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乔易安1

18、第 18 章

　　一路奔波，到了京都李铮和陆怀景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哦，对了，宜王殿下虽然内心十万个不愿意去永寿宫，但是这规矩却是一点也不能乱的。
　　陆怀景到家里少不了被念叨几句，倒也温馨满满。
　　陆怀景原以为向宜王这样的人不会再来京都监了。没想到，李铮倒像是真要在京督监长治久安的样子，第二日就按时来了，早九晚五，来得很是勤快。侯安感慨，京都监的出勤率比以往都要高些。
　　这天是朝臣们休沐的日子，并不用出吏。陆怀景难得在家里睡了个懒觉。丫鬟来叫陆怀景晨起。这是夫人的贴身丫鬟，陆怀景不敢怠慢，洗漱好就跟随来到前堂。前堂屋里，永兴候和侯夫人正在用早膳。永兴候见了他，放下碗筷道：“还不快来用早饭。”
　　侯府今日吃的是小米粥加炸春卷儿，香酥可口。但是陆怀景在翼州吃惯了面食，不是很适应。不过，陆怀景的性子就注定了他不会开口说什么。依旧乖巧的上桌，斯文吃起来。陆怀景吃的很文雅，任谁也挑不出错处来。永兴候倒是粗矿的很，巴拉了几口，随手用绢布擦了嘴，说道“今日宁皇贵妃要在永绪宫设宴赏花，你陪你姐姐去一趟吧。”
　　陆怀景放下碗筷，吃惊道：“宁皇贵妃设宴？”
　　永兴候点头道：“寿安宫里的那位，越发不管事了，听闻只管抄佛经，养性子了。”
　　陆怀景点头道“既是贵妃娘娘的宴席，母亲陪姐姐去便是了，宫里规矩多，我不合适去。”
　　“没什么不合适的，不但女眷去，好多世家子弟也去，永绪宫葫芦里不知道卖的什么药。”
　　侯夫人在一旁笑起来，永兴候有些恼怒道：“你笑什么，有话直说！”
　　“侯爷，这有什么的，永绪宫膝下不是两位王爷和一个公主年纪都不小了嘛。”
　　永兴候有些后知后觉“既是如此，那就叫怀儿别去了。”
　　“怎好如此，皇贵妃娘娘的请帖都送上门了，就算我们不愿去，也不能驳了皇贵妃娘娘的面子。”
　　说话间，陆永怀也来了。侯夫人又拉起陆永怀的手说：“娘知道，你向来不喜欢奉迎，可如今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既然要去，我们就漂漂亮亮的去吧。用过早膳后，你和你弟弟准备准备，别丢了我们永兴候府的脸面。”

　　春夏之交，本就是花团锦簇，更何况是在永绪宫内。假山曲水，名花异草，一副祥瑞气派的景象。宁皇贵妃作为永绪宫的主人，自然是要光彩照人的，现在在寝宫内由贴身的大宫女禾惠梳妆打扮。禾惠的手很巧，在宁皇贵妃的头上上下翻转，不一会，一个雍容富贵又不显年纪的发髻就扎好了。宁皇贵妃对着铜镜左右端详，满意极了，微微颔首：“禾惠，你这手艺倒真是极好。”禾惠作揖谢道：“是娘娘天生丽质，梳什么样的样式都是极好看的。”宁皇贵妃更加高兴，笑道：“我知道你嘴甜，还不快帮我选些合适的首饰？”禾惠思索片刻之后：“娘娘今日可是要穿那身翠绿色的牡丹团锦服？”宁皇贵妃脸脸露笑意：“牡丹团锦服正好应今天赏花的景，也不艳俗，就穿它吧。”禾惠点头笑说：“娘娘肤白胜雪，穿这翠色衣裳最能显精神，这牡丹团锦寓意也好，任它百花齐放，牡丹总是最耀眼的，娘娘选得极好。不如就戴那套翠玉十六子吧，也算是相得益彰了。”宁皇贵妃对着镜子说：“你说的不错，那就它吧，你替我簪仔细些，今日来的人可多。”
　　禾惠另叫了两个宫女，前后忙碌，替宁皇贵妃更衣，又仔仔细细的戴上各色首饰，好一顿忙碌，总算收拾妥当。今天设的是晚宴，宁皇贵妃怕脏了衣袖只用了小半碗薄粥，又叫禾惠重新补了妆，连午憩也不去了，只坐在宫中。又问些花草可摆放妥当，茶水点心是否得宜，晚膳菜色如何之类的话……
　　也怪不得宁皇贵妃小心，近来皇后越发无心后宫，她便在皇帝面前念叨，几个孩子都大啦，也要相看人家啦，又说皇后不理世事，不好劳烦，请皇帝做主，让她自己相看适龄的姑娘公子们。
　　皇子公主的婚事，原本都是由皇帝皇后主持，只是现下皇后全无这等心思，皇帝也就随宁皇贵妃去了，这才有了今日的晚宴。

　　丑时将过，就陆陆续续有人前来。宁皇贵妃言笑晏晏，长袖善舞，一时间宾主尽欢……
　　宁贵妃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身边莺莺燕燕的围了一圈女眷，燕瘦环肥，好生热闹。此时，一个身淡粉色衣裙的妙龄女子姗姗而来。宁皇贵妃身边的女子自觉的让出路来。女子顺利的来到宁皇贵妃身旁，恭敬的向皇贵妃行礼：“皇贵妃娘娘金安永康。”
　　宁皇贵妃将女子自然的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笑着说“柔儿怎么这样客气，都是自家人，叫我姑母便是。”名叫柔儿的姑娘正是宁皇贵妃亲哥哥的女儿，梁太师的亲孙女，梁柔。梁柔年方二八，生的娇俏可爱，一时间众多女眷就都失了光彩。

　　梁柔对着宁皇贵妃又甜甜糯糯的唤了声“姑母安好。”宁皇贵妃笑意更浓，左右看看又问道“你那哥哥梁疏呢？”梁柔眼神闪烁说道“昨日哥哥说是去大林寺探访慧觉大师去了，竟是一夜未归，父亲说不必等他，我便先来了。”
　　“这孩子居然还有佛性，那便随他吧。尝尝今春的新茶，是用玉山的泉水煮的。”说罢，禾惠就给梁柔斟了一盏茶。
　　梁柔接过茶盏，捧在手里，俯身轻嗅，赞道：“果然是好茶，清香无比。”宁皇贵妃又与左右说些闲话。梁柔捧着茶杯，四下张望，又在手里把玩了一会茶盏，忍不住说道：“怎么不见祈王和安王两位哥哥呢？”
　　宁皇贵妃正对着另一位贵女说着这山茶重瓣实数难得，听了梁柔的话，也未回头，只说：“许是圣上有事，他们两个耽搁了。我们只管玩我们的，不用理会他们。”
　　梁柔乖巧的应一声，也同旁人赏花去了。
　　不久，月宁公主李陵也来了。李陵比梁柔稍大一些，但还有些婴儿肥没有退去，整个人看起来圆润可爱。李陵性子活跃，来了之后便和大家打闹一片，显得整个永绪宫更加生机勃勃了。
　　姑娘们都在石桌边围着，或说些闺中话语，或说些逗趣解闷的话，又时不时的往亭子处看去。
　　大夏的少年郎们在远处的亭子里，或高谈阔论，或吟诗作赋，也时不时的往石桌方向偷看几眼……
　　陆怀景本来是要早些出门的，他总觉得去晚了显得失了礼数。但是姐姐陆永怀偏偏拉着他说，左右不过是去见一面，去得早了，还要想着法子与人交谈，岂不是累得慌。陆怀景深以为然，便折中选了申时初到永绪宫。陆永怀实在是有些自己想法的女子，并未听她母亲的盛装打扮，还同往日一样，只穿了一素色月影罗裙，头上也只簪了一枝白玉罗兰的簪子，连耳饰也未曾戴佩戴。侯夫人好说歹说，勉强往她手上塞了一只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好在陆永怀本就颜色出众，这样一来倒也显得清新雅致，别具一格。陆怀景就更不用说了，貌比潘安也毫不为过，是以陆家姐弟一来到永绪宫就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月宁公主向来心直口快，拉着母亲宁皇贵妃说道：“永怀姐姐向来出挑，但不知她身边的小公子是谁，竟这般好看，把永怀姐姐也要比下去了。”
　　宁皇贵妃顺着月宁公主看过去，点头说道“确实长得不似一般人，看他和永怀一道来的，许是永兴候养在翼州的那个孩子回来了吧。没想到，这永兴候皮糙肉厚，五大三粗的，一双儿女却一个比一个生的好。”
　　周边的女子本是三三两两，现下倒统一起来了，齐刷刷的往陆怀景看去。看得陆怀景不好意思起来，若是离得近些，就能看见他耳朵也红了。
　　陆永怀带着陆怀景来到皇贵妃面前请安，又惹得众人一阵轻笑。月宁公主娇笑道：“你便是永兴候的宝贝儿子陆怀景么，听说你刚从翼州回来，怎么，是不是还是京都好呀？”
　　陆怀景恭敬拱手行礼，认真回道：“京都是天子脚下，自然气象万千，千好万好。翼州地处偏僻，倒也有些江南风情。”
　　陆怀景的话不软不硬，月宁公主觉得无趣又说：“你刚来京都，还不知道京都的好，等时日久了你便知道了。”
　　陆怀景同她们说了一会话，便随大流往亭子方向走去。翼州地方小，陆怀景又总是待在老宅里，这样交际的场面实在不太擅长，他后悔没有听阿姊的，要是晚些再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