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今天哭了吗》人类清除计划

3、第3章

　　许夏站在自家阳台看着张紫薇的车掉头离开。她知道张紫薇放心不下她，得确认她家的灯亮起来才会走。许夏又简单的冲了个澡，化了妆换身行头去市中心的酒吧喝酒。
　　许夏不常去酒吧，她的社交恐惧症只怕在下楼时遇到熟人时变要发作，更何况鱼龙混杂的酒吧。她觉得下班之后还是在家里穿着宽松的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喝啤酒一边看《美国恐怖故事》更能解乏。不过今天不一样，今天她妈过世了，她不管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都可以拿它当幌子。
　　许夏来吧台点了杯酒，然后装作悲痛的样子对酒保说她妈今天过世了，她没法陪在他妈身边，很难过。酒保送她了一块儿精致的小蛋糕。就算是许夏这样不常来酒吧的人也明白酒吧不提供蛋糕，更何况这样造型别致的蛋糕一看就是时下受宠的网红产品。酒保名叫陆嘉鑫，是个眉眼精致，打扮前卫时尚的漂亮小男孩儿，羞赧的说本来是给女朋友买的，听说许夏母亲过世了希望她心情好一点。许夏得到了免费的安慰小蛋糕，在心里冷笑着对她妈说“妈，你看，你活着的时候没对我说过一句暖心的话，现在你死了别人却都来安慰我，多么讽刺啊。”知道蛋糕来历的许夏毫不愧疚地大口大口吃着。
　　陈默坐在灯光偏暗的一角浅酌。他是个作家，翻译外国的小说，让人颇感意外的是其中大部分是儿童文学。陈默的工作性质在家里一台电脑就能工作，忙完手头的活他喜欢来酒吧喝酒，一来平时的工作已经够宅了，再不出去见见同类他觉得自己快要失去人的交流能力了，二来作家的这一工作让他喜欢观察人类，通过观察他们的神情脑补故事情节，作为写作积累素材。比如说现在他就对那个坐在吧台带着怒气吃蛋糕的女孩很感兴趣。
　　陆嘉鑫又给许夏递了杯酒，“美女，是那边那个帅哥请你的哦。”许夏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看到了一个男人冲她友好的笑。男人大概30岁左右，长相属于许夏这种社恐加死宅不敢碰的类型，穿衣风格大概是借鉴了日杂，清爽中透着慵懒的随意，戴着一副半框架眼镜，很有书生气质。许夏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结果就木愣愣地朝陈默点头示意。陆嘉鑫显然误会了许夏的意思，于是极力促成他俩的好事，“姐，那个人是我们这常客，每周末都来，每次就坐在那个位置上，只安安静静地喝酒，没见过他带别的人来，也没见他撩过姑娘。姐，你可真行，头一次来就把老实人的魂儿勾走了。”许夏不太相信酒保的这套说辞，权当他是那个男人的助攻，酒吧要是能邂逅真爱，那非诚勿扰干脆把主会场设在这儿得了。
　　许夏想到这儿，被帅哥搭讪的飘飘然也消失了，心想与其坐在这儿被当成猎物等着男人收割，倒不如大大方方地主动出击找他聊聊，自从下午接了她爸的一通电话，她的心情就一直闷闷的，像十多年来心里一直关着一头野兽，在即将刑满释放时被宣布无期徒刑。她现在急欲找一个发泄口把野兽放出来。
　　她朝陆嘉鑫指了指陈默的位置意思是自己要过去，陆嘉鑫欣慰的点了点头，心想自己这个丘比特又促成一桩好事。他等许夏前脚转身，掏出手机啪嗒啪嗒飞快的打字，“助攻成功，期末的文学报告靠你了哈！”，接收人“闷骚老男人陈默”。
　　“我是许夏，谢谢你送的酒哦。”
　　“陈默。”
　　“哈？”
　　“我说我的名字，陈默。”
　　“哈哈是吗，这个名字好特别呢。”许夏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名字，腹诽哪对父母给起的奇葩名字。“我能坐在这吗？”许夏指陈默对面的椅子。
　　“嗯嗯，请。”
　　男人惜字如金，许夏心想或许陆嘉鑫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许夏，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许夏刚一落座，陈默提议道。
　　“嗯，什么游戏呢？”许夏倒不是对游戏感兴趣，只是觉得对方的性格和名字一样“沉默”，自己在工作之余完全是自我封闭的状态，她本来还担心这样的两个人不冷场才怪。既然陈默主动挑起话头，那她何乐而不为呢。
　　“我们来交换一个秘密吧。”
　　“哈？这你就要失望了，或许我不是那种有故事的人呢。”
　　“不，我觉得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段有趣的故事。”
　　“行，那我们开始吧。要不你先来？”
　　许夏饶有兴趣的看着陈默，猜测他会告诉自己什么秘密呢，她恶趣味的想:该不会是他有什么奇怪的性癖吧？许夏想听听对方能给出什么等级的秘密，再决定告诉他一个相同分量的。
　　“我是个孤儿。”
　　“不是吧一上来就扔出这么一个重磅炸弹，是要炸死她吗？现在的酒吧小游戏都要像中国好声音那样一上来就介绍悲惨身世吗？”许夏有些咋舌。
　　“你不信我吗？”
　　“不不……不是。只是我们刚认识……”许夏倒不觉得他说谎，正常人谁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嗯对我来说这并不奇怪，因为我一直相信，陌生人之间反而更容易坦白。”
　　“嗯这似乎也有些道理。”许夏觉得有些释然，认定了今晚她遇到了一个怪人，而且是那种闷骚的文艺青年。
　　“当年的报纸还报道过这件事“今天上午本市的刘女士在金水河畔遛狗时发现一名男婴，据医护人员初步检查，该弃婴生命体征完好，无残疾。”，你或许不信，我曾费了好一番功夫找到当年的报纸，只为找到自己曾被抛弃的证据。”
　　许夏还停留在惊愕中，她不知说什么好，当事人似乎已经释然不需要她不痛不痒的安慰，但是这时候不说点什么，又显得对对方的故事太冷漠。她有些羡慕美剧里当别人说什么惨事，只要说“Im so sorry to hear about that”就可以了。
　　许夏把手覆在陈默的手上，“你还好吧？”
　　许夏可能也没发现的是，她在不知不觉中表现出了对陈默的亲近——在听完他的那个悲惨的故事之后。许夏28岁了依然单身，她不是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她谈过几次恋爱，林林总总的交往过几个人，都谈不久，最长的一年，有一个甚至才交往一个星期就分手了，分手原因是男朋友对她说“我想介绍我妈给你认识”，她吓得惊慌失措像被踩了尾巴，第二天她见到男朋友，对他说“分手吧我们不合适。”不是那些人的问题，问题出在许夏身上，她没办法和别人建立长期的亲密关系，尤其是那些人——太正常了，他们有正常的家人正常的童年正常的生活，许夏不知道该怎么与那些正常人相处，她生来就支离破碎。所以在听完陈默的故事之后，许夏在潜意识里判定陈默是自己的同类，像失明的鱼儿依靠本能游向深海。
　　“没事，都是些陈年往事了，希望你不要觉得无聊。”陈默反手握住了许夏的手，和他的外表不同的是，陈默的手温暖潮湿，像吐露热气的热带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