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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浴房离飞雪楼并不远,是一方黑石垒砌成的平层大屋,虽然是天气阴郁,但通往浴房的走廊燃着火把,把走廊照得亮如白昼。
      徐天涯心里七上八下,说实话,他一个直男居然要伺候一个大老爷们沐浴,想到要看另一个男人的果体,他就觉得十分消化不良,不过都是男人,转念一想也没啥好避讳的。
      走到浴房门口,早有两个侍卫开了门,一股带着草药香的暖融气息从厚重的垂帘里透了出来。
      魔尊一路无话,徐天涯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就假装乖巧跟在他后面,一言不发在垂帘前停了下来,单膝跪下。
      “你跪着做什么。”魔尊伫立半刻,明显有些不悦。
      “……当然是在此等候魔尊大人。”徐天涯理直气壮说:“再里面是浴房,奴才实在不方便跟进去啊,怕冒犯了魔尊大人!”
      “让你过来伺候本座沐浴,就是为了看你木桩一样杵在门口?”魔尊恼道。
      “奴才是第一次做,什么也不会,还请魔尊大人教导,大人希望奴才做点什么呢?”徐天涯说,他也是满头问号,伺候沐浴嘛,难道他自己也得脱光光跟着进去泡?奇了怪了。
      “过来帮本座宽衣。”魔尊勉强维持自己岌岌可危的一点耐心,皱眉道。
      徐天涯僵硬了一下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些大人物厉害着呢,连衣服都不屑于自己脱,真能摆谱。不过仆人伺候主子沐浴宽衣,倒是很正常的。
      魔尊其实心里也很是烦躁,魔族素来粗手重脚,伺候更衣沐浴,烹饪做饭,内院洒扫,大都是凡人来做,他也习惯凡人服侍,但不知道为何,换了这小子来伺候,他就觉得心里冒火,有种莫名其妙的烦躁。
      他看着徐天涯抿着个嘴,一脸严肃跪到面前来解他的腰带,久经沙场的魔尊大人忽然觉得有点不适,但他不知这种不适从何而来。
      “你叫什么名字。”似乎是为了打破这有点难耐的气氛,他低沉开口。
      “魔尊大人贵人多忘事。”徐天涯把他的腰带抽下来,伸手到肩膀上来拆他外袍:“奴才叫阿财。”
      “这名字取得像猫狗一样。”魔尊皱眉。
      “奴才命贱,取个这个名儿,父母觉得好养活。”徐天涯说,飞快拆了他的外袍,抖了抖挂在晾杆上,一点不想和他多纠缠。
      浴池白雾翻涌,早有老仆烧热了药汤,倒进浴池里,翻涌的白雾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气,浴房内十分安静,只有个老仆在门边烧火,端了食盘与热酒来,放在徐天涯面前就退下了。
      魔尊身躯高大,肌肉坚实犹如猛虎,身上只披了件黑绸内衫,衣襟开着,露出远比凡人健壮强悍的胸肌,乱发垂在腰后,十分狂气毕露。
      徐天涯瞥了眼就低下头去,心里连忙脑补醉红楼的那些千娇百媚小娘子,他觉得自己十分需要洗眼。
      “把衣服脱了。”魔尊不耐烦道。
      徐天涯愕然抬起头来,他心里一咯噔,连忙傻乎乎大声道:“魔尊大人,您刚刚在说什么啊!风太大,奴才没有听清啊!”
      “本座是让你把衣服脱了!”魔尊怒道:“这么大声做什么,本座又没有聋!”
      “为什么啊,魔尊大人!”徐天涯继续装傻,声音大得让站在浴房门口的两个侍卫都转过了脸:“虽然我是奴才,我也是好人家的孩子,我娘说不可以在别人面前随便脱衣服的,魔尊大人不要啊!!!”
      魔尊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低吼道:“浴房里全是白雾,你穿着皮袍如何进去!待雾水把皮袍打湿,你出门就要风寒入骨,一病不起,还得在本座这里吃白饭!!!”
      门口两个侍卫目瞪口呆,第一次看到魔尊大人怒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交换了一下震惊的眼神。
      哦原来是这样。徐天涯的心放下了,连忙口滑说:“魔尊大人也不说清楚,吓死奴才了!奴才还以为魔尊大人起了兴子,需要奴才做点什么额外的事情!奴才这就脱。”
      “自以为本座瞧得上你!也不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
      魔尊余怒未消,霍然掀帘往浴池内走去,徐天涯连忙把皮袍脱了挂在一边,端着酒盘就跟进去了。
      浴池边早有人设好矮桌,徐天涯把酒盘摆在矮桌边,魔尊早就浸入池内,龙鬃般的长□□浮在热水之上,仍是满脸铁青,没理他。
      徐天涯瞥了眼酒盘里的东西,一碗血糊糊的肉片,一碗看起来像是眼珠子的凉菜,酒杯里的酒看起来颜色也暗红暗红,嗅起来一股血味,果然魔的饮食习惯跟人不同,十分重口。
      “魔尊大人喝酒。”徐天涯狗腿道,在浴池边给魔尊奉上酒。
      “嗯。”魔尊仍是满脸阴沉,接过他的酒一饮而尽。
      “魔尊大人再喝酒。”徐天涯说:“魔尊大人吃东西吗?饿不饿?酒要少喝,东西却要多吃,我娘常说,空腹不可以喝酒的,你是魔尊也不行,伤身的。”
      魔尊:“………”
      “魔尊大人您怎么又是一杯干了。”徐天涯说:“酗酒伤身啊!您多吃点这个,啧啧啧,这个血糊糊的,您怎么这么重口呢?吃下去要闹肚子的,我下次给魔尊大人下阳春面,那个养胃。”
      魔尊:“………………”
      “魔尊大人,您身材真好。”徐天涯说:“身材这么好也不能糟践了,要规律饮食,看您喝酒喝得这么快,肯定平常不注意养生,您平常都做什么呀?您怎么还喝酒呢?怎么说不听呢?酒就不要喝了,来吃这个,啊,魔尊大人张嘴。”
      “来人!”魔尊忍无可忍吼道:“把这小子叉出去!!!!”
      徐天涯挣扎着被两个亲卫拖着两条腿拖出去,仍然不依不饶挠地说:“魔尊大人!您一定要少喝酒,多吃菜,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
      徐天涯被两个亲卫扔在浴房外的地上,连忙挣扎回去拿他的皮袍穿上,脚底抹油逃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溜达回浆洗院,孟祥正扫雪,看见他就皱眉说:“魔尊大人沐浴完了么?不是我说你,当差的人机灵一点,你不机灵,我也要跟着受罚的!”
      “好哥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徐天涯跟他讨饶说:“魔尊大人嫌我伺候得不好,把我赶出来了!我笨手笨脚的。”
      “你这人就是享不得福。”孟祥说:“伺候主子沐浴有什么难的?在旁边斟一斟酒,送些果盘点心,宽衣更衣就是了,又不是累活!你非得跑回来扫雪!”
      “我就喜欢做粗活!”徐天涯把他手里的扫帚抢过来嘿嘿笑:“你歇着,我来扫。”
      “这鬼地方还真冷。”孟祥搓着手,在一旁坐下看着他:“就算睡在被子里也不暖和,昨晚我都给冻醒了!你说咱们下人才在这里待几年,挣够钱就回家了,魔尊大人得在这个鬼地方待多久啊!”
      徐天涯微微怔了一下,他扫雪的扫帚停了停,又继续扫:“那魔跟咱们体质不一样,能一样嘛!他们天天茹毛饮血,比凡人健壮得多。魔尊大人还有那么多美人,每晚搂一个睡觉,想想都美,哪里会冷?”
      “你这就不知道了。”孟祥笑道:“待久了的下人都知道,魔尊大人夜夜独宿在太和殿,很少召人去陪睡的,你看朱映烟公子受宠吧?一月最多被翻个两三回牌子,其余的娘子,半年一年,连魔尊大人面也见不到。”
      “他还过得挺清冷的嘛!那他大老婆也不管管他!”徐天涯说,这点他倒佩服,他得势的时候,牵丝门门徒千人,他天天恨不得睡死在温柔乡里,天天那是青楼花酒,不亦乐乎。
      “魔尊大人还没娶正室呀!”孟祥说,用巾子擦了擦脸:“娶妾那是随意得很,正妻倒还没有。要有正室夫人管管倒好,听说现在魔尊大人喝酒喝得可多了!一晚上三大坛,也不见他醉。说魔跟咱不同吧,这也伤身的吧?”
      “他喝的不是酒,喝的是寂寞呀。”徐天涯随口说:“咱们都在这寒风中冻得梆硬梆硬的了,哪有空操心魔尊大人喝酒喝太多,人家是主子,想干嘛干嘛。”
      他心里还在想魔尊咬牙切齿念叨他名字的情景,不至于啊,他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魔尊?
      徐天涯自认为自己混江湖混得比较多,也就是说,和人打交道很多。可那些斩妖除魔,和妖魔鬼怪打交道,那是修真界的事儿,他叛出师门以后,就很少和其他种族接触了。
      所以他到底怎么会得罪了魔尊这尊大菩萨,真的让他脑壳痛。
      “……我听说魔尊大人最近经常对着九鼎仙门送来的那副画像发呆,是真的吗?”
      太书殿外,金吾卫大将军辛夷百思不得其解,对首席军师端木棠纳闷道:“你说我们看见仇人,正常的反应应该是看到他就五内俱焚,暴怒失控,根本不想多看仇人的脸一眼,可魔尊大人天天盯着那画像看,就好像不在惦记仇人,反倒在惦记心上人一样……”
      “你这话被魔尊大人听到,小心被拉出去军令处斩了。”端木棠笑得打跌:“主要是他这仇人长得也不是獐头鼠目,你看过那画像没?”
      辛夷抱臂说:“看过了,的确是个美人。看起来那是满眼的风流啊,一点都像不良家出身,一看就果真是□□妖人,那些凡人侠士说的话,也不算没谱。”
      “长得不差是不。”端木棠诡异笑道:“真长得像画像那样,俊美却不柔弱,就是这眉目嘛,长得是妖气了一点,不过这正好就是魔尊大人喜欢的类型。要不是跟魔尊大人有仇,这还挺有谱的。”
      “但本将派了五千游骑兵到处寻找,也没有任何线索。”辛夷说:“这人长得不错,见过的人应该会有印象,可问来问去,附近的客商和妖族都说没见过此人,会不会……”
      “大将军的意思是……”端木棠眉关一皱,他也察觉出了什么。
      “我觉得,这人恐怕已经用易容之术改头换面过。”辛夷皱眉说:“凭这画像是不好找的,但如果用别的法门……”
      他打了个呼哨,有个士兵当即牵了只庞大的黑色獒犬过来,犬身大如黑豹,肌肉鼓起,在雪地中喷吐着粗气,双目圆鼓,吠声浑厚,犹如雷霆咆哮。
      “这可是只好狗啊,辛夷将军。”端木棠掩扇笑道。
      “自魔尊大人建城起,我们军中就豢养有数百头这样的妖犬。”辛夷笑道:“若是靠肉眼找不出徐天涯,那就只有靠它们的鼻子了。这些妖犬能追踪百里,闻风而动,想必这次那妖人哪怕挖地三尺,也难逃出生天。不过你确定,魔尊大人真的恨得这人咬牙切齿?”
      “君心难测,君心难测。”端木棠说:“你知道魔尊大人是个爱恨分明的人,我们先把这人努力找到,找到了,留个活口,是清蒸活剥还是白切下酒,那都是魔尊大人的事了,您说呢,辛夷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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