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入怀》君子为卿

23、第 23 章

　　段茵说出这句话，她自己也是下了狠心的，一来连她都无法确定梁帝能不能醒过来，二来就算是醒了她摸不准梁帝的意思，祁阔虽不是她的亲身儿子，可是却是她一手带大的，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祁阔的样子吗，这辈子怕是成不了大气候了，祁弈的品行她看在眼里，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但是这么多年梁帝的不闻不问祁弈真的一点怨恨都没有吗？如果祁弈即位会不会想当初梁帝一样除掉自己的兄弟姊妹？甚至疑心于曾经的挚友。
　　她不能保证，她必须要保住她的孩子，哪怕这是一个错的决定。

　　朝堂格局已定，太傅御使的案子匆忙结案，结案陈词漏洞百出可是没有一个人敢提出质疑。
　　宋君尧从吴陈氏的卧房出来，轻轻带上门，吴陈氏情况不怎么好，整日神情恍惚，由此甚至将前来看病的御医认成陈真，何琛哪里让人传了话，此事会私下再查，短时间内也不宜见面了，不仅整个朝廷，季鹰也透露出东厂这段时间会盯着。
　　祁弈在会客室候了他一会了，宋君尧姗姗来迟。
　　“如何？”
　　“我的人传来消息，陈大人和何大人出门是去了湖州的一家书肆。”
　　“湖州？”
　　湖州紧挨着京城，若是脚步快，赶在入夜城门关闭前是回得来的。
　　“我的人已经赶去湖州的书肆了……只是，我们脚步必须慢下来了。”
　　宋君尧肩膀微垮，他明白现在一切不适合出现大动作，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他不可以任性。
　　“我明白，我不急，有的时间和他耗。”
　　宋君尧其实是着急的，他急着让祁弈做上储君的位置，只要大权牢牢握在手里，他就不会做什么都被拌住了，可是……
　　宋君尧看着祁弈说道：“陛下……”
　　祁弈一愣，略微有一丝丝不高兴的意味在里头。
　　“你怀疑父皇病重，是我做的？”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就要入冬，他从前虽然也是满腔心事，可是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都有被压垮的错觉，可这是他自己选的路，连祁弈的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他也都是默许的，他也不能确定自己在祁弈心里的分量是多少，足够能让祁弈听他的劝导吗？祁弈到底又是为了什么一定要拉自己与他为伍呢？祁弈为什么又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祁弈真的可信吗？
　　事态开始不一样了，他将自己困在一个圈中走不出来，这和他最开始想的已经背道而驰。
　　祁弈看着宋君尧，宋君尧双眼放空，他知道宋君尧一定又在乱想了。
　　于是他握住宋君尧的手，将他的手放在心口，他先前是犹豫的，可是在此刻，他觉得他要对宋君尧毫无保留。
　　宋君尧被他的动作惊到，想要抽回手，却被祁弈牢牢按在心口上，祁弈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震在宋君尧的手心上，宋君尧迷茫的看向祁弈。
　　“君尧，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
　　祁弈的眼睛深邃且真诚，如同汪洋大海，却将宋君尧困在里头。
　　“殿下，不能告诉我吗？”
　　“我要你亲口问我。”
　　宋君尧沉默良久，他注意到，祁弈的心跳加快了，他是在紧张吗？为什么呢。他不懂。
　　“陛下……”
　　“是我。”祁弈抓着他的手逼近一步：“是我做的，他一日不死，一日没有我的出头之日。”
　　宋君尧比他想象中的要镇定。
　　“殿下怎么做到的呢？”
　　“我勾结宦官。”
　　“殿下不是不耻于宦官为伍吗？”
　　“我必无他法。”
　　宋君尧静静地看着他，祁弈的手掌火热还有些出汗，与其在说他紧张不如说是在紧张。
　　“殿下真的要弑君？”
　　“是。”
　　“非要如此？”
　　“是。”祁弈再次肯定的说道。
　　“那麟儿和小皇子呢？”宋君尧知道祁昭麟与祁弈不对付，可他们到底是兄妹啊。
　　祁弈皱眉回答道：“只要他们不妨碍我，她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殿下即位之后呢？”
　　“复立三公，废司礼监。”
　　宋君尧挣脱了祁弈拉着他的手。
　　“殿下既然将我视为自己人，这些事情为什么不同我说？”
　　为什么？
　　祁弈嗤笑，有些自嘲的说道：“我是一个这样一个不堪卑鄙又善于心计的小人，我说了，你还会愿意同我……同我共展宏图吗？”
　　宋君尧沉默良久，他其实以为自己看清了祁弈，其实不然，就算是祁弈现在说出这种贬低自己的话，他也无法确定祁弈所说出话的真假。
　　“殿下为什么这样信任与我？”
　　祁弈笑了，他笑的狼狈，眼里存满了星辰：“因为我此生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