外人心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