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城恋》李欣普

32、Chapter 31没有参与的过去

　　几乎没有一个女生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男友的过去，准确来说，是前任。即使是过去式了，她还是忍不住一再比较和较劲，甚至懊悔为什么不早点遇见。—— 黎秋

　　布莱恩带回来一盒五彩斑斓的甜甜圈的那天早上，黎秋在自己煮咖啡喝，也是菲利克斯先回国的第二天早晨。
　　布莱恩的咖啡机是中等偏上价位的美式咖啡机，操作非常简单，重点在于放对量的咖啡，和咖啡粉的质量。
　　布莱恩问她：“亲爱的autumn，请问你是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们，你的秘密男友就是菲利克斯？”
　　面对有些气势汹汹的布莱恩，黎秋一时哑口无言。
　　邱文森救了她一命：“放过她吧。布莱恩，你的中文这么好，难道不了解亚洲女性的特点？这叫内敛懂吗？”
　　布莱恩说：“我可以理解内敛的含义。但是autumn，我觉得你的穿着品味越来越好，但是你看男人的眼光却跟不上你良好的衣着品味。”
　　黛西咬了一口甜甜圈，说：“我觉得菲利克斯挺好的。虽然有时候有点像冰山一样，但是他至少是个看起来很认真的男生。可是autumn，你为什么不和菲利克斯一起回去？你们都是要回国不是吗？”
　　黎秋说：“我的飞机票六个月前就买了，而且我们要降落的城市不是同一个。我在香港，他在上海。”
　　布莱恩说：“噢上海，我的夜上海。那儿的女人最会穿旗袍。我妈妈也是。黎秋，你爱穿旗袍吗？”
　　黎秋忙摇头：“噢不，我穿旗袍不好看的。”
　　“为什么？有人这么说吗？”布莱恩说，“只要自己觉得好看就好了。”
　　穿旗袍好看的女人啊，黎秋这么想着，脑海里就蹦出缇娜的那双细长的腿，特别巧的，布莱恩问道：“缇娜在哪里？她还在睡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得上来，然后便各自吃着甜甜圈，喝着咖啡，直至散场，各有各的事情做。
　　其他三个人都离开了屋子，而黎秋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在家收拾行李，购买一些需要带回国的用品，然后包装行李。
　　此时是上午十点半了，按理说，只有两个时差的菲利克斯该是醒了吧，可是她的手机很安静，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他们之间最后一条信息是互道晚安。
　　黎秋这么想着，便要上楼回到卧室去，路过缇娜房间的时候，她刚从里面走出来。

　　却不像是刚睡醒的模样，却更像是一夜未睡。她的黑眼圈有些重，睫毛长长的，她盯着黎秋看，然后笑了。
　　黎秋跟她道了早安。
　　缇娜说：“听说菲利克斯和你在一起了？”
　　黎秋轻轻嗯了一声。
　　缇娜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想要的是你这种类型的。那他简直是强人所难，我怎么可能变成你？变成你黎秋？” 然后她爆发了更加激烈的笑声，似乎这个事情真的很好笑，她笑着笑着弯下了腰。
　　黎秋询问她是否还好，但是她不敢碰她，她全身都在颤抖，她有些异常。
　　“他这是在惩罚我吗？惩罚我的背叛吗？”
　　缇娜这样问着黎秋，黎秋只觉得这些字眼像是一粒粒珠子，敲进她的心理。
　　缇娜突然抓着黎秋的手：“你要小心，你可千万小心啊，小心有一天你变成和我一样，我也曾经像你一样单纯的。可是他们，他们宠坏了我，他们诱使我变坏了，他们却反过来指责我了！”
　　“缇娜！”然后是一个人的高声制止。
　　黎秋回过头去，却见邱文森站在楼梯口，他几步走到跟前来，把缇娜扶了起来，“你需要休息。”他说。
　　却见缇娜猛地把他推开，“我不要你扶！你也是个伪君子！邱文森，你对菲利克斯说了什么？他要这么对我？”
　　邱文森的脸极度难堪，这是黎秋第一次见到如此阴沉的邱文森。
　　“缇娜，你已经神智不清了，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他说。
　　缇娜笑起来：“我就问你，你告诉他了是不是？”
　　邱文森不说话。
　　缇娜开始吼起来：“你这个混蛋，你答应我的！我真的很后悔对你这么坦诚！”
　　见到如此歇斯底里的缇娜，黎秋还是第一次，却见邱文森想把她抱住，她却尖叫着不让他碰，无奈之下，他打电话求助：“布莱恩？你可以回来一趟吗？是缇娜。”
　　在等待布莱恩回来间隙，他们形成奇妙的三角形的位置，邱文森坐在地上，默默地看着远处一直不间隙在哭的缇娜，黎秋靠在墙上，努力消化适才发生的一切。
　　布莱恩回来了，他走过去，轻轻地拥抱缇娜，缇娜没有拒绝布莱恩。
　　“好了好了，没事了，缇娜，放松，呼吸，来听我说，吸一口气，好，慢慢来，呼气，太棒了，缇娜。”
　　他们抱了很久，直至缇娜睡了过去，布莱恩把她拦腰抱起，放到她的床上，他走出房门，轻轻地把门带上。
　　来回看了看黎秋和邱文森，布莱恩轻轻说：“她现在还很激动，我们不要刺激她。”
　　布莱恩需要回到诊所前，他对黎秋说：“autumn抱歉，我想你可能需要试着减少在缇娜面前出现的机会，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是我们可能都需要付出一些努力，帮助缇娜。”
　　布莱恩离开后，黎秋看向坐在沙发里沉默不语的邱文森，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邱文森安静了一会，抬头看着她，说：“黎秋，我觉得，可能由菲利克斯来跟你说，比较好。”
　　然后他开始苦笑：“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应该也会变成负分了。但没关系，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去问菲利克斯吧。”
　　黎秋并没有直接问菲利克斯，她花了一个半小时在屋外的街道上散步。
　　起初她的心跳得很快，她不知道她该去哪里，她也注意不到路上的任何风景，同时她也失去了处理任何简单事务的能力。
　　她从来不知道，面对男友的过去，是需要鼓足了勇气。
　　就在她无边漫步，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她收到了菲利克斯的信息。
　　站在陌生人屋子外面的黎秋，低着头阅读着。
　　“我听说了缇娜的事情，黎秋，我真的很抱歉。我应该早些跟你细讲。”
　　黎秋此时是无比感谢菲利克斯的这条信息的，就像是一个救生圈，把她从无边的情绪逆境里捞了起来。
　　这也得以让她可以用最大的理性回复信息：“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愿意都告诉我吗？”
　　菲利克斯仿佛就守在短信旁边，他回答道：“当然，我很愿意，但是我不希望隔着手机讲，我担心我讲不清楚。这样吧，你明天的飞机，在香港降落，我去接你，在送你回家的过程中，我跟你当面说。”

　　但黎秋对于整个故事的第一个版本，却不是在十五个小时后，在香港国际机场，喝着清晨咖啡，听着菲利克斯说的。
　　她的第一个版本来自布莱恩。
　　她的好房东，开着车送她去机场登机，提前了三个小时到，他们把车停在莫城机场的停车场里，布莱恩下车给她买了一瓶果汁，然后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他开始回忆道。
　　“我的屋子是三年前完工的。第一批住进来的租客，就有菲利克斯和缇娜。缇娜是喜欢菲利克斯的，因为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事情过去有些时候了，我记不太清楚细节，大概是夏天吧，我的屋子里来了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达蒙，是菲利克斯的堂哥。后来缇娜有段时间搬出去和达蒙住了，所以我猜想，他们当时正在交往。可是据我所知，达蒙那个时候有妻子的。后来达蒙离婚了，也搬去了美国，缇娜受了很大的打击，她尝试过三个月不出房门，她的学业都停滞了，她变得特别不好，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我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后来她看起来康复了，就又重新开始生活。可是最近又变得不好了。”
　　“是因为菲利克斯吗？”
　　“准确的说，是因为菲利克斯和你交往了。”
　　“她和我说过一句话：当我以为我开始好起来的时候，他又亲手毁了一切。他说好了会等我康复的，可是他食言了。”
　　布莱恩轻轻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黎秋看着手里的果汁，问：“他是说过那样的话吗？”
　　布莱恩摇摇头：“据我对菲利克斯的了解，很小的几率他会对缇娜说这样的话。有些男生，按照中国人的说法是，拎得清，这的确是个好品质，但是有时候又未免过于理性和冷血。”
　　“总而言之，”他接着说，“看来缇娜是把自己康复的所有责任都放到了菲利克斯身上，这不是个好预兆。”
　　后来他得知菲利克斯说要在机场和黎秋见面，布莱恩是有些诧异的，旋即他点点头：“虽然非常罕见，但是的确非常菲利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