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对自己的猎物动心》十以

73、第 73 章

　　老陈头刚来后厨那会儿，其实是负责掌勺的。

　　和寻常的酒店一样，迦蓝的厨师也分为不同的等级。同年进来的几个厨子，活下来的早就混成了主厨，当年手艺最好的老陈头却一年不如一年，没几年就从掌勺混成了帮工，十几年过去了，仍然是个打下手的。

　　有人说他是酒喝得太凶，搞坏了味觉，手上的功夫也渐渐丢了。但事实是什么样子，只有老陈头自己心里清楚。

　　能当上主厨固然好，可要和自己的小命比起来，那还是保命要紧。

　　老陈头悠哉悠哉地走出后厨，晃进自己几平米的小窝。这样的日子在别人眼里或许窝囊，他却乐在其中，苦活累活有人帮忙干，每天回来还能喝上好酒——这不，隔壁那刚来不久的小子又给他送酒来了。

　　和往常不太一样，叶临送完酒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一旁望着他，欲言又止。

　　“干什么？”老陈头瞟了他一眼。

　　“天天都这个喝法，你是真不怕喝出毛病。”

　　老陈头“嘁”了一声，不以为然：“又想讨价还价？”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餍足地咂摸了下嘴。
　　这一口下去，只觉飘飘欲仙，整个人都好似坠入了美好的幻境之中。

　　叶临站在一旁，静静等待了一会儿，望着眼神逐渐迷离的老陈头，轻声问道：“老陈，跟我说实话，你这辈子有没有杀过人？”

　　“唔……”老陈头缓缓打了个酒嗝，迷迷瞪瞪地说，“我、我……就杀过……一个……”

　　叶临故意道：“吹牛也不打草稿，就你这身板，别人站那让你砍，你也未必砍得动吧。”

　　“放屁，老子用的是、是枪……”老陈头摇头晃脑地比划了一个握枪的动作，得意了不过两秒，忽然低头掩面，呜呜地哭了起来。

　　叶临一头雾水，这酒里是加了致幻剂没错，可不至于一口下去就把人喝得精神失常吧？

　　“骗我，都骗我，”老陈头捂着眼睛，含混不清地嘟囔，“说好杀了那个女人，他们就给我一笔花不完的钱，随便我到哪里去，结果呢……”

　　他停了一会儿，怪异地笑了两声：“人是杀了，说好的钱一分不给……这也就算了，都他妈杀完了，才转告我那个女人是……嗝……是山崎的老婆，别说要钱了，姓山的不要我的命就不错了……你说，有他们这么无赖的吗？就、就连那支枪，后来都让她给收回去了……”

　　叶临问：“他们是谁？”

　　“他们是谁……老子要早知道他们是谁，开多少价钱也不接这活啊！”老陈头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压抑多年的秘密得以重见天日，他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我、我怎么可能料得到，他……他他他竟然……”

　　老陈头“他”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具体的人名来，最后带着极度的恐惧，低声喃喃道：“他手下那么多人，想杀老婆，哪个人不行，为什么偏要找我啊……”

　　叶临愣了下，忍不住同他确认：“等等，你说谁？”

　　老陈头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胡乱摇了几下头：“不能说，不能说……说多了就没命了……她儿子不是个善茬，不会放过我的……”

　　叶临望着又哭又笑、状似疯癫的老陈头，沉默了片刻，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带上了门。

　　“山越不急着找到他，会不会早就知道他母亲的意外是山崎一手策划的？”

　　小昭贴在墙边抱着手臂，眼中也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惊。如果不是亲耳所闻，她根本想象不到还有这样一种可能。

　　“找个机会验证一下，”小昭想了想，很快有了主意，“有办法了。”

　　-

　　吴缺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不住摩挲着下巴，似是兀自沉思着什么，好半天没吭声。

　　副手站在一旁，察言观色，试探着问了句：“主事，我叫那小孩上来？”

　　吴缺摆摆手，说：“不急。”
　　顿了顿，又道，“你说，照这情报，姓周的老头无非是有两个去向，现在已经确定不是邵武干的，那就只剩了姓山的一家。偏偏前不久，山越莫名其妙地暗示我交人，他是几个意思？”

　　副手道：“兴许是故意做个样子，撇清关系。如果人真在23区地界上，他们迟迟不把人送来，还跟您演这一出，不会是想独吞吧。”

　　吴缺冷笑：“难说。”

　　正说着，副手的通讯器忽然接收到消息，他按着耳廓听了一会儿，神色逐渐凝重，少顷，他上前一步，俯身附耳道：“主事，山越那批货的抽样，分析结果出来了。”

　　吴缺精神一振：“怎么说？”

　　“成分有些奇怪，”副手道，“和之前重新分析的吴名那批货的留样完全一致。”

　　先前，吴缺按照郁辞的提议，命副手将吴名提供给22区的转化剂留样重新拿去化验分析，得出的结果显示，郁辞的提醒并非空穴来风，留样中的确存在无法识别的奇怪物质。

　　“……”吴缺哑然半晌，咬牙切齿道，“姓山的王八蛋，我就知道他憋不出好屁！”

　　“多亏您早有防备，”副手说，“只是，这空出来的缺该怎么填？”

　　吴缺顶着猪肝似的脸色磨了会儿牙，恨恨道：“等收拾完姓郁的，这笔账再慢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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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吴缺大驾光临，王年连忙给叶临安排了个“好伺候”的熟客。

　　叶临收到消息，前往指定房间。途中电梯停下，王年见没有其他人，便走了进来，以手握拳抵在嘴上轻咳一声，眼睛望着别处，小声道：“尽量拖久一点，郁辞也过来了。”

　　这次没有提前点他，叶临颇有些意外：“他去哪层了？”

　　“和吴缺在同一层，说不定有什么事要谈。”王年半带揶揄道，“听我一句话，有多远躲多远，不然待会儿难保不为了你打起来。”

　　叶临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嘴唇：“……有损我的工夫，不如多盯着他俩一点。”

　　“那是自然，你可别忘了多撑一会儿，快去吧啊。”电梯门开，王年走了出去。

　　叶临敲开房门，走进那间规格偏小的套间，看清里面的客人时，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

　　——坐在床边的是个一脸凶相的硬汉，手臂隆起的肌肉好像坚实的石块，腰围足有叶临的两倍多粗。

　　男人看见叶临进来，便直入主题地粗声问：“洗过澡了？”

　　“还没有，”叶临放松表情，状似体贴地问，“先生想喝点什么？我帮您调好再去洗。”

　　“什么也不喝，”硬汉直勾勾地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乎不太满意，“把衣服脱了，让我验验货先。”

　　叶临：“……”
　　……王年确定这人好伺候？

　　他挤出一个微笑：“您稍等，我先去准备，待会儿随便您验。”

　　“啧，”男人拧了下眉，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一遍叶临，又问，“套子带了？”

　　“都准备好了，”叶临煞有其事地答，“还有些道具，您可以任意选择。”

　　那男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玩花活的。”

　　“……对。”叶临含混地应了，转身去浴室洗澡，回来时，手中拿了一个精致的香氛瓶，道，“这个放在床头，有助兴的效果。”

　　谁知硬汉粗鲁地一巴掌将瓶子打掉，深恶痛绝道：“别的可以用，这玩意儿不行！”

　　叶临怔了下，只好道歉：“不好意思，那我把它丢出去。”

　　“回来，别磨蹭了！”他不耐烦地起身，扯掉自己身上的浴袍，身上虬结的肌肉悉数暴露在叶临面前。

　　叶临捏着玻璃瓶的手指紧了紧，未及做出答复，只见硬汉俯身往床边一趴，强势地命令道：“过来，上|我！”

　　“……”

　　啪嗒。
　　叶临手中的瓶子重新落回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