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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父母感情顺利共同疼爱孩子什么的,这就是在难为莺娘了,可是说实在话,身为孩子的母亲,莺娘也不能把孩子的事情全扔到玉鹿身上。

      纵然她什么都不记得,纵然她就算记得时也没有期待过这个孩子以鬼魂的身份陪伴在身侧,她也不能对这个孩子坐视不理。

      玉鹿……哎,玉鹿他不理智。

      莺娘望着玉鹿逐渐露出沉甸甸的期待的样子,给了玉鹿这样的定义。

      能成为显国第一的富商,玉鹿肯定是聪明的,可人无完人,他又太过在意她,做错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她再怎么埋怨玉鹿搞出这个麻烦,也得督促他把超度孩子这件事办好。

      莺娘揉了揉眼角,思考了许久。

      玉鹿不着急,就乖乖地待在她的身侧,见她疲惫地闭上双眸,露出贪婪且执着的目光。

      他刚刚在莺娘还睁开眼时,露出那么迷恋莺娘的样子,对比现在这副偏执沉沦的模样,居然只是小巫见大巫。

      丰洛一直伺候玉鹿,按理来说应该对玉鹿的状态见惯不怪,可他还是觉得玉鹿现在这份感情厚重得过于吓人,不由得移开了视线,看向院中的杂草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莺娘终于想到办法,谨慎地开口道:“孩子的这个愿望说要实现也简单……”

      玉鹿的眼睛立刻变亮。

      他那双狐狸眼本就耀眼,变亮时眼睛圆润几分,气质不再清冷,反而透着几分少年人才有的炙热与纯粹。

      这种纯粹,居然让他有种给人很好骗的错觉,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有点诚惶诚恐地问:“你的意思是……你愿意为了孩子和我在一起?”

      语调末尾雀跃了下,像只小鸟在谨慎地欢舞。

      可是说罢又立刻紧闭双唇,紧张地盯着莺娘,一副想高兴又不敢高兴的样子,好似莺娘做了太多对不起他的事,导致他现在极其害怕受伤,可又实在舍不得她,只能煎熬地等着她的审判。

      他的一举一动实在是让人心动,谁能不爱一个深爱自己还原谅自己重大错误的美人呢?

      可是莺娘偏偏忍住了,她回想了下刚刚院子中出现的恐怖场面,已经隐隐有感觉到玉鹿身上存在的危险性。

      显国那么多人怕鬼,就玉鹿敢养鬼,还敢与鬼为伍,他身上肯定有些东西。

      莺娘经过和虚端的失败姻缘,已经不再期待一个什么加官进爵又富贵的夫君了,她只想平平安安幸福过一生。

      于是,莺娘自动无视玉鹿眼眸中太过剧烈起伏的情感,一本正经地真诚说道:“其实小孩子在想什么,很多时候是大人教的,这孩子不就希望我们感情顺利吗?可感情分很多种,不一定是爱情,你我之间相处得好的话,成为友人,一直和睦把孩子养好,不也是可以满足孩子的愿望吗?”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玉鹿眼中的亮光刹那间消失。

      他等她回复等得得有多久,就有多期待。

      哪怕他也知道,他与莺娘就是一块已经打碎的破镜,不可能这样轻易地重圆,可他抱着那丝微弱的希望,也非常满足。

      可是……为什么要打破他好不容易又出现的满足感呢?

      玉鹿僵硬地盯着她,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生硬地收起,像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一般。

      收起全部笑意的玉鹿也和虚端一样,虽然都是漂亮的脸,可一旦没有什么表情,就气势很强,让人有种望而生畏的错觉。

      好在莺娘习惯了虚端的冷待,自然也能勉强对现在的玉鹿无感。她很理智地继续说道:“你也说了,他是受我影响才会这样,现在虽然它是鬼,可只要它对我们有爱意,又长大了五岁,那我们就可以试着说服他,让他理解我们现在的关系也非常美好。我们是负责任的父母,不会因为分开而对他不好的……”

      “我不要这样说,”玉鹿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这段劝说,他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声音阴沉沉的,“我们分开后哪里非常美好了了?”

      莺娘现在一心拯救幼童,拯救她的亲骨肉,根本不怕玉鹿风雨欲来的样子,镇静又简洁地说道:“可以装。”

      “装……呵……”玉鹿气笑了,“这就是你想到的解决办法?”

      “不然呢?”莺娘反问,“你我之间既然都是这孩子的父母,哪怕互相之间有再大的恩怨纠葛,也不该关孩子的事情。”

      她语气生硬,玉鹿听得脸色更是不好。

      要是一般人,看到这种情况肯定把气氛完全搞僵死,莺娘却很淡定,虽然没有过往记忆了,思维却能无师自通地知道怎么与这前夫对话。

      她深深意识到她最重要的是争取玉鹿的合作,解决这鬼孩子的事情,便柔软了姿态,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把这孩子从鬼门关前拦住,是怕我伤心晕厥,但是这不是孩子的好未来,我已经没有过往的记忆,不清楚当初我为何没有和你一起把这事做好,现在我们一起完成好不好?”

      “我们一起努力解决过,但失败了。”
      玉鹿也终于缓和了脸色,只是视线没有凝聚在莺娘的身上,他如同丰洛一样,望向那荒芜的庭院杂草,眼眸空空的,似乎陷入一种难言的麻木中。

      “那我们再努力一次?”莺娘小心翼翼地问。

      她其实觉得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失忆中的她怎么也不会放弃救助孩儿才对,只是现在先哄住玉鹿答应,然后再细问会比较好。

      玉鹿没有给她答应的机会,他望着林中森冷的凉风吹响那杂草,把杂草压弯压乱,脑子和心情也跟着变得乱糟糟的。

      莺娘没时间陪他耗那么久,她目前只对那个鬼孩儿在意而已,便换种方式说话:“你不答应是因为什么?你难道不爱这个孩子,不希望他好吗?”

      “我当然希望他好,不然也不会陪伴在他身侧,莺娘,孩子没有的那天,痛苦的不止是你,我也痛苦。留下孩子,虽然是为了你才做,可做了我也高兴无比。在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陪伴着这孩子,想念着我们的过去,是我唯一快乐的时候。你抛弃我走向虚端,我只剩下这个孩子了。”

      玉鹿轻微地笑了笑,笑意微颤,颤抖得好似他的神色恍惚,脑子也恍惚。

      “莺娘,”他难过地低下头,“你离开后,这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能放心牵挂的存在了。谁都夺不走这个孩子,你也不行。别人都说鬼可怕,你也觉得这孩子可怕,可我独独觉得他可爱又暖心,如果不是命运作弄,你我本该成为最让人羡慕的夫妻,这孩子是维系我们爱意的未来……”

      他的情绪又开始沉甸甸的,那种看不破生死的压抑太过庞大,也感染了莺娘的情绪。

      如果玉鹿一昧地说他多爱莺娘,莺娘无法有代入感,只会觉得这份情感很有压力,偏偏玉鹿说了亲情。

      莺娘最在乎亲情,以前愿意在虚端那份失败的婚姻里忍受许久,更多是为了家人,她不想让家人知道她过得不好。

      她作为一个孩子,深爱着她的父母,希望父母报以她同样的热爱,只是父母因为她是女孩,总是会重视兄长忽略她。

      人很多时候是看身份释放爱意,身份决定了人能给予的爱意高度,

      现在她看到玉鹿对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鬼婴如此重视,即使不能理解,也还是动容了。

      而就在这她动容的时刻,玉鹿忽然说道:“我承认,我刚刚的确有些情况瞒着你。”

      莺娘诧异地皱眉,疑惑道:“什么意思?”

      “你一直接受不了孩子陪在你我的身边,为了超度孩子,找过……”他闭了闭眼,压抑着怒火,“找过虚端。虚端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他处心积虑以孩子为借口不断联络你,硬生生从我怀中抢走了你不说,还要超度孩子,把你我之间唯一剩下的联系也要消除,你说说,就这种情况,我怎么可能陪你一起努力?!”

      他说得愈来愈火大,逻辑合情合理,让莺娘终于明白了他为何不愿意独守这孩子三年,也死活不愿意让孩子离开。

      感情这里面不止有孩子和对过去姻缘的怀念,还带着对虚端的深切仇视啊。

      玉鹿的语气现在激烈的程度像是已经到达顶端,然后忽然猛地坠入地下,轻飘飘地说:“我不想连孩子都没了,你偏偏被那虚端迷惑,认为身为国师的虚端做什么都是对的,所以某次,我就和你说孩子已经超度,并且带着孩子来到这里隐居。”

      他好像一个被剧烈打击过后的人,伤痕累累,身心俱疲,无限痛楚。

      因为袒露太多内心深处的痛苦,他不得不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山林深处的黑雾似乎感受到他的难受,又快速从树丛中飘出,径直飘到玉鹿身边。

      “爹爹……”黑雾并不懂安慰,只能这样清脆地喊道。

      “孩儿……”玉鹿温柔地回应,摸了摸黑雾的边缘。

      莺娘了解了更多黑雾的事情,对黑雾并没有那么怕了,勉强还能继续站着看着这父子二人的互动。

      玉鹿没有看莺娘,却对莺娘说道:“你失忆了真好,不被虚端迷惑得失去理智,总算能平静且耐心地看我和孩儿了。”

      这话平静里透着无限心酸,莺娘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玉鹿自顾自说话,也不追着她答复,他只祈求地说:“以前孩子还在你肚子里时,多次要我答应你,等孩子出生后要取你给的名字。我问你什么名字,你神秘兮兮地不给我听。后来你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孩子,孩子就一直没有姓名。他都那么大了,你现在给他个名字好不好?”

      他好哀怨苦涩,莺娘之前还觉得他脑子不清楚,觉得他对孩子的做法很是过分,然而现在她理解他了。

      的确,站在玉鹿的角度,真的很难释怀。

      不是谁都能理智地接受所谓最好的安排的。

      鬼的恐怖之处在于,死后便会不理智地害人,这孩子现在还能可怜巴巴地哄爹爹开心、关心爹爹,和其他鬼完全不一样。玉鹿自然越相处也越不想和孩子分开。

      “我不记得我取过什么名字。”莺娘难得为了鬼孩子,认真地答复玉鹿。

      “没关系的,只要是你取的,孩子都会开心,我……”玉鹿又垂眸摸了摸黑雾的边缘,“我也肯定会喜欢。”

      黑雾里的黑色动了动,轻轻地喊了几声:“娘亲,娘亲,娘亲……”

      黑雾亲近莺娘的样子很给玉鹿面子,行动都在佐证玉鹿的话。

      “你现在就随意取吧,这孩子等了太久这个名字了。”玉鹿语速不急不缓地催促道。

      一大一小,一人一鬼,都安静下来,直勾勾地盯着莺娘,心心念念地等着。

      这种需求很是沉重,莺娘不得不重视,想了半天,干巴巴地说道:“那叫玉宁吧。希望孩子以后安安宁宁,平安快乐。”

      “玉宁,玉宁,玉宁……”玉鹿把这名字在口中过了无数遍,饱含复杂情绪的脸庞上,嘴角终于重新勾了起来。

      玉鹿满意,黑雾也不会说什么。

      莺娘松了口气。

      “你不会把我们玉宁的存在继续告诉虚端吧?”玉鹿忽问。

      “不会,我会试着用更好的方式来安置玉宁。”莺娘答应了。

      这样答应也挺好,莺娘知道玉鹿和虚端之间水火不容的矛盾关系,如果现在重复和以前一样的办法,只会更加惹怒玉鹿,让玉鹿更不愿意超度孩子的。

      玉鹿很满意,和莺娘又沟通许久,交代她也祈求她多到宇善观看看他和孩子。

      莺娘对孩子有责任感,自然是很快就答应了。

      她深深满足了玉鹿,等她提出要离开时,玉鹿虽然不舍,但还是答应了。

      只是临走前,他不但送了莺娘,还一路上都在说虚端的坏话,基本描述点都是虚端诡计多端,为了勾引莺娘不择手段。

      只是如何不择手段,玉鹿也没有特别举例,就只有之前说过的虚端利用超度孩子接近莺娘的这件事而已。

      就这样在八卦的氛围中,莺娘终于靠近了宇善观的大门。

      大门一开,本该就是阴凉的深林风景,却有个人挡住了门口。

      莺娘太熟悉这个身影了,就算没有看脸,都认得出是虚端。

      这虚端估计一直站着,也不知等了多久,才等到门开。

      他今天休息,不用穿官服,然而现在穿上了。

      朵朵莲花灭恶鬼的官服放量很大,像在他身上披挂着,山风吹过,他的衣服发出猎猎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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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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