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国我的生活》张鼎鼎

16、第十六章 无限漫长的假期 （2）

　　昨天那雨下了几个小时，今天倒是阳光明媚。

　　早上起来，看到钱叔昨天在游戏群里发了一个关于黑龙江的消息，好像是黑龙江的传染链加长了。

　　一个妹子感叹说黑龙江怎么这么多无症状感染者？

　　萧二说，因为有症状的都被揪出来了。

　　这个病毒，真的是让人头大，有漫长的潜伏期，有超强的感染性，还有无症状！

　　那真是能躲能攻还能守！

　　对于绥芬河我过去只是模模糊糊的有这么一个概念。

　　东北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就是一说东北，大家想到的是东三省。

　　哪三省？这个，好像要想想？

　　我去过大连去过鞍山。

　　很多年前了，对鞍山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就记得物价超级低。

　　我和一个大姐一起吃过一次饭，一锅——真的是一锅，酸菜炖粉条，有肉，非常丰盛，下面还打着火加温，米饭随便吃，两个人，十块钱！

　　虽然那是十多年前了，我也觉得便宜的不像话。

　　我是在那里第一次知道大冬天吃雪糕是什么滋味。

　　真的就是外面大雪纷飞，里面穿着打底内衣，然后拿个雪糕站在窗前……现在回想起来，还不是一般的带感。

　　说到这里，我好像还去过内蒙和东北交接的一个城市？

　　那更小了，还上初中的样子，没有直达的火车，是家里大人的朋友送我去的北京，给我买好车票，然后我自己坐火车过去的，坐了一夜，那边有大人的朋友接到。

　　之所以会说这个，是因为我第一次看到东北大炕是什么样子。

　　真的是一条石砌的大炕，上面能躺很多人。而且是同他们的灶台连着的，大概就是你坐到上面吃饭，如果那边还炒着菜，屁股下面会越来越热。

　　我对大连的印象更清晰一些。

　　因为记忆里那真是一座非常美丽的城市。

　　天然的海滨，骑着马的女警，很多很多的鲜花和草坪。

　　当然，这一切也都是有牺牲的，据说当时克扣了不少公务员的工资，他们当年有一句俗语：克扣军饷种小草。

　　多少年后，我还记得这一句。

　　大概就是政府没那么多钱，但又要市政建设，怎么办？扣一部分公务员的工资……是不是没想到？

　　其实公务员有一段时间日子特别难过。

　　还是整体性的，大概是在九十年代初期的时候，那时候不少公务员辞职下海或者停薪留职，为什么？工资少啊！

　　我婆婆是税局的，不过她最初进的是银行，当时把她往税局分的时候，她还抑郁了一段时间。

　　因为那时候税局是大家最不想去的地方，好像还有个顺口溜。

　　大概就是第一是粮食局，然后是银行，然后最不济呢，也要是工商，税局排到最后。

　　那是七十年代，当时她也不过二十多，就觉得人家欺负她，脑子晕晕乎乎的，甚至想自杀，后来领导给做工作，大概就是革命需要，哪有那么多个人想法……是的，就是电视剧里的镜头。我后来想，大家烦电视剧这么演，大概就是觉得虚假。

　　但其实我们要认真分析一下，组织要给你做工作，让你干你不想干的事，怎么说？

　　说那是个好地方？明显不是啊。

　　说未来会是个好地方？你相信吗？那领导自己也不知道啊。

　　只有说这是组织需要，你理解也要接受，不理解也要接受，你既然来了，就要服从安排。

　　那也只有服从安排了。

　　你说你不服从？那个时代恐怕都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不是什么假大空，也不是什么高大上，就是现实。

　　萧二家太后退休工资三千多，我不相信，广州啊，一线城市啊，他家太后还是当年的老牌大学生，职称还挺高，怎么会只有三千多呢？

　　他说是企业退，她家太后一个同学，在大学里退休的，退休金七千多，我不免感叹，怪不得现在社会说公务员事业单位退休工资高，原来能差这么多——我家太后退休金也少，远远不如我公婆，但她工龄只有可怜的十二年，这也真没有办法比。

　　萧二这个，我就觉得特别有对比性。

　　他则说没什么好感叹的，当年大家都想进企业。

　　企业福利好啊，待遇好啊，工资高啊，当时大家是能进企业就进好企业的。

　　谁也没有想到，后来很多企业不行了……

　　我想了想，还真是。

　　我大姑父是化肥厂的，他们住在化肥厂小区。

　　我们小时候冬天特别喜欢去他们家，因为有暖气，八十年代就有。

　　我和小灰灰住的这个房子，虽然是新世纪盖的，但一直到前年冬天，我们才通上暖气。

　　过去开封最繁华的地段是东郊，因为几个大厂都在那边。

　　一个大厂，不仅有生产居住，还有各种活动，我记得化肥厂有自己的活动室歌舞厅，甚至自己的幼儿园小学，真是一个厂解决了你所有的需要。

　　当然，这是大厂，街道上一般的企业是达不到这种程度的。

　　太后当年所在的就是一个街道企业，但也有托儿所，我上幼儿园之前，就被放到那里。

　　这么分析的话，当年的企业，真不比事业单位差到哪儿。

　　现在公务员的退休是归到社保上了，小灰灰说他们单位退休的，有一个月拿一千八的，很是担心自己以后的退休金，噗。

　　有没有高的？也有，我公婆的退休金在我们这个小城市算是不错的，但他们是加上了各种附属。

　　比如职称啦工龄啦，我婆婆早先在单位还主抓一个项目，干了很多年，这一部分也会加钱。

　　啊，扯着扯着就扯远了。

　　就是绥芬河在这之前，我一直是有些模糊的，然后，突然的就印入到了眼帘。

　　我们群里颇有几个小姑娘去做了捐助。

　　萧二在网上买了成套的防护服发了过去，有一个湖北妹子买了口罩，说终于能让她尽尽心了。然后又有一个妹子说，发东西好像绥芬河那边还要腾出手去做挑拣，还是捐钱吧，我本来正准备在网上下单，看了这话，也没有再付款。

　　群里有小姑娘捐款的，我还没捐，当时是因为在外面不太方便，那边捐款支付宝不行，必须银行，就想着回去再弄，结果回来就忘了，写到这里才想到这件事……

　　群里的这些妹子，并不怎么富有，有国企的有私企的有还在上学的，没听说有哪个是富二代……早先有一个在国外留学，家庭条件也许不错，但有一阵儿没上来了，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希望她一切都好。

　　说到这里，要特别提到一个叫小雨的妹子。

　　大概是十多年前了，这妹子找到我，说她有送的会员，可以帮我升群，她当时说是送的，我就信了——现在想想，真傻啊。

　　这妹子就做了我几个群的群主，然后，就很少说话了。

　　一开始还在群里冒冒泡，后来就逐渐不出头了，好像最初还同萧二他们玩游戏——我游戏渣，他们玩魔兽，我尝试过两次，看的头晕恶心，印象最深刻的是馒头带我，我接了个新手任务，人家是奔着任务去了，我是看到一个NPC去打了，还差点被那个路人NPC打死，馒头上来解救了我，告诉我，看清任务再做……

　　但我根本就看不清啊，折腾了好半天都不知道怎么玩。

　　然后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中间我刚生完孩子那几年几乎不怎么进群。

　　群是萧二和钱叔经常冒泡陪聊。

　　来一个新人，钱叔就开始去诱哄人家了，什么报三围晒照片，一开始的妹子比较老实，竟真有放照片的，后来的就聪明了，很多放了个猫啊狗啊的上来，钱叔痛心疾首，开始拿我的结婚照，萧二的大头照做诱哄。

　　萧二是另一种风格，大概就是说一下规矩，比如遵纪守法，禁制盗版广告啥的。

　　因为有他们，这个群才一直没有散。

　　然后在今年，我们这个群突然就加不了人了，成了一个二百人的群，我来回研究也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最后尝试着给小雨充了个超级会员，才算解决，然后，突然就怔住了。

　　小雨帮我做这个群主，做了十年。

　　我给她充了会员，应该是那边有短信通知，她立刻就有了反应，说不好意思，因为很长时间没有用□□了，也忘了充值，然后立刻去充了一年的。

　　我真的真的非常愧疚，我真的真的把这件事给忘了，甚至在这十年里，我都没有给她寄过什么东西。

　　我找她要了地址，她问我，是要给她寄《三步上篮》的书吗？

　　我本来是想给她寄东西的，看到这一句，突然就觉得不能这样。

　　三步是签了简体的，如果没有意外，一年内会出版，到时候我要用我羞于见人的鳖爬字好好做一个签名，然后用这笔稿费的钱给她买东西。

　　中国人说一命二运三风水，我的理解是，命是你的出身，运是你遇到的人。

　　我的命比较普通，但我的运道真的不错，一路走来，都被很多人温柔对待，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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