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乖》辞楠

4、第4章 成婚

　　依宁北的习俗，帝王成婚时须得在天辰寺祭台上行三跪九叩之礼，在普国百姓的见证下，携一生良人见过皇室先祖，饮下合卺酒，方为礼成。

　　栾宁穿着大红色的婚服，金色纹路缀在衣摆上，增添了几分肃穆威严。可红色衬得他唇红齿白，那双桃花眼仿佛染上了红尘，春色潋滟。

　　晏留看着他牵过被红纱遮面的伽那，一步一步踏上青玉石阶。

　　三跪九叩后，即有人送上合卺酒。

　　栾宁替伽那轻轻揭过面纱，女子娇羞一笑，两人再各自接过酒盏，挽手对饮。

　　晏留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几乎要掐进肉里，瞳色隐隐发红，不甘与憎恨的情绪在胸膛里冲荡着。

　　明明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祭台上那一幕是如此碍眼……他的哥哥，眼里不再只有他一个人，如今他有了另外一个相伴终生的人，而这个人，还是和他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的女儿！

　　甚至于以后他还会有自己的子嗣，他会把曾经给到自己身上的温柔尽数送给别的人……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就忍不住想冲上去把人抢过来，这辈子都只藏在自己一个人能看的地方。

　　身旁悄然靠近一人，栾郢笑意盈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忍不住了？”

　　晏留徒然松开攥紧的手，看了一眼祭台，栾宁并未注意到这边，心里既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

　　他瞪向栾郢，压着声音道：“你什么意思？”

　　栾郢只笑着看他：“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你要什么，和我联手，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晏留仍是怀疑地看他。

　　“都是各取所需罢了，你没必要怀疑。”栾郢也向祭台上两人投去目光，“如果想通了的话，今晚来望榭亭见一面吧。”

　　栾郢说完便走，晏留低着头在原地一动不动，在鼓声震天、鞭炮齐响的背景下显得格格不入，有几分可怜。

　　栾宁饮下合卺酒后，便将目光放在人群中，寻找那十四岁少年的身影。

　　少年在欢呼的人群中低着头，嬉闹与孤寂的对比下是一派落寞的痕迹。

　　他眼神微动，竟感到一股莫名的愧疚之情，仿若他就是那个因流连于花柳之地而抛妻弃子的无良浪子。

　　这个荒谬的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栾宁便毫不犹豫地将它扼杀在摇篮里。他好笑地摇摇头，想是少年太过于依赖自己，不太接受突然会有人横插在他们中间罢了。

　　礼成之后，栾宁再次牵上伽那的手，沿着青玉石阶将她送进华丽精致的马车，自己则翻身骑上早已被换上红色马鞍的马，离开天辰寺。

　　晏留将自己隐在阴影里，漠然地看着他们离去。

　　这一天，天子娶亲，大赦天下，宁北的国土上皆是平安喜乐的氛围。

　　到了夜晚，便有五色的烟花在无边的夜色中绽开，绚丽得让人们暂时忘记了生活的苦痛，忍不住沉迷于这一刻的美好景致。

　　望榭亭处于游明湖的最中央，是宫里夏季赏荷冬季赏雪的最好的选择。此刻，栾郢正站在亭栏边，烟花的颜色映在他眼里，点点亮光。

　　他和栾宁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栾郢身上的是一种张扬的不异于女子的艳丽，他总是毫不遮掩地攻城掠地，却又粹着剧毒。

　　而栾宁则是那种深藏在淡漠外表下的柔软，他不经意间露出的温柔和软弱，总是引人注目，让人欲罢不能。

　　“今日可真热闹，这宫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栾郢看着满天的花火，难得地感慨。

　　可惜晏留并没有想与一同他触景伤情的耐心：“你帮我，你想要什么？”

　　栾郢看他就像在看一只尚未成熟的小狼崽子，尽管弱势却仍然警惕地盯着自己露出锋利的獠牙。

　　这种认知让他觉得愉悦，似乎一切均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很简单，我助你复国，你助我夺位。”

　　“你……”尽管知晓栾郢野心勃勃，早有反心，晏留也没想到他胆大到如此地步，如此直入主题。

　　“我不会助你，我也不会背叛哥哥。”晏留盯着他，似是警告：“这种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遍。”

　　栾郢嗤笑一声：“你不和我联手，作为一个被灭门的失势皇子，何谈复国？南齐只会永远消逝在这史书上，再无翻身之地。”

　　晏留咬着唇倔强地偏过头，可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如今栾宁娶了伽那，你想他会为了你举全国之力攻打古兰，替你复兴南齐吗？”栾郢的字字句句都像是砸在晏留的心尖上，“你替他着想，不肯与我联手，可他此刻却在与别人颠鸾倒凤，共度春宵。你甘心吗，嗯？”

　　晏留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嘴上却还是道：“复国之事不用你操心，至于哥哥，我只愿他开心便好。”

　　栾郢暗笑他果然还是个孩子，沉不住气，这么容易让人看穿。

　　“我不会逼迫你，我只问你，你甘心吗？”他的声音似从地狱而来蛊惑人心的恶鬼，“你不想你的哥哥卸下这江山负担，待你复国，便陪你待在南齐，一辈子都不离开吗？”

　　“他不会离开宁北的。”晏留笃定地说。

　　栾宁轻轻地笑起来：“他不会离开，你就没有办法让他不得不跟你走吗？一旦他没了权势，没了武功，他还有什么可以和你抗衡的呢？到时候你想带走他，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晏留想起栾宁那晚上所说的身在帝位身不由己，想起今日祭台上他与伽那的那杯合卺酒，也想到了此刻的君王寝殿内该是怎样一副景象。

　　他还想到那年暴雨如注，血流成河，萧莫带他离开时的场景。父皇母后倒在血泊中，兄弟姊妹被那些歹人抓住，一个一个绝望求饶却被人毫不犹豫手起刀落杀掉的场景。血色的雨雾，是多少年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突然似被从水中捞上岸来的鱼，在离开水的陆地挣扎、喘息。最初遇见栾宁那日的景象突浮现眼前，他像见到了救命稻草，拼命地伸出手去，可栾宁却拂开他的手，笑着牵上身着红色嫁衣的伽那，转身缓缓离开。

　　晏留急促地喘息起来，感觉有人在脸上拍着，耳边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明起来，他看见栾郢在他眼前充满玩味地看他。

　　“想清楚了吗？”

　　“我答应你。”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是答，仿佛是来自心底最深处。

　　对不起，哥哥，我不能没有你。

---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短小的一章
避雷预警：
因为作者萌的是养成年下偏执小狼崽攻，所以本文也会往此方向发展
另外，后期会有强/制爱
如果不能接受的小可爱们请及时止损，谢谢曾经陪伴过，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