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入怀》君子为卿

6、众生相4

　　宋君尧起身又是轻轻一跃，落地无声抬脚回了自己屋，屋子左侧放着一排书架，书目摆放满了，每一本都已泛黄破旧，看似年代已久，他自到书架上抽出一本，首页写着两个硬朗飘逸的字——宋承，这满架子的书竟都是宋承的书，宋君尧随手移动架子上的玉器，书架之间竟打开了，这书架后面是一处密室，宋君尧走进去，竟是一处简易灵堂，供奉的正是宋承和何欣宜，画像之上的何欣宜温婉可人，眉眼间像极了宋君清，但唯独不见宋承的画像，代替画像的一把宝剑，这把宝剑正是跟随宋承上阵杀敌的佩剑——渊虹。
　　宋君尧将早已烧断熄灭的香换掉，磕了三个头说到：“爹，娘，君尧今天也有好好习武读书，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本分，儿子身上流着武将的血，有朝一日必继承爹的衣钵，光复宋氏。”宋君尧久久没有起身，竟是跪了一夜。
　　这日天朗气清，祁昭麟惦记着宋君尧，自寿宴过后四五天没见过他了，在宋君尧出宫必经之路上截住了。

　　“宋君尧。”
　　宋君尧一顿，是祁昭麟。
　　宋君尧心里正想着事呢，他刚刚被元福叫住了，元福躲在暗处，刚出书阁的门听见有人小声叫他一看竟是元福，以为是他在前头见到了什么消息，谁知竟是来传信的。
　　“奴才方才让大皇子拦住了。”元福怕的满头冷汗。宋君尧眉头紧紧皱起，怕什么来什么，他如此行事小心还被发现了，还是让祁弈逮住了。
　　“传什么？”
　　“只说酉时宫外怡红院一叙。”
　　怡红院是什么地方，宋君尧长这么大连门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他想起来就要脸红害臊，但此时不去也不行了，宋君尧说了知道了，元福见宋君尧走了，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襟上。

　　此时听见祁昭麟的声音宋君尧心里好一阵打鼓，硬着头皮转身行礼“见过殿下。”
　　祁昭麟撇撇嘴，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你少给我来这套，你躲着我呢？”
　　“您这是哪里的话，哪能躲着您啊。”
　　“你爽约怎么回事？”
　　宋君尧面色略有尴尬，他最近太忙，其实早忘了有约的事情了，这回一阵一阵的心虚；祁昭麟不再难为他叹了长长一口气：“是我让君尧哥哥为难了，那君尧哥哥现在得空了吗？”
　　宋君尧顺着祁昭麟给的台阶下了：“老地方一叙？”
　　两人并肩走在御花园石子路上祁昭麟说到：“小时候我等你得空，都是在这条路上玩的。”
　　宋君尧想了想，他想起第一次和祁昭麟见面是几岁来着？最多不过五岁，印象已经及其模糊了，那年宋承刚刚带人去平反三军，段茵让何欣宜进宫叙旧还指名把宋君尧带上。
　　“君尧都长这么大了？上回见还是个离不了你的奶娃娃。”
　　“君尧，来看看你昭麟妹妹。”
　　年幼的宋君尧被段茵抱起，摇床里的孩子睡的香甜，不时呓语两声，宋君尧从来没见那么小的娃娃，觉得稀奇不已。
　　“昭麟长这么大了？”
　　“那可不，你也不想想我们有几个年头没见了。”
　　宋君尧正出神让祁昭麟给叫回来了；宋君尧说到：“自是记得的，你不好好学琴，偷跑出来的。”
　　祁昭麟眯着眼睛说到：“凭什么你们能读书？谁定的？”两人说着到了一处凉亭，彼时已经入秋，风吹着已经有些凉了，宋君尧将随身带着的披风给祁昭麟穿上了。
　　此处凉亭是自小他们两人的歇脚的地方，桌面上一块缺痕是祁昭麟拿石头敲核桃砸出来的，几十来个核桃最后也没敲出一块核桃仁出来，宋君尧试了两下也不完整，祁昭麟脾气上来不依不饶，还是元禄一个一个敲出来才作罢。
　　“你找我什么事？”宋君尧问到。
　　“本是没什么大事，找你叙旧玩的，饶是现在····”她好似很苦恼，盯了一会才又说到：“我似乎不讨张将军喜欢。”
　　宋君尧不可置否，想起张凌云和祁昭瑜幽会之事，点点头嗯了一声；祁昭麟的身形垮了下来：“你也忒直白，我还想着向父皇母后求亲呢，我若是硬抢下来，张将军是不是不高兴。”
　　宋君尧此时有些尴尬，他在想着张凌云和祁昭瑜的事情要不要告诉祁昭麟，他看着祁昭麟说到：“强人所难，任谁也不会开心。”
　　“可我不愿意让张将军不开心，也不愿意让自己不开心。”宋君尧没想到祁昭麟会说这种话，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有些话是不愿意和祁昭麟说的，祁昭麟若是能想开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她是让宠着长大的，告诉她实情还要她拱手相让怕是难了。
　　祁昭麟见他为难便换了一副笑脸说到：“我还说呢！你送的寿礼是什么东西？《女训》？”祁昭麟说起来就气不打一出来，随手翻了几页，还是宋君尧手抄版。
　　宋君尧一顿说到：“你看了？”
　　“翻了几页。”祁昭麟翻了个白眼。
　　宋君尧愣了一愣，看祁昭麟的反应应是没看对地方，那本《女训》是他花了好几个晚上手抄出来的，难为他一个大男人看什么三从四德，他一边抄着《女训》，其实里面也是加了料的，就看祁昭麟自己有没有心看了。
　　祁昭麟看来是给憋坏了，又找了个话头说：“嚯！你知道吗？那么多寿礼我没一份看得上眼的，就一个！你才是谁送的？司礼监掌印——邢安。”元禄悄悄看了一眼祁昭麟，祁昭麟也瞅了一眼元禄。
　　宋君尧这才来了兴趣说到：“什么好东西入了你的眼？”
　　祁昭麟撇撇嘴：“在宫中呆久了我缺什么？先是写夜明珠玉如意；这些我又不是没见过·····”祁昭麟笑了一下才又说到：“还有一箱子宫外的小玩意，稀奇着呢！怪了，邢掌印怎么知道我想出宫见识见识呢？”
　　宋君尧不免多想了些嘴上敷衍到：“本就是内宫侍奉的人，打听打听主子的喜好还不难？”
　　宋君尧说完，祁昭麟还回头看了一眼元禄，元禄当即说到：“主子明鉴，奴才哪敢嚼您的舌根子！”
　　祁昭麟撇撇嘴不可置否：“话说现在这邢掌印可真威风，不就是个太监吗？”
　　“人家可不是普通太监，人家替陛下披红，是个官儿呢。”宋君尧心里也憋着司礼监的火不免也跟着祁昭麟嚼了舌根子。
　　祁昭麟撇撇嘴：“切，不是普通太监，那就是大太监嘛！太监没个太监的样子，元禄这样的才叫太监嘛！”
　　祁昭麟回身看向元禄，宋君尧注意到祁昭麟没了动静正疑惑，抬头脸上的表情也猛的凝固了，亭外立着两个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听了多少，这两人还能是谁，竟是司礼监掌印邢安和司礼监秉笔季鹰。
　　宋君尧和祁昭麟都呆楞住，祁昭麟是因为说了闲话臊的慌，宋君尧心里想的就多了，他虽是偷着习武，但绝不是糊弄过去的，寻常人的脚步声他怎么会听不到，况且两人站在跟前愣是没让宋君尧发现。
　　“见过公主殿下，宋公子。”邢安季鹰见两人终于发现才欠身行礼，宋君尧点点头，侧眼看着祁昭麟，傻成一根大木头，一动不动忘了规矩。
　　季鹰礼闭直起身来，祁昭麟不禁一愣，寻常太监因为丢了那物件都显得阴柔，这季鹰却不一样，身型站的笔直一身银白蟒服趁得他身子挺拔，模样也好清朗如玉，不知道的定不会以为季鹰是个太监。
　　祁昭麟撞进季鹰的眼里，臊成一张大红脸结结巴巴到：“君，君尧，怎得还有外人在此。”
　　祁昭麟转身背了过去，宋君尧还没来的说什么就见邢安说到：“奴才本就是侍奉内宫，在此处也不算逾矩。”
　　宋君尧此时也有些面上挂不住，听出来邢安这是在接刚才他说的话茬，他看向祁昭麟，祁昭麟猛的站起，连正脸也不给：“邢掌印该去哪去哪，本宫自是管不着的。”说吧罢便落跑了，连宋君尧也没理。
　　“那我也回御史府了？”宋君尧向后问道。
　　“回回回，该回哪回哪。”
　　宋君尧也不再理会他们二人，抬脚便离开出了宫，轿子在宫门等了许久，宋君尧也没上矫，和祁昭麟耽误久了，现下没有时间回御史府了，便对小厮说：“你回去对陈大人说，我有事晚些回去，原因我回去自会解释。”说罢径直去了闹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