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但愿长梦不复醒》芥末味哒小雪糕

13、皇帝的新装

　　周浩磊很小的时候父亲便去世了，是母亲辛苦把他养大。他念初中时母亲遇到了张叔叔，重新组建家庭。周浩磊为母亲能遇到怜惜她的人而高兴，但让他叫一个陌生的男人，他是叫不出口的。
　　张叔叔还有一个女儿张思霏，比周浩磊大两岁，她是温婉可人的女孩，性情温柔，把周浩磊当亲弟弟一样看待。但最初的时候，周浩磊是拒绝的。他跟母亲一起生活的许多年间，遇到过几个好人，但也遭受过许多白眼。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人性的冷漠，周浩磊很早就懂得了。因此他畏惧张思霏的关怀，总觉得她是另有所图的，但这个女孩用自己的真诚和善良让周浩磊敞开心扉。

　　张思霏常常对周浩磊说：“浩磊，我从小就是在父母的争吵中长大的。他们都是好人，但不知为什么，他们不相爱了。我很感谢你和周阿姨，让我能够拥有家庭的温暖。”

　　高考，周浩磊落榜。但他不想复读，只身一人来萸城漂泊。在人才济济的萸城，一个高中毕业生，即使有最精致的漂亮面孔，也只能找到餐厅服务员、化妆品导购之类的工作。那时候的日子是艰难的，他住在半地下室的、被用三合板隔开的房间里，用公用浴室和厕所，吃最便宜的盒饭，也学会了在家乡那座多山的南方城市不曾学会的骑自行车。
　　骑着一辆二手旧自行车，周浩磊在萸城冬天刺骨的冷风里穿行。

　　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张思霏给了周浩磊最大限度的支持。彼时她已经在家乡的师范大学读大三，周末会做兼职辅导小孩功课，兼职得来的钱和省下的生活费，她全部寄给周浩磊。
　　周浩磊从小喜欢唱歌，虽然并没有系统地学过，但竟然颇有天赋，再加上他天生的样貌，所以得到了一份在酒吧驻唱的工作。也正是因为在酒吧驻唱，他认识了一些艺术行业的朋友，并萌生了考萸城戏剧学院的想法。张思霏知道他要考大学，又接了更多的兼职，也寄来了许多文化课复习资料。

　　后来周浩磊终于考取萸城戏剧学院，并因为主演罗栋的电影而获得最高级别的影帝。领奖回国的那天，他在机场免税店第一次购买了奢侈品，给妈妈的丝巾，给张叔叔的领带，还有给姐姐的皮包。
　　那是一只肉粉色，小小的，摸起来很柔软，颜色像姐姐一样温婉的皮包。她是娇小可爱的南方女孩，这皮包很适合她。

　　是的，那时的周浩磊并不曾叫张叔叔爸爸，但他早已把张思霏视为自己的姐姐。

　　当飞机落在萸城机场时，周浩磊的心情是激动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贫寒的少年，等待他的是无数的记者和数不清的镜头、闪光灯。他简直迫不及待要把这份喜悦跟妈妈和姐姐分享。
　　当身旁的乘客纷纷打开手机时，周浩磊也打开手机，打了电话给妈妈，接起电话的妈妈却泣不成声。她说：“浩磊，你姐姐出了车祸，没有抢救回来。”
　　少年的周浩磊在飞机上失声痛哭。

　　从那时起，他开始信佛。他愿意相信轮回，也愿意相信像姐姐这样的人，会去那个美好的极乐世界。

　　现在，周浩磊把当初要送给姐姐的皮包送给方彤，方彤却不敢接受这份礼物，因为她知道这礼物的分量。
　　周浩磊轻声说：“彤彤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告诉兜兜，你是男孩，但你也可以哭泣。因为我也是个会哭泣的男人。我的朋友很多，但当我哭泣时，像抚摸一只小狗那样抚摸我的人，只有你。”

　　此刻周浩磊并没有哭，他温柔地望着方彤。方彤却一直哭，她说：“浩磊，我一直恨我的父亲，在我的生命里，是缺乏来自父亲的男性关怀的。所以我喜欢恋爱，我从初中时就谈恋爱，交男朋友，我觉得只有恋爱的时候，我才是被人爱的，才没有那种被人抛弃的感觉。但是遇到你，我真的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浩磊，我把你当作亲人。”
　　周浩磊用没拿包的那只手轻轻抱住方彤。

　　“彤彤，我们是亲人。姐姐不在了，但我还有你。”
　　方彤收下了那只包。

　　从佛堂回到客厅的时候，方彤和周浩磊的眼睛都是红红的。兜兜第一个说：“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哭了？”
　　方彤蹲下，注视着兜兜的眼睛说：“因为爸爸送了妈妈礼物哦。”
　　“那妈妈就是开心地哭了，是吗？”兜兜问。

　　方彤低头吻吻兜兜圆圆的脸颊：“是呀，妈妈特别开心。这是妈妈收到过最好的礼物了。”
　　兜兜抱住方彤的脖子说：“妈妈，以后兜兜长大了，也给你买好多好多礼物好不好。”
　　“好呀，那妈妈就等着兜兜长大了。”

　　许晨暄忽然伸手把像无尾熊一样挂在方彤身上的兜兜扯下来，笑着说：“臭小子，你收了我的礼物，怎么就不想送我礼物呀。”
　　兜兜冲他做鬼脸。
　　正趴在地板上专心拼乐高的顾建安抬头，也笑着说：“晨暄你别欺负我儿子。”

　　许晨暄又笑了，然后把顾建安需要的那块乐高递给他。
　　顾建安接过来，一面拼上一面坏笑着说：“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

　　兜兜马上跳到顾建安身旁，挺胸抬头、气势汹汹地对许晨暄说：“我也早看透你的心思啦！”
　　“我什么心思？”许晨暄挑衅地问他。
　　兜兜说：“晨暄哥哥，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妈妈不在萸城，你就想抢走我妈妈！虽然你是我的好朋友，但妈妈是不能分给你的。”

　　尴尬的空气存在了一秒钟，然后周浩磊先笑了，顾建安也笑了，许晨暄虽然脸有点红，但还是笑了。兜兜看到他们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一起笑了。只有方彤，一脸迷茫地看着这大小四个男人。
　　许晨暄又一记摸头杀，一边把方彤的发型揉乱一边说：“老干妈，你好。”
　　方彤顺手捡起几块乐高积木砸他。

　　九点钟的时候兜兜睡了，他们几个就在客厅聊天。顾建安问方彤：“彤彤，你和邓宁宇什么时候分手啊？”
　　方彤瞪他。
　　周浩磊也用力戳他一下。
　　许晨暄却笑了。方彤打他：“不要笑！”

　　顾建安说：“这里没有外人，我对你也从来不掩饰什么。彤彤，邓宁宇并不适合你。你之前的那些男朋友，上一个，那个韩国人。再上一个，那个编剧。全都不合适。你心里有心结，打不开这心结你谈几个都白搭。”
　　方彤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
　　她能说出什么呢？她什么也说不出。有些话，是对自己都讲不出来的。

　　顾建安看着方彤说：“彤彤，既然你选了邓宁宇，我也不能劝你们分，只是你现在要长个心眼，保护好自己。”
　　“他对我挺好的。”

　　顾建安喝口茶说：“我收到消息，林小夏和她的团队现在打算拉踩你。”
　　“为什么？我俩几乎没有交集。”
　　“网红或者女团成员打着‘小方彤’旗号的太多了。林小夏比你还大几岁，但整了个大双眼皮，削了颧骨之后就号称‘小方彤’，你可能都没注意过。邓宁宇一开始跟她谈恋爱，她也找人拍了，邓宁宇没否认，这就算是承认了。那段时间她没少秀艾莫斯的包。”

　　方彤忽然想到那天那三只艾莫斯，她背脊有些发凉。

　　顾建安接着说：“后来邓宁宇认识了正牌方彤，还没跟林小夏分手就开始追你，而且追得全世界都知道了，一幅非要把你娶回家的样子。据说，我是说据说，林小夏怀了邓宁宇的孩子，想拿孩子做筹码嫁进邓家。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邓宁宇似乎是出了一大笔分手费。当然对他来说，钱不过是数字而已。”
　　方彤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些料倘若爆出来，不管你怎么解释，‘小三’也是洗不掉了。”
　　方彤轻轻叹口气。

　　周浩磊温柔地说：“彤彤，你别难过。大家都是成年了，谁还能没有过去。他现在对你很用心，外人也都看得出的。”
　　方彤想，奇怪的就是，为什么我不觉得难过，只觉得有点生气呢？

　　“就算真的爆出来也没事，”顾建安说，“咱们的公关也不是笨蛋，林小夏的黑料只能比你更多。她现在无非是傍上了别的金主，想靠着拉踩你泄私愤，也让自己更上一个咖位罢了。”
　　方彤很不合时宜地燃起了八卦之魂，此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像网上的那些吃瓜群众，连跟她自己有关的那些爆料像是别人的事情。她问顾建安：“林小夏有什么黑料。”

　　顾建安揉揉额头，笑了一阵子才说：“去年我被请去拍一个国庆宣传的小短片，林小夏居然也在演员之列。其实我挺不喜欢那些整容脸的，但她是制片方硬塞进来的，现在想想应该就是邓宁宇的力量，而且她戏份也不怎么多。那片子很短，也就拍了不到两周。有天晚上，她来敲我的房门。”说完他对着周浩磊举起双手，卖萌地说：“我当时可就跟你报备了，浩磊哥哥。”
　　周浩磊看着他宠溺地笑了。

　　“那你怎么拒绝她的？”方彤还在认真吃瓜。
　　“我一开始也没多想，真以为她是来找我探讨演技的。结果她说了没几句就开始往我身上靠，我是什么世面没见过啊……”说着觉得自己失言了，扶额笑一会儿继续说，“我把她衣服给她披上，告诉她我是gay。就这样了。”

　　周浩磊推顾建安一把说：“行了行了，你年纪越大越话唠了，一说起来就没完，你再说就给晨暄造成心理阴影了。”
　　许晨暄微笑说：“没有没有，顾导这是教给我人生经验。”

　　顾建安说：“晨暄，这个行业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
　　许晨暄点点头：“我知道。”
　　“但我想，你会比我应付得更好。”
　　许晨暄笑了：“怎么会。顾导你不要太谦虚。”

　　“我棱角太多，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棱角更多。这些年，若没有浩磊在一旁提点，我也绝不会走到这一步。当初我能拍到罗栋的电影，是浩磊让给我的资源，我能出来自己开公司、做导演，也是浩磊给我的经济和心理上的支持。更重要的是他用他的温和、大度渐渐让我也学得宽容。”
　　方彤想，这是自己听过最深情的告白了，她又想哭了。只要跟周浩磊和顾建安在一起，就永远少不了这样浪漫动人的桥段。

　　顾建安继续说：“外面都说是顾建安靠着周浩磊往上爬，我从不避讳这一点，我就是在靠他。这一辈子的幸福我都要靠他。”
　　许晨暄认真点一下头。

　　顾建安说：“晨暄，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少年，我和浩磊，愿意倾尽所能让你走得更远。”
　　方彤在一旁听着，也觉得非常感动。
　　顾建安又说：“你以后也要好好照顾彤彤，她真的太笨了。”

　　方彤气得要跳起来：“老顾你什么意思？”
　　许晨暄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