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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琼林宴上吕文惠喝得有点多了,左顾右盼不见许绡回转,寻了个借口便往出走。宴厅内灯火通明,可外面却是夜幕笼罩,他趁着幽明的月色凭着直觉绕着湖畔走,隐隐见抄水亭旁木槿花枝桠微颤,他抬腿想过去,却影影绰绰看见像有两个人影,他停下脚步,远远的叫了一声:“可是许大人在那里?”
      那边好一阵寂静,皎月入云层,四周陡暗。吕文惠怔忡片刻,突然福至心灵,掉头快步回到宴厅。同撩们围上来问吕文惠去哪里了,吕文惠忙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气饮尽,然后又接一杯。
      也不记得他喝了多少杯,许绡才回到了宴厅,吕文惠没有招呼他,他自动自发的来到吕文惠身边,与吕文惠对膝而坐。
      吕文惠这下是真的醉,看许绡都看出来重影,跄跄踉踉的想起身,许绡一把扶住他说:“从规,我送你回去。”
      吕文惠不声不响的跟着许绡告退出宫,上了许绡的马车。
      一路两人不言不语,吕文惠靠在马车壁上,像是睡着了。
      许绡孤独的听着马车轱辘声坎坎坷坷的响着,每颠簸一下,他就浑身疼痛难忍。
      终于,吕文惠猛的睁开眼睛,默默的看着马车顶篷上悬挂着的紫金八彩灯笼,闷声问:“是不是他威胁你?”
      许绡没有回答。
      吕文惠扭过头来看着许绡:“别跟我说你跟他两情相悦,我知道你绝非断袖。”
      许绡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他知道吕文惠在御花园看见了自己和朱翰。
      许绡当时也不知道朱翰从哪里冒出来,他只是在想找处僻静之处歇一歇,突然间就冤家路窄的跟朱翰撞了个满怀。
      “投怀送抱?”朱翰一把揽住自己撞上来的许绡,把他紧紧的按怀里,如狼似虎的盯着他说:“喝了多少?怎么像只瞎兔子似的乱撞?”
      许绡知道挣脱不了,也怕闹出动静,只得安静顺从。
      “皇上去了后宫,我一脱身就急急的赶过来了,生怕你出宫走了。”朱翰说着把许绡拖进木槿花丛中,在清冷的月色中狠狠的吻住他。
      许绡心如擂鼓狂跳不止,此处是后花园,随时有大内侍卫巡视,那种被发现的恐惧刺激得他浑身颤抖,呼吸困难。
      朱翰脱他衣服将他按在亭柱之上,他仅存半点意志也只是嘴里失声呜咽着说:“不要,不要在这里。”
      “别怕,我的侍郎大人,让我如愿以偿一次,好不好?”朱翰虽是练武之人有着超强的定力,可此刻激情炸裂,无法抑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当听到吕文惠的声音时,许绡已经被朱翰折磨得魂不附体、麻木不仁了。
      可怕的是,吕文惠走后,朱翰激情不减,继续攻伐,直到他彻底的灵欲满足,才将许绡收拾一下,放他回了宴厅。
      许绡此刻坐在马车上,面对吕文惠的追问,羞愧得无地自容。
      “你说话啊!”吕文惠见他百问不答,一把抓住他的手,却被他一手冷汗给吓到了。
      吕文惠没敢再问,只无言无语的呆坐着。
      次日早朝,皇帝还没落座,劈头就问了一句:“许爱卿怎么没列班?”
      值日卯官报说许侍郎告病。
      皇帝问吕文惠:“吕从规,许绡昨夜琼林宴上尚好,怎么今日就告病?”
      吕文惠跪答:“回皇上,许侍郎为科举事劳累奔波羸弱,昨夜饮酒夜归便感了风寒,已请了大夫,想必休息些时日便无大碍。”
      皇帝听了之后没再问,退了朝之后吩咐陈奕领着太医院高松风去许府为许绡问病。
      御医高松风本是民间杂医出身,在太医院呆了数十年,最终成为最受皇帝器重的一位。两人到许府时见门前车水马龙,皆是送礼探病的各部官员,但均被挡在正门外没有放行。
      陈奕阴阳怪气的笑着说:“许大人府上真热闹,如果你我不是皇上钦派,怕是这许府大门都进不去的。”
      郭松风听出了陈奕话里的意思,问病时把陈奕赶了出去。
      许绡病的不重,就是被朱翰弄得泄了心气,这才病倒了。这病说不清症状,即不发热也不发冷,但面色煞白,神容萎靡。
      望闻问切也看不出什么问题,高松风只得直接问他觉得哪里不好。
      许绡在高松风过度专注的注视下有些气短,他讷讷的说:“难眠,日夜错乱,见食即呕。”
      高松风皱眉问:“近日可有受过惊吓?”
      许绡猛摇头:“没有!”
      高松风呵呵一笑:“许大人,皇上关爱臣子自然是臣子的大福气,但皇上毕竟是皇上,君臣纲常有别,做臣子的应该谨遵恪守礼法半分逾越不得,这个道理许大人应该明白吧?”
      一番话像是话里有话,许绡听得惊疑不定,忙问:“郭大人,可是本官无知无觉中行止僭越臣子本分了?本官身在其中不知全貌,还请明示!”
      郭松风指着自己说:“本官为太医院院判,只为皇上太后候命,今日被皇上亲自指派到许大人府为许大人问病,如此破格越矩,此事到了御史那里,轻则弹劾你一个矫病媚上邀宠,重则将你列为佞臣著书立传清誉尽毁遗臭万年,当不在话下吧?”
      “多谢高大人,真乃一语惊醒梦中人,许绡受教了。”许绡恨不得要下床给郭松风拜礼。
      郭松风对许绡的这态度还算满意,总算不是个不知进退持宠而骄的。
      郭松风走后许绡反复细细思量郭松风这番话,越想越怕,把夫人刘氏叫到跟前说:“你去把正门打开,请访客入厅,访礼拜贴一概照收,收下后仔细登记,并立刻安排回礼,不可迁延。”
      刘氏迟疑的说:“老爷的精神可以见客?”
      许绡摇头:“立刻安排车马,我搬去拾光园养病,在我没回来之前,还请夫人多担待了。”
      刘氏出身名门,见多识广,深知烈火烹油般的盛宠背后藏着什么,许绡一说,她忙应承着去张罗了。
      许绡把访客都放进了府,自己偷偷乘了一辆旧马车去了拾光园。
      拾光园在春末夏初时是非常热闹的,花都在枝头累累怒放,蜜蜂跟燕雀争巢,蝴蝶与蜻蜓都不怕人。
      也才清静隔世的过了几天,知道许绡在此间养病的人就上门了。
      “从规。”许绡的病好了些,人却似瘦了些许,精神不太好的靠在榻上,小丫鬟站在身后为他执扇摇风。
      吕文惠盘腿在他身边坐下,问他:“你生我气?”
      许绡摇头。
      吕文惠叹气:“那做什么连我也避着?”
      许绡垂首低眉的说:“你目睹了我的丑事,我一时无法面对你。”
      他如此直白的提起那事,吕文惠也有点尴尬。
      两人相对半天,吕文惠才找到个话题:“孟公子去了户部,陆迄桢和张世争都入了翰林,其他榜生都安排了。”
      许绡有些吃惊:“何故孟公子未入翰林?”
      吕文惠说:“孟公子到户部是上面的那位的意思。”
      “不入翰林则无缘内阁,不知孟公子为官从政是否想过他一入官场便止步。”许绡想起孟思齐,让人把孟思齐那把带着热烈的成长欲望的新荷图扇子拿来,在吕文惠跟前摊开。
      吕文惠仔细端详说:“能将如此浓烈的生命气息跃然纸上,孟公子好画技。”
      许绡说:“他的新荷才露尖尖角,怕是今生不可能全盛绽放了,他出身国公府,视钱财如粪土,如今让他去做个税官,终身与钱银打交道,大概这就是人生吧。”
      吕文惠的听出许绡的满心惋惜,不由得问:“不知何故,我总觉得你对孟公子另眼相看。”
      “有一点吧。”许绡说。
      吕文惠挑眉:“因为他能吹奏《妄寄语》?”
      许绡认真想了想答道:“不完全是,顺天府乡试我是主考官,当时第一眼便看中了他的文章。”
      “意思是你们两个是知音?你看中他的文章,收藏他的荷图扇,他领悟了你的《妄寄语》。”吕文惠自己说着自己又不服气,他说:“我与你也一见如故,但不见你对我另眼相看。”
      听他这么计较,许绡不由失笑。
      吕文惠长舒一口气,十分夸张的说:“你总算笑了!”
      许绡却又不笑了。
      吕文惠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了:“也许我不应该提不应该问,可我不提不问真的要憋死!你告诉我,朱翰是不是抓了你什么把柄胁迫你了?”
      许绡脸上白了白:“从规!”
      吕文惠既然开了口,就要敞开问到底:“如果他胁迫你,你妥协了,有一便有二,你会一直被他捏在手里!倒不如你告诉我,他拿了你什么把柄,我处理不来可以去求我父亲,我父亲处理不来再去求皇上!凭皇上对你的偏爱,大惩小戒即可!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必受那等屈辱!”
      如果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许绡俊容更白了,双唇抖了抖,又涩又哑的说出一句“你莫问,问也无益。”
      吕文惠脸色晦然,心想着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但许绡缄口不言,他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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