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四》埃及猫

9、先兆（二）

　　她没有进去，轻轻关上门，掏出手机给爸妈打电话。她打了两三次才有人接，听筒里是苏子安困意浓浓的声音。
　　“嘉佳？这么早打电话？”

　　苏嘉佳忍着惊惧：“不早了，爸，你怎么还没起？”
　　苏子安：“才几点……八点了？怎么回事？”

　　听到苏子安的声音清醒不少，苏嘉佳只觉得泪意上涌，她有些哽咽道：“你快把妈叫起来，家里有没有氧气瓶？没有赶紧买，慢点走，别剧烈运动，这是缺氧，爸你知道缺氧要怎么办的对不对？”

　　另一边的苏子安狠掐了自己大腿几下，又去推苗九素：“爸知道，你妈没事，你呢？”

　　苏嘉佳也不知自己为何哭了起来，她抽泣了好几下才稳住声音：“我什么事都没有，可能跟咱们回老家的事有关，你们两个有氧气瓶就在家等着，我去买，我马上回去！妈醒了没有！”
　　苗九素拿过手机，声音里带着困意：“妈醒了，你慢慢来，家里有氧气瓶，路上注意安全。”
　　苏嘉佳泪流满面：“嗯！嗯！你们等我，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苏嘉佳站了好一会儿才把鼻子里的酸意逼回去。她抖着手握住钥匙，死死盯着屋门念了好几遍对不起，用力将钥匙拧断在锁孔里。
　　对不起，王薇拉。苏嘉佳在心里道歉，你已经死了，可她还有爸妈要救。如果她报警，少说一天都无法自由行动，可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她要去救她爸妈，她只能这么做。

　　对不起。
　　王薇拉，对不起。

　　苏嘉佳走到宿管大妈身边，推醒她，面带歉意道：“我刚刚开门的时候扭不动，一使劲儿钥匙就给断里面了，您能待会儿帮忙去修一下门锁吗？”
　　大妈睡眼惺忪道：“哪个宿舍？哦，苏嘉佳，可以，我现在带你去。”

　　苏嘉佳连连摆手：“我得赶紧去图书馆占个位置，本来想回来拿个本子，中午回来拿也一样的，我先走啦。”
　　“好、好，走吧！”大妈抽出一旁的一个本子，对苏嘉佳挥挥手。

　　离开宿舍楼后，苏嘉佳扫了一辆自行车骑着往外跑。刚刚她在网上查了，正经的氧气袋得去医院开，普通药店没有。
　　那么，现在想要买吸氧设备，最好的方法是去运动用品专卖店买登山用的氧气瓶。长安大学虽然在城郊，但离市区也不算太远，出校门走十来分钟就能到比较繁华的地方打到车。

　　今天路上的车也很少，半天不见一辆出租车。苏嘉佳几个叫车软件一起用，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人接单。

　　苏嘉佳飞速坐进车里，和司机商量道：“五百块包你一天车，先去市里买点东西，再送我去上庸。”
　　司机想了想，道：“行，但只收现金”
　　摸了摸口袋，苏嘉佳无奈道：“我只带了手机，没现金给你啊。”
　　司机：“那你再加五十块。”
　　平时苏嘉佳是不会答应的，从长大到上庸全程打车只用三百多，但今天情况紧急，她一咬牙：“好，先送我去文体街，就卖体育用品那里，找个卖登山用品的把我放下。”

　　逛了好几家登山用品店，大大小小买了五十来个氧气瓶和两个大背包，苏嘉佳看街上人和车都多了起来，怕有人缺氧引发交通事故，连忙回车里催着司机往长安走。
　　三个小时的路，这次足足走了五个小时。中间苏嘉佳还开了一个氧气瓶强迫司机吸氧，自己也拿了一个假装在吸，到家之后又给了他一个没开的。

　　下车前，苏嘉佳认真对他说：“你也去买点氧气瓶吧。”
　　没等司机回话，她拎起两个大包关上车门就往家里跑。苏子安已经接到她的电话等在门口，见她过来就想帮她拿包。

　　苏嘉佳赶紧避开，这两包东西重的很，要不是她跟被改造了一样力大无穷，根本拿不起来。再一看亲爹嘴唇发紫，她急得眼冒泪光，赶紧拉着人往家里走。

　　门一关，苏嘉佳立刻拉开大包拿出一个氧气瓶罩在苏子安脸上，拿着另一个往屋子里跑。苏子安吸气间隙冲她有气无力地说了声：“房间！”，她连忙冲到楼上，苗九素正脸色青紫、嘴唇、指尖都泛着不详的青紫色静静躺在床上。

　　苏嘉佳一看她毫无动静躺着的样子，被吓得一个踉跄，好在这时苗九素翻开眼皮看了她一眼，苏嘉佳连忙给她也罩上氧气瓶，看她大口吸气的样子，这才放松下来瘫倒在床上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苏嘉佳已经停止流泪，正在床上抽抽噎噎的时候，听到苗九素有气无力道：“帮我找一下手机。”

　　苏嘉佳赶忙道：“好嗝好，给。”
　　苗九素：“把你爸……”

　　苏嘉佳打断：“把我爸叫上来对不对？妈你少说话节省氧气，我猜的对你就眨两下眼睛。”
　　苗九素轻轻瞪了她一眼，缓慢眨了两次。苏嘉佳立刻风风火火往楼下跑。

　　苏子安正躺在门口吸氧，嘴唇和指甲上的青紫已有所缓解，听到苏嘉佳走进的声音艰难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苏嘉佳凑上前去：“爸，我妈叫你。但是你别说话，节省氧气，答应的话就眨两下眼睛……好的，您也别动，我抱您上去。”

　　说完，苏嘉佳伸手就将躺在地上的亲爹打横抱起，边往楼上走边解释：“爸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是那个啥了吗？最近力气变得特别大，摔不了您的。”
　　苏子安欲言又止：“……”

　　两人到房间时，苗九素正开着免提和人通话，苏嘉佳轻手轻脚把苏子安放到床上，并心虚地避开被自己眼泪鼻涕糊湿的那部分床单。
　　苗九素：“……对，嘉佳回来了，她以前就没有高原反应。”
　　电话另一边的男人：“多亏了嘉佳，否则我得急死。”

　　苏嘉佳瞄了眼苗九素的手机屏幕，见上面显示的是“苗八鼓”，瞬间就想到对面是谁。那是一个在她记忆中非常神秘的男人——苗九素的哥哥，她的亲舅舅苗八鼓。
　　从小她见过舅舅非常多次，但除了知道他可能在政府工作，可能是个官儿，但还没有大到能在电视上看见的地步之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连自己有没有舅妈都不知道，也是个非常真实的亲戚关系。

　　苗八鼓：“初步检测结果，略低于高原，注意事项也和去青藏差不多。素素你身体不好，嘉佳回来了，让她带你去医院多开几个氧气袋。葡萄糖、速效救心丸也多开点。还有什么缺的，我过两天寄给你。”
　　苗九素：“好，哥你那边没事儿吧？能安排得过来吗？”
　　苗八鼓：“没问题，别担心。嘉佳那边……还是别让她出门了，让妹夫陪你去医院，如果有什么，让她往燕京走。”
　　苗九素：“哥，你什么意思？嘉佳怎么了？”
　　苗八鼓：“……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多看新闻，多上网，少出门。不聊了，有空我再打给你。”

　　挂断电话，三人陷入可怕的沉默。
　　苏嘉佳心里七上八下的，她舅舅刚刚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专门点名她？在她的记忆里舅舅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因为太严肃，她总躲着他走。他似乎也因为不太看得上她爸的原因，对她也没那么热情，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对所有人都不热情。
　　总之，今天被舅舅点名，就像副本里被BOSS点名了一样，弄得她心好慌啊！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苏嘉佳实在受不了这可怕的气氛，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苏嘉佳：“我、嗯……你们，要不要下去看新闻啊？我抱你们去？”
　　苗九素和苏子安对视一眼，神色有些奇怪地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能跟我们说说吗？”

　　苏嘉佳不知为何有点紧张，她咽了咽口水、组织一下语言：“好、好啊，早上7点多的时候……”
　　除了在讲到王薇拉死亡时苏子安和苗九素有些激动外，其他时间两人都很平静，甚至在她讲完以后表情仍然温和又镇定。

　　苗九素：“嘉佳，你怎么想到我们也会缺氧的呢？”
　　苏子安很温和：“是啊，嘉佳是怎么想到的？”

　　苏嘉佳：“我之前，就是第一次有那个啥、觉醒火异能的时候，就、就缺氧了。当时有点太高兴了没注意，今天看到他们都这样的时候才想到。其实，上个月我就应该能想到的！”
　　苏子安和苗九素都鼓励地看着她，想说话又被她按回去。

　　苏嘉佳解释道：“4月我刚去长安大学后没两天，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对。视力变好、听力变好、跑的也快了、还不用睡那么多，连饭都不用每天吃三顿……就跟、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我都快吓死了，然后、今天还出了这个事儿……”
　　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苏嘉佳惊恐地问：“爸！妈！你们说，是不是跟我有异能了有关啊！因为我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然后这个世界就受到了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