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不危机》鹿一鸣

5、山穷水尽

　　顾维童：“我饿了，吃完饭再说。”
　　“无赖。”
　　他选了甜品王国餐厅，西式快餐，汉堡、薯条、炸鸡、甜品。
　　伴着欢快的音乐，看着他大块朵颐，我疑惑的问：“你是怎么控制体重的？”
　　顾维童：“我吃不胖。”
　　“真是没天理。”
　　我拿起一块炸鸡狠狠的咬着。
　　顾维童：“你也多吃一点。”
　　“我减肥。”
　　顾维童：“你哪里有肉？”
　　“脸哪，祖传的婴儿肥。”
　　顾维童：“婴儿肥很好呀。”
　　他伸出油油的手在我脸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痛。”
　　我不甘示弱的反手掐回去被他躲掉了。
　　我不放弃的一直掐，奈何手太短了，掐不到，只好假装放弃继续吃。
　　打算趁他不注意时偷袭。
　　刚低下头他的魔抓就又伸向我。
　　这次更过分，竟然掐着我的两边脸颊往前拽。
　　我瞪大眼睛很恨的瞪着他。
　　顾维童：“哈哈哈，你这样好像皮卡丘。”
　　他拿起手机对着我被掐红的脸快速的按下快门。
　　真是忍无可忍了。
　　我站起身绕过餐桌，抢夺他的手机。
　　他一个侧身掀起领口把手机扔进衬衫里。
　　真是太过分了。
　　老虎不发威你就当我好欺负？姐姐我撒起泼来连自己都害怕。
　　我跪坐在他腿上，撕扯着他的衬衫想要把手机拿出来。
　　他挣扎着，压低嗓音在我耳边喊着：“非礼呀。”
　　“现在后悔了吧，晚了。”
　　终于解开两颗纽扣，看到手机就在眼前了，赶忙伸手进去把手机拿出来，准备删掉照片。
　　还没感受到胜利的喜悦，手机就被他抢走背到身后。
　　我双手环过他身体，头越过他肩膀，一把把手机抢了回来。
　　这回我变聪明了，保持这个姿势没动，直到把照片都删掉。
　　才得意的对他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顾维童：“你赢了。”
　　他环着我的腰站起身，把我放在地上。
　　顾维童：“我们去参加丧尸游行吧。”
　　“好哇。”
　　我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出门找工作人员帮我们化了丧尸妆，就混进游行的队伍中。
　　迈着僵硬的步伐，做各种丑陋，古怪的动作。
　　一会跑出队伍吓吓周围年轻的小情侣。
　　一会和队伍中的丧尸们打成一团。
　　十二点的钟声敲碎了我短暂的快乐。
　　“都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
　　顾维童：“男友力爆棚啊，我怎么有一种被包养的感觉？”
　　“被包养的感觉怎么样？”
　　顾维童：“妙不可言。”
　　“后悔了？”
　　顾维童：“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放弃被富婆包养的机会了？”
　　顾维童：“你什么时候开始粉我了？”
　　“看来是真的呀，那你快放开我的云曦回到富婆身边吧！哈哈哈。”
　　说完我就往大门口跑。
　　顾维童：“别让我抓到你。”
　　他在后面边追边喊。
　　感激他的贴心，没有真的追上来。
　　我先把车开到门口等他。
　　“金茂府。”
　　顾维童：“嗯。”
　　“安全带。”
　　顾维童：“你住哪？”
　　“南五环。”
　　顾维童：“开回去要一个小时吧，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我家住一晚，明天白天再回去。”
　　“我嫌弃。”
　　顾维童：“你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
　　“戏精。”
　　我把车停在路边。
　　“下车，不送。”
　　顾维童：“慢点开，到家报平安。”
　　“好的。”
　　失业的我又要面对拮据的生活和找工作的压力。在招聘网站重新挂上简历，又看了几个对口的职位推荐，硬性要求都是30岁以下，本科以上学历。发出的几份简历也都石沉大海。
　　心灰意冷的我接到一个意外的来电。
　　“喂，您好！”
　　“我是白自在。”
　　“白总好。”
　　白自在，我的前老板。
　　“听说你最近在找工作？”
　　“是呀。”
　　“要不要考虑回来？位置不变，薪资你来开。”
　　4年前，26岁的我因为拿到大公司设计总监的offer正沾沾自喜，薪资待遇，发展前景和公司的发展规划都符合我的预期，老板也是爽快人，大我11岁，当时也算是白手起家青年才俊。鉴于在上一家公司和老板娘发生的不愉快，我和老板谈妥，在非品评会期间，设计部不接受任何人的非专业意见。也就是说设计部是我一人堂。这一点也是我接这个offer最满意的原因之一。入职以后，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我也正准备大展拳脚的干出一番成绩以不辜负老板对我的信任。可好景不长，开第一次品评会就来了一个市场部年轻漂亮的女经理（叫赵鑫，后来听说是空姐出身），对我开发的产品指手划脚大放厥词。让我当时就很不满意，心想老板和老板娘都没说话你算哪根葱呢？但是不知道来路背景也不好当面发作。
　　后来，找助理侧面打听过才知道，原来是老板的小三。霸道得很，连老板娘都要让她三分。本来着也是人家屋里的事，我也不方便插手。反正一个月才开一次品评会，让她闹一闹也没什么。但这位大姐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见我品评会没发作，以为我也是个软柿子，竟然跑到设计部对我呼来喝去的。当初的我也是年轻气盛脾气爆。她前脚走出设计部，我后脚就跑到老板办公室了。
　　“白总，赵鑫是什么职位？”
　　白总：“市场部经理。”
　　“我呢？”
　　白总：“开发部总监。”
　　“那她凭什么去我设计部指手划脚？她以为她是谁？老板娘吗？这公司要是人人都把自己当老板娘，那还让不让别人干了？”
　　白总：“你先别生气，这个事情我处理。”
　　第二天这小老板娘就被开除了。
　　解了我心头一口恶气，也消除了老板娘的心头大患。
　　而且老板娘从此以后再也部过问设计部的事了。
　　由于我工作能力出色，公司的业绩也越来越好，公司上市指日可待。
　　老板对我也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而且只要是我外出办事，一定是老板亲自开车接送，我在公司的地位直逼副总，到所有部门办事都主动给我开绿灯，连我的助理都可以在公司耀武扬威。
　　我那时年纪轻轻，有点膨胀也是自然的。
　　涉事未深的我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一切都是我优秀的工作业绩换来的。
　　直到那次老板让我陪他出差去香港。
　　老板出差大抵都是为了答谢一些重要的客户，吃吃饭，喝喝酒，见见业界的大佬级人物诸如此类的事情。
　　我想见见世面，多累积一些人脉总也没有坏处就一口答应了。
　　陪客户吃饭自然免不了喝酒，我是一杯倒的主，在公司也不是秘密，敬我的酒也都被老板贴心的挡下了。
　　所以送喝醉酒的他回房间也算是我对他的答谢。
　　谁知一进房间他酒把我推倒在床上，嘴里说着他对我的喜爱，动手扯着我的衣服。
　　我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晓之以理，并以下一季正开发的产品作威胁才总算逃过一劫。
　　大抵是他看我的态度坚决，不想弄的太僵影响公司效益才决定放过我的吧。
　　但是我再天真也清楚这种事情一次没成功，还会有第二次，第N次，我也不可能幸运到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所以一回到北京就果断递了辞呈，简单的做了个交接就拎包走人了。
　　对职场潜规则的痛恨，使我下定决心自己创业，才有了后来的创业失败。
　　电话那头，白总还在等我的回复。
　　“谢谢白总的抬爱，以我现在的工作能力恐怕胜任不了贵公司的职务。”
　　挂断电话，思绪又回到了4年前。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喂，您好！”
　　“是我，面试？周三，下午一点，好的，谢谢，再见。”
　　投那么多简历出去终于接到面试邀请的我立刻满血复活。
　　着手准备面试资料，简历，手稿，手稿呢？
　　从公司拿回来的手稿好像还放在车里。
　　我这个糊涂虫，拍拍脑门套上外套冲下楼去取手稿。
　　看着这沉甸甸的一箱子东西，先整理好了才能安心选稿。
　　水杯，手稿，画图工具，楚云曦的签名照，顾维童写的卡片。
　　我拿起卡片看着上面工整的字迹，感叹着他敏锐的洞察力。
　　把相框和卡片一起摆在床头，即收了人家的礼物总要回赠一份才好。
　　想气他那不为认知的秘密，找出尘封已久的画布，支起了画架。
　　大学毕业以后，我就很少画油画了。
　　拿起画笔，脑海中浮现他们在一起的画面（神仙打架）。
　　一笔一笔的勾勒出：泰晤士河畔，摩天轮前，两个深情对望的懵懂少年。
　　果然是太久没画了，打个稿就用了一整天。
　　简单的收好绘画工具，我又把公司之前带回来的手稿拿了出来，挑选一组有代表性的留着面试用，剩下的用夹子夹好放进抽屉里。
　　洗完澡爬上我温暖的床。
　　之后的半个月，我的生活大抵是投简历和面试，从一开始只投简历到大公司，到后来投的小公司，从一面，二面到三面，被各种花样的理由拒绝着。
　　从彷徨无措到心灰意冷。
　　好在，打算送给顾维童的画帮我打发了不少时间，看着画布上绚丽的色彩和越来越清晰的轮廓，终于要完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