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乔易安1

19、英华殿

　　翼州地方小，陆怀景又总是待在老宅里，这样交际的场面实在不太擅长，他后悔没有听阿姊的，要是晚些再来就好了……
　　此时，英华殿里，李铮依旧躺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在树荫下无所事事。允文允武同两个宫娥一同侯在一旁。
　　允武忍耐不住，说道：“爷，您不去永绪宫看看么？”
　　李铮摘起一张树叶，把玩起来“不去，寿安宫还没有去呢，去什么永绪宫。”
　　“可是爷，永绪宫今天可是热闹的很。。”
　　“再热闹也不去，皇贵妃娘娘也不见得乐意我去，别相看两生厌，自讨无趣。”
　　“爷，我听说永兴候府的陆小姐，今日也来了。”
　　“哦，皇贵妃娘娘定是送请帖去了，来就来了吧。”
　　“爷……您不去表现表现？”
　　李铮将手里的叶子扔向允武假装凶狠道：“不去不去，说什么也不去，三哥可去了，九弟可去了？这热闹凑不得。”
　　安静的允文突然插嘴道：“爷，陆小公子也去永绪宫了。”
　　闻言李铮愣了一会问道：“他去永绪宫干嘛，莫非也想娶亲了？”
　　允文打趣道：“爷。小陆公子未必想娶亲，不过他生的好看，只怕那些姑娘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爷，你不去救救小陆公子？”
　　李铮想了想，正色道：“永绪宫是决计不能去的，只好明天去京都监好好宽慰宽慰他了。”说完又摘了片叶子盖在眼睛上，自顾自的打盹去了……

　　片刻后，李铮又猛地坐起，对允文说：“我不能去永绪宫，他可以来英华殿呀，你去永绪宫一趟，就说我有东西落在京都监了，让小陆公子过来回话。晚膳时再放他回去就是了”
　　允文允武在心里吐槽，亏主子想得出来。

　　那边，永绪宫的角亭里，陆怀景一个人也不认识，只好在角落里听他们高谈阔论，引经据典，时不时有人过来带些敌意的与他说话，弄得他浑身不自在。允文的突然初现，让陆怀景有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虽然他不明白宜王殿下有什么要紧东西下落在京都监了非要这个时候来问自己但是只要能离开永绪宫，让他做什么都行。允文和皇贵妃行礼后就领着陆怀景出了永绪宫的门，左拐右绕的来到了英华殿。

　　英华殿里，李铮还是熟悉的模样，甚至还打起了呼噜。陆怀景见了十分想翻一个白眼，幸而他家教严明，活生生的给忍住了，只向允文投去询问的目光。允文也觉得十分尴尬，推推允武。允武向来豪爽，只上前在李铮的耳边大声说道：“爷，小陆公子来了。”
　　李铮吓了一跳，恼怒道：“嚷什么，你主子我还没聋呢。”说着又将眼睛闭上，继续说：“还不快去再搬一张靠椅来，好让小陆公子休息。”
　　陆怀景又好气又好笑详装恼怒道：“宜王殿下叫小人过来，就是为了消遣小人吗？”
　　李铮这才睁开眼睛，对着陆怀景笑：“你哪里是什么小人，你是我的文书大人，我才是小人好么。大人，我不是怕你在永绪宫不自在么，怎么，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允武也适时的将躺椅搬来，依着李铮的意思摆在了李铮椅子的旁边。陆怀景左右看看，觉得推脱也没什么用，于是顺势坐下说：“如此说来，倒是我错怪你了。永绪宫别的没什么，就是人多了些，我确实应付不来。你叫我过来，我很感激，不过，我家姐姐还在那呢……”
　　李铮轻笑道：“你大可不必担心，你家姐姐。从未吃过亏……”说着又随手摘了两片叶子，给陆怀景递去一片去，另一片盖在自己眼睛上，又闭眼休息起来。
　　陆怀景看着李铮，又看看允文允武等人，想来也无事，便也躺下休息起来，临睡前对允文允武说：“麻烦二位大人一个时辰后叫我，有劳了。”

　　寿安宫里，皇后娘娘在修剪一盆月季，神情专注。身边的大宫女绿枝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又都忍了下去。皇后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轻笑道：“你有话便说罢，别堵在心里，伤了身子。”
　　“娘娘！那永绪宫算什么东西，她，她也太放肆了！”
　　皇后修剪月季的剪刀停了下来，抬眼看着绿枝：“你是我娘家带来的丫头，这些年来，你还不知道我吗？”
　　绿枝眼中隐隐有泪：“娘娘，都过去这么久了，您，您要往前看呀。”
　　皇后直起身子，看向宫门，苍茫说：“我哪还有什么前面，不过是黄土一抔罢了。你就要嫌我这里冷清，我替你找个好人家。”
　　绿枝扑通一声跪下：“奴婢知错了，奴婢哪也不去，只求在娘娘身边伺候。”
　　皇后又修剪器月季来：“那就好，她们爱闹，由她们去吧。”

　　永绪宫中，陆怀景走后不久，就来了一个护卫打扮的人。那人走到宁皇贵妃身边，耳语了几句，宁皇贵妃就脸色大变，招呼着来人和梁柔去了偏殿的小屋里。又叫禾惠守在门外。宁皇贵妃坐在椅子上，狠狠的拍了桌子，压着火气低着嗓子问道：“你说什么，疏儿到底如何了!”闻言，梁柔也是吃了一惊，对护卫问道：“徐护卫，哥哥怎么了，怎么还未来？”
　　徐护卫也压低了声音，说讲起了。讲到尾声，梁柔已泪在眼中，呢喃着说“怎么可能，哥哥绝不会如此……”娘皇贵妃摸着她的护指套说道：“父亲总会有办法，不论如何今天这宴必须好好开下去。”

　　是以真正到了晚宴时分，众人或多或少的感到，贵妃娘娘今日的兴致不高。连祈王，安王来了，也没见贵妃娘娘笑上一笑。众人也不好太过喧嚣，是以一场盛大开场的宴席草草了事。
　　宴席结束后，永绪宫只留下了梁柔祈王，安王几人，连月宁公主都被宁皇贵妃打发回寝宫了。
　　宁皇贵妃笑意全无，严肃对梁柔问道：“你哥哥究竟干什么去了？”
　　梁柔懦懦说：“哥哥昨日确实同府里人讲要去大林寺的，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又在玉宇楼出了事……”
　　宁皇贵妃不耐的甩了甩袖子：“别再说些大林寺的鬼话了，你哥哥胡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怎么如此不小心，竟人赃俱获！叫本宫和父亲如何保他！现下已被大理寺扣下了，铎儿，你看此事要如何善了？”
　　祈王摇头：“怕是难了，要是进大理寺前还有转机，进了大理寺，那便等同进了御前，明早父皇就会知晓，我们若轻举妄动，恐怕非但救不出表哥，还会引父皇不快。”
　　梁柔抽泣道：“还请姑母和表哥救救我家哥哥……”
　　宁皇贵妃皱着眉头：“你不要哭哭啼啼的，晦气的很，本宫和父亲大人自然会想法子救疏儿。你父亲平日里对你哥哥也实在是过于放纵，才酿成今日之祸，等过了本次，我必定叫你哥哥留在家中，哪也不准去……”

　　果然次日早晨，金銮殿上，大理寺寺卿卢正春就奏本了。卢正春约莫四十，能在大理寺当寺卿的都是不是省油的灯。这卢正春一面不像刑部尚书严恺之整日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在朝中结交的朋友不少。一面任职以来处置犯了事的王孙贵胄不在少数，妙就妙在还没有与人结仇，确实本事了得。
　　卢正春出列严肃说道：“臣有本启奏，昨日晌午，京都治内广安街一酒楼，名唤玉宇楼出了一起人命案子，嫌犯当场被刑部衙门的人抓获，后又送到我大理寺来。因那嫌犯称自己的梁太师的嫡孙，下官不敢妄断，望圣上圣裁。”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梁爱卿，此事你可知晓？”

　　梁太师年纪大了，颤颤巍巍地跪下说：“昨日被抓那人确是我家大儿的的长子梁疏。前日离开梁府，至今未归。要是那孽障真的做下伤天害理的事情，老臣，老臣无颜面对圣上，无颜面对天下啊。梁家没有这样的不肖子孙！”梁太师一边说一边热泪盈眶，悲恸之情让人不忍再责怪。
　　“嗯，梁太师是国之栋梁，快快请起，这梁疏一事不是还没有定吗，万不可冤枉了忠臣之后，寒了天下人的心。这样，卢爱卿，此事就由你负责，此案务必详尽端实，不可妄下定论。”
　　“这……臣惶恐。”
　　“卢爱卿难不成还有什么顾虑？”
　　“圣上，恕臣直言，梁疏乃梁太师的嫡孙，微臣不过区区三品官员，这，这怕是不够资历断如此要案。”
　　皇上不可置否笑说道：“你还怕梁爱卿阻挠你不成？你把朕的太师想成什么人了。不过你既然有此担忧，朕也体恤你，派个皇子与你一同查明此事吧。老二老七和梁疏是姑表亲，不能去，老三你怎么说？”
　　贺王忙出列说“父皇，儿臣近日身体不大舒服，老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你倒是惯会偷懒，身子朕不舒爽就不要来上朝了。那老四呢，老四！”
　　“回圣上，宜王殿下近日都在京都监，未曾上朝。”刑部尚书严恺之出列道。
　　“哦，老四和朕说过，朕又忘了。正好，他在京都监里也有些时日了，卢爱卿，朕写道折子与你，下朝后你自去京都监找老四吧。切记，悠悠众口，可疏不可堵，务必要将梁疏的案子调查清楚，万不可出冤假错案，但只要犯我大夏之律法，无论是谁，一律，按律法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