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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虾籽冬笋、五丝洋粉、五香鳜鱼、持炉烤鸭、烤山鸡......”少女馋着桌上热腾腾的菜,不停念叨。她轻拭嘴角,又对张廷道:“廷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好多我爱吃的!”
      张廷见她这个模样只觉得好笑,伸出手来轻轻敲了敲她门,道:“又跑去哪儿玩了,天黑了才晓得回来,女孩子家家没规矩。”
      少女故意摆着鬼脸不听教,道:“廷哥还说我呢,自己不也爱和郝常他们一块儿玩嘛,听说昨晚醉的不省人事回来,浪荡公子......”她吐着舌头一边躲过了张廷假装拿扇子敲她的手,一边跑到了张安隐身后。
      张安隐哭笑不得为她挡着张廷,道:“廷哥身为男子在外头自然多有些朋友,阮妹妹贪玩到这个时辰才回来,是该罚。”
      “小丫头不长记性,下次多关上几天,看她还听不听话。”张廷随即道。
      叫阿阮的少女顿时气鼓鼓地从张安隐身后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她皱着眉生气的小模样和皇后大有几分相似,嘟囔道:“为何男子常常在外头,而女子就得整日待在闺房里。廷哥出去纵是夜不归宿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而我回家稍迟了便要受罚......”
      她的脑袋便和她的声音一般渐渐沉了下去,张安隐发觉不对劲先弯下身子看她的脸去,随后轻声道:“阮妹妹,几句玩笑话罢了,惹你伤心是哥哥的错,哥哥给你赔不是了。”
      张廷见了也连忙拖着凳子坐到少女的身边,摸着她的头温声道:“好丫头,才说不让你出去怎地就掉眼泪了,你隐哥哥和廷哥见了你这个样都心疼得紧,哪儿舍得罚你。”
      少女抽了抽鼻子,仍不肯抬头,低声抽泣道:“为何女子偏偏忍受这些不公之事,廷哥和隐哥哥也藏着像外人一样对阿阮的许多偏见吗?”
      张廷与张安隐顿时抬起头来对视一眼,无奈笑罢,目光又重新回到低着头的少女身上。张廷先开口道:“阿阮这样说真是冤枉哥哥们了,廷哥先前拿你开玩笑不对,但没想到在阿阮心里我们竟和外边的衣冠狗彘无异,叫廷哥心里好难过。”
      张安隐接道:“旁人说什么阮妹妹都放心上去,我们说阮妹妹的好偏不记得。阮妹妹,哥哥自然没有瞧不起女子的意思。”
      张廷又道:“阿阮也晓得男子与女子自是有许多不同,旁人对你的偏见也听了,世俗目光大抵如此,但你可知廷哥心中对你抱怎样的看法?”
      听了张廷的话,阿阮才慢慢抬起头来,泪眼婆娑望着他。
      “又惊又怕。”张廷两只手都抚着她的脑袋,轻轻摩挲,“我惊喜妹妹不是普通闺阁女子,有着非同一般的想法和不畏被戳脊梁的爽朗性子。我又害怕,妹妹终究是女子,需得忍受这无穷无尽指责的声音。因为舍不得你受委屈所以希望你做个普通女子,但在这样的日子里你仍能感到快乐,廷哥不会再束着你,阿阮开心是我们很重要的事情。”
      我看着叫阿阮的少女突然像孩子一样的放声哭出来,张廷和张安隐陪着安慰她替她擦眼泪的一幕很是温馨,原来一个人流许多泪,也不完全意味着陷入了更悲伤的情绪么,就像越少的泪,也不意味着深刻的痛苦得到了解脱......我想起那似乎很遥远的记忆,目光所及之处唯有身穿丧服的大哥是清晰的,他如刀削般冷峻的脸庞上,那肿起的发红的眼圈
      意识自己的失态后连忙将脸侧向了一旁,生怕有人发觉我的不对劲,而映入我眼帘的是,栗素和拣叔正拿帕子擦着眼角的泪......
      “怎么回事啊,谁又欺负阿阮了,隔着老远便听到这哭声。”屋内突然传来一女子的声音,众人齐回头去,是皇后从张容那回来了。
      唤阿阮的少女一下子不哭了,表情有些惊讶,遂一起身朝皇后扑去。
      “姐姐!”
      二人身材都显娇小,皇后被这一冲击也是踉跄几步才抱稳了阿阮。这一会哭一会笑,见人就抱,还真是亲姐妹啊,我心中不经感叹。
      “阿阮,在家有没有想姐姐啊。”
      “阿阮好想好想姐姐,自从姐姐走了,阿阮在府里可太无聊了。”
      “我就知道,阿阮最好了,跟你廷哥和隐哥不同。让我看看,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说着皇后便抬起她的脸来。
      “他们没有欺负我,方才是想到伤心事,现在看到姐姐也就好了呀......”
      “咳咳。”门外一人的三两声咳嗽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他徐步踱来,无视着从两人身边经过,屋内一片寂静。又无视张廷张安隐二人,自顾自坐在了桌宴中央,只一开口:“吃饭吧。”
      声音不高不低,却蕴沉稳威严之范,几位子女便是一声不吭,纷纷上前拢来。
      如今的张容,身着华服,器宇威严,眼神一凛,透着股沉重得令人难以喘气的压迫感。他与我幼时记忆中的容叔叔已大不相同了。
      这一顿饭吃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屋内只闻碗筷相碰与细细吞咽声。我们几个当下人的虽都站在一旁,却也十分体会到这气氛的凝重。
      张容先停了筷子,张安隐次之,最后才是年纪最小的阿阮恋恋不舍地放下碗筷。
      “阿阮。”张容搁了茶盏,沉声道,“今日又做什么去了,连你姐姐回来了都不知道。”
      阿阮看了看张安隐,像使着什么眼色。待张安隐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后,才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张容,道:“回姨夫的话,阿阮今天去了祁王府,王爷......他喊阿阮去是,有事吩咐。”
      “他喊你能作什么事,说与我听听。”张容并未看着阿阮,却已叫这原本活泼的少女变得扭捏起来。
      “可是为了酒七会的事?”张安隐不经意开口问道。
      阿阮若小鸡啄米般点头,道:“是啊,是啊,就是为了酒七会的事。”
      张容不语,以待张安隐下文:“不久前听闻祁王欲以酒七会之名,宴甸京城里有名的青年俊才做客。酒七会设七个彩头,对应七个在会上诗篇最受推崇之人。虽是下个月才正式派发请帖,不过那有名的范希乔已经先收到了祁王的邀请。”
      “看隐儿这模样,对酒七会倒是颇感兴致。”皇后笑道。
      “弟弟确实想去看看,却还不知是否有幸能受祁王邀请。”
      阿阮接话道:“隐哥哥聪明又厉害,既是青年才俊,祁王怎会漏了哥哥。”
      “酒七会群聚不少能力出众之人,我儿该去交些些朋友。”张容看向张安隐道,目光中带着几分希冀。
      张安隐轻颔首,道“父亲说的是。”
      我看了看张廷,他却是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手中不停地摩挲那把折扇,在思量着什么。又似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朝我这瞧来,我迅速望向远处。
      “唉,若不是太后管的紧,我倒也想去祁王府看看,祁王的宅院可是甸京最气派最好看的王府,不光这些,听说他府中还颇有些稀奇有趣的玩意儿。”皇后轻叹道。
      “莫说太后管的紧,你身为国母,也不该擅自出宫。乐桃如今嫁了人,事事需得谨慎而行。”张容看向皇后,仍是不苟言笑的面容,稍加注意,便能发觉他目光中尚有几分慈爱之意。
      “好,听爹的话。”皇后泄了气,不再言语。
      此时这个桌上,只有张廷到现在仍是一言不发,同为子女,他却像个真正的外人。不过他倒是一副习惯了的样子,毫无尴尬之色。
      张容饮了口茶,屋内又冷了好一会,他才慢慢开口:“张廷。”
      张廷像是早预料到了一般,神色淡然看向张容,表示听到他喊自己了。
      张容对此也不恼怒,语气中听不出轻重:“隐儿大概与你说了此事的,你心里现是什么打算?”
      “既然都替我做了主,又问我又什么打算。若您要听的话,那便是‘我不去’。”张廷道。
      “哼。”张容冷哼一声,像是早就猜到他会如此说,又道:“知道我替你做了主,现在便只是来知会你一声的。”
      “父亲追随者众多,怕是不差我一个的。儿子贪玩享乐,容易坏了事的。”张廷如是说道,父子二人像在打什么哑谜,旁观者却不知所云。
      张容沉默片刻,又恢复了之前的威严:“我给你一个退路,要么下月初滚去兵部任职,要么协同进平候万凌峰接待外国使臣,若执意走第三条路,你晓得我的手段。”
      他目光阴沉地看了张廷一眼,遂挥袖阔步离席。此时,该是张廷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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