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伐开心要吃糖

154、今昔

　　第一五四章

　　周克昱和郑广隶从操练场回到大帐，发现大帐中进来人了。虽然郑广隶的大帐中没有军报也没有钱财丢失，但他们并不认为是虚惊一场。

　　最后郑广隶在大帐中唯一一本他用来打发时间的书中发现了一张纸条。纸条材料与平时所见的不太一眼，经过周克昱验证，是须臾独有的肠衣纸，因为工艺繁琐几乎已经淘汰了。

　　纸上还写了四句话，一共十六个字：方圆规矩，伯牙子期，清天厚土，安能违逆。

　　这四句话分开看都很有道理说得通，连在一起却猜不到其中意义。两人琢磨了半天才窥透其中的奥秘。原来，这竟是四句藏头词，将每句话的第一个字提取出来，连到一起，就是“方伯清安”四个字。

　　方伯清，京城寿昌伯世子，虽然家中爵位只是二等伯，但是父子二人都非常有才干，寿昌伯在兵部任职，方伯清曾经是雷霆军，现在在京畿营任队长，几年前和方家的小姐成了亲，如今已经了做了父亲。

　　同时，方伯清还是郑广隶和周克昱的至交好友，三人自幼一起读书上学，只是长大后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一个去了西北当兵，一个被继母算计到了宛城，一个则留在京城继承了家业。

　　直到几年后，在宛城的机缘巧合救下了荣佑公主被召回京，在西北的活捉须臾二王子立下战功回京受赏，一个则在祖母的安排和自己的意愿下成为了大驸马，三个人才算重新聚首。

　　乍一推测出“方伯清安”四个字，周克昱很是心惊，他只知道十多年前方伯清在西北雷霆军时活捉了须臾二王子，并不知道二人竟然有私交。

　　而郑广隶虽然知道些内情，可是因为曾经答应过方伯清不将此事道与他人，因此此时即便周克昱以“上报朝廷”来威胁他，他还是不肯说。

　　当然了，周克昱其实也就是吓唬吓唬郑广隶，是不可能真的上报朝廷的，既然郑广隶不能说，那他就说一说自己的推测。

　　周克昱认为，方伯清和须臾二王子之所以会相识，应该还是要追溯到十年多以前，他咋西北雷霆军是无意间结识了二王子，只是二王子那时隐瞒了身份，以普通须臾人与他相交。后来方伯清知道了须臾的二王子，又正好赶上战事，便在家国天下的责任下，活捉了二王子。

　　等周克昱说完了，再看郑广隶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瑞舒，”周克昱喊了郑广隶的表字，表情十分严肃，“有些话我不说你也该知道，清仪身为前雷霆军、现在的京畿营队长，还是寿昌伯世子，无论哪一个身份都不应该与须臾二王子有关联。如今你我清楚他们二人相识不过巧合，可是这话说给其他任何一个人，你觉得他们信吗？更何况，一旦为皇上所知，该如何？你将事情原委讲给我，我们共同商议个对策。”

　　郑广隶知道周克昱说的是十分有道理的，但是……

　　不待郑广隶想出拒绝的话语来，帐外有士兵来通禀，说须臾有使者前来，帅将请监军前去接见。

　　“知道了，我就来，你先去吧。”周克昱嘴上应道，眼睛却盯向郑广隶，郑广隶也在看他，二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等帐外士兵的脚步声远去，郑广隶出声问到，“怎么回事？须臾怎么突然来人了？是还他刚刚没有走？”

　　周克昱也摇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郑广隶哭笑不得，“这个时候，你就别怄气了，赶紧去看看吧。”

　　周克昱起身，走了一步又停下，转头看郑广隶，“你，要不要一起？”

　　郑广隶虽然十分心动，还是摇头，“我现在可是被停职的，没有权限参与高层的会见，你去吧，我再想一想，这位新上位的须臾王，到底是个什么意图。”

　　周克昱点点头，不再迟疑，出了大帐径直往将帅的大帐走去，准备去会会这位去而复返的须臾使者。

　　而郑广隶坐在自己的大帐中，手中捏着那张肠衣纸的条子，陷入了沉思。

　　其实，周克昱刚刚的猜测只对了三分，剩下七分全都不准。

　　方伯清最开始到西北时，并不在雷霆军中，而是在西北边境小城做了一个守城门的小兵。守城门么，什么人都会遇到，他就是这个时候认识的须臾二王子犬尤。

　　那时候犬尤才十五岁，化名成“尤大全”到大周来游历见识。须臾再苦寒，犬尤也是深宫里的王子，经验少好骗，在城门口就被人偷了钱袋子，刚好被在城门楼上交接的方伯清看到了。

　　方伯清立即下楼将小楼抓了个人赃并获，直到他将钱袋子还给犬尤的时候，这位贵公子才发觉钱袋子丢了，于是对方伯清感激不尽。

　　两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虽然现在是普通人的身份，可是出身贵族的教养使他们和其他人很不一样，无论是谈吐见识还是行为做派。说“一见如故”似乎有些夸张，但是相见恨晚却做不得假，尤其是方伯清初来西北本来就没什么说得上话的朋友，因此虽然知道这位“尤大全”是须臾人，还是与他来往密切起来。后来甚至说既然如此投契，干脆不要“尤大全”住客栈了，直接住到了方伯清在小城里的住处。

　　按照方伯清说给郑广隶的，两人成为好友后基本维持着这种情形，直到两年后“尤大全”不告而别，而自己也因为家人的关系进入了雷霆军，突然之间两人就失去了联系。再见后，就是在大周与须臾的战场上，方伯清这才知道，什么“尤大全”都是假的，眼前这位可是须臾的二王子犬尤。

　　关于“活捉”，这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两国对战，原来的至交好友成为敌对势力，“儿女情长终归要为家国责任让步”，方伯清当时同郑广隶说，两人既不怨也不恨，心平气和地对阵起来，最终方伯清一枪挑开了犬尤的剑，犬尤躲闪不及，摔落马下，被方伯清的枪抵住了咽喉。

　　这些经过，是方伯清讲述给郑广隶的，他之所以肯同郑广隶讲，是因为被郑广隶撞见了他偷去天牢探望犬尤，方伯清不得不说的。而郑广隶知道，这些肯定也不是全部，方伯清有所隐瞒，但是他并没有追问。因为不久之后犬尤就随同使团返回了须臾，而方伯清留在了京城，若无意外，二人此生不会再相见了。

　　不过，郑广隶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位须臾的二王子，哦，不对，现在是须臾的新王，竟然对清仪念念不忘，大老远还偷摸捎信问安，这到底是何意，他想干什么？

　　郑广隶百思不得其解。

　　没多久，答案就送上门来。因为，意外发生了。

　　上面说，犬尤随同使团返回须臾、方伯清留在了京城，若无意外，二人此生不会再相见了。可是谁都没想到，皇上派出来与须臾谈判的使团中，竟然有方伯清，二人要相见了。

　　使团是在正月二十七到的西北。使团出京前，宫里就已经有了圣旨送到了西北，圣旨上说让支援西北的五路军团于正月初十前后分批启程返回本部，只留以雷霆军为首的西北军驻扎，“以彰显我朝对和谈的诚意”。

　　圣旨里头还说了，使团将于正月十六启程赶赴西北，进行和谈事宜的前期准备。整个使团共三十六人，以四皇子和恭亲王为朝廷与皇上的代表，礼部尚书为主谈判官，礼部、兵部、户部三部大小官员随同。

　　当然，这还没算护卫的军队呢。使团一共三十六人，护卫军一共三百六十人，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在京畿营第一大队任队长的方伯清。

　　这份圣旨从雷霆军主将手中传递给周克昱，周克昱看完又传给郑广隶，郑广隶一看到方伯清的名字就猛然抬头看向身边，周克昱也在看他，眼中的信息和郑广隶差不多，吃惊之外开始头疼。

　　麻烦来了。

　　虽然护卫队队长不参与谈判，可是到时候人多事乱，总会有机会见面。对于方伯清，周、郑二人并不担心，他们相信他分得清轻重，二人担心的是须臾那里。这位新王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纸条夹进郑广隶的书中，那就有机会私下去见方伯清。

　　若是能够全程避人耳目尚好，若是被人发觉……大周不能那须臾王怎么样，可是一个小小的伯爷世子，还不是随皇上处置。

　　从主将帐中离开，走了两步后周克昱和郑广隶几乎同时停下脚步，不约而同开口：“你\\我拖住他。”

　　微微一愣后，两兄弟心照不宣点点头，此事就定了下来。

　　正月十六使团从京城出发，周克昱算着行程，二十五日开始就派人在距离大营十里的地方等候，等了两天终于将浩浩荡荡的使团一行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