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庆二年春》陈刀

24、补遗第一篇

　　观前提示：因为副CP一直没出场的原因，先写了个他们的狗血小番外，当然也不一定是最终结局，可能后续还有细节要修改~故事发生在陈朝灭国后的萧家王朝中。这里面的重山，是当时已经做了皇帝的萧戮的儿子，曾经跟阮奴（即工部尚书的儿子徐灵照）颇为亲近，经常叫他“阿父”（这里是类似义父的意思）

　　一

　　“阿父，阿父！重山来看你啦——阿父，你在里头吗？”

　　“哎呦我的太子殿下呀，您可千万别这么叫那个人了，让皇上知道了，又是一场风雨。”

　　“你起开！阿父，阿父！我是重山呀，重山！阿父，你开开门！”

　　“咳咳咳咳————重山……莫要这么叫……阮奴担不起……”

　　“我不管，我爱怎么叫便怎么叫，父皇生气是他的事，我才不管他——阿父，你开开门，重山带了桃花酥，浮生斋的新品，你尝尝吧！”

　　“重山，重山…阮奴，染了恶疾，不便见人。重山，你的心意，阮奴领了……你快回去罢，你父皇，你父皇要是知道了，就不好了……”

　　“阿父，你怎么还是这么怕父皇？他没你想的那样可怕，顶多骂我两句而已——阿父，桃花酥我放在你门口了，你记得取呀。”

　　“好，好…重山，快离开吧，莫要同你父皇提起你到这里来过……重山，你没有兄弟，你父皇宠着你，可是将来……将来的事情，是很难说的……你只有依仗着你父皇，才没有人、没有人敢……咳咳咳咳——欺负、欺负你……”

　　“阿父，你是不是病的很重？我去给你叫太医……”

　　“重山！站住！咳咳咳——你又要违抗你父皇的旨意了吗？你、你私自来这里，已经是…已经是……重山，阮奴的病，很快就会好，没有多少凶险，用不着叫太医……莫担心，重山，莫担心。”

　　“阿父……父皇让你住在这么破的地方，你要怎么好呢？”

　　“阮奴的病，真的是小病，无碍的，只是容易过给人罢了。你父皇，你父皇也只是怕我过给宫人，才让我住这里……等我病好了，他就让我出去了……”

　　“阿父……”

　　“重山，莫说了。回去罢，阮奴很快就好……春天，最迟春天的时候，阮奴就会离开这里了……”

　　“好罢，阿父。那，重山走了，阿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二
　　“父皇，阮奴是不是病的很重？”

　　“阮奴？……你怎么想起他来。”

　　“我今日去瞧他了。”

　　“…………………………”

　　“父皇，你莫要生气。我早已不是当初的重山了…我过去瞧他，只是想看看，他落得个什么下场罢了。”

　　“……阮奴染了恶疾，容易过给人，你去瞧他，也不怕染上脏东西。”

　　“哎呀，父皇，我怎么会进去？我知道他不肯让我进去，我才去的。但是，父皇，阮奴似乎真的病的很重啊，他会活得过今年冬天吗？”

　　“他又给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说他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嗤，真是……重山，阮奴他命贱，不会死的，说不定，比朕活的都长。”

　　“那万一死了呢？”

　　“万一？哪来什么万一。万一死了，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

　　三

　　“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好几个月都没见着阮奴，朕去看一眼，也遂了他的愿。他演了这么久，也够累的。”

　　“呃，皇上……阮奴，阮奴他……他去年隆冬就死了的……这都开春了……您，您……您不知道？”

　　“………………………………死了？”

　　“哎，皇上……阮奴不是染了恶疾吗，本来那个病，除了容易过人而外也不是多严重，就是晾着也能好，更何况皇上您不是让人天天在他饭食里撒药末子吗……但是，他住的那个地方……有老鼠……他睡的时候，没被子，就被咬了……他也没说……外头人也不知道，拖了几日，又染了风寒，就没了……也是那天早上，给他送饭的宫女发现昨日的饭没人拿才发现阮奴死了的。她赶忙跑去找穆公公，穆公公说，让拖去乱葬岗，喂了狼了。”

　　四

　　“哈，萧戮……我穆沉既然敢做，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你如今也知道失去的滋味了吗？这二十多年，我日日盼着这一天——萧戮，哈哈哈哈，你坐到那个位置，又怎么样？啊？阮奴早就喂了狼了，就算是轮回，他也走的是畜生道！哈哈哈哈哈哈哈——萧戮，萧戮，你活该！你屠我牧家全族的时候，你想没想过，会有今天！我侥幸逃过一劫，却连自己的姓氏都不能冠——萧戮，你活该，活该！”

　　五

　　“阿戮，你怎么突然就把穆沉处死了？脸色还这样难看，要不要叫太医来看一看？”

　　“……无妨，无妨。”

　　“阿戮，我今日来，是有一桩旧事同你说。但是是个你一向厌恶的人的旧事，我前日里听得，本不打算说，可是，如果我不说，我这心里便愧疚的很。如今我说了，你莫要怪罪我。这原是阮奴的一桩事情。当年，当年救你的……其实不是赵慕之，而是阮奴。你那日发高烧，人都烧糊涂了，落水里，估摸也记不大清人，醒来又只见到赵慕之，这才认错了。前几日，我府上来了个奶妈，同我夫人闲聊时，无意间说起来当年事，我听着便觉得有些不对，细问了，才晓得阮奴原本是姓徐的。后来徐书则死了，又因为当年的那些事牵连到阮奴，君霄下的令，让宗籍除名，他便又随了母姓。之后的事，你也晓得。但是他自始至终不是萧影的人，当时宮变的时候，还是他偷了萧影的令牌，打开了南城门，我们才能出去的。后来他被萧影打了一顿，腿也是那个时候断的。”

　　“…………………………”

　　“我晓得你一时无法接受。可是，当年阮奴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南城门不开，我们只怕都要死在那里。你这十多年，对他…………我不能不说啊，不说，阮奴要是就这么死了，我心里头压着，难受一辈子。”

　　六

　　“……他，什么都没留？”

　　“皇上，阮奴死之前，托人给您捎了封信，但是您没看，穆公公就叫人把那封信和那些陈年旧话本册子扔一块儿了。过了两日，小南阁起火，就给烧没了。”

　　七

　　我那日晚上梦见了阮奴。

　　梦见他用毛都快秃了的毛笔蘸了些快干的墨，在残破的纸上，慢慢地写，从黄昏写到子夜。然后用力的吹了一下油灯，没灭，又吹了一下，方灭了。他蜷缩在落了灰的床板上，动一下，就嘎吱一声。他的身子缓慢地起伏着，然后慢慢就不动了，像一团破旧的抹布似的，再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