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男主收为手下后》之昔

17、第 17 章

　　凌宿野和顾宣游主仆二人休息一个白天后，待夜幕笼罩，开始骑马赶路。

　　这是三年来凌宿野第一次独自骑马，以前他都是坐马车。
　　顾宣游开始还担心凌宿野骑马会有诸多不适，但凌宿野吩咐了，他也只能在前面带路。

　　不料骑上之后，顾宣游发现主人的马术似乎十分高超。
　　从很多驭马的小细节上都能看出来——很像他幼年时见过的漠北之人骑马。

　　不过顾宣游对这点并未多想。

　　繁星点缀着黑漆漆的穹窿，顾宣游抬头，仿佛能看到遥远神话中王母娘娘勾画的银河。

　　分明是极其美丽的景致，可只要一想到主人方才那句‘到时我放你走’，顾宣游的心就不断下沉。

　　——能重获自由身，分明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可他怎么都期待不起来。

　　凌宿野忽然开口：“三年前，你答应与我为奴也要活下来，那个支撑你的信念是什么？”

　　“我……”

　　顾宣游刚开个头，凌宿野就打断他：“人与人长期日夜相伴，是会处出感情的。不舍、难过皆为常见情绪。但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每个人总归要走自己的路，不是么？”

　　“是，主人。”
　　顾宣游心里一惊。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加之主人眼睛看不见，本以为这茬已经过去了，不料主人还是发现他的小心思了。

　　凌宿野说完这句便沉默下来。
　　马蹄声渐急，踏入少年人黑沉沉的心湖，一片水花都没溅起来。

　　良久，顾宣游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接下来，主人打算就去上京城？”

　　凌宿野回答的很快：“不，先去楼兰，此块灵石灵气充沛，兴许能请楼兰的匠师将其打造成一块趁手的小玩意儿。”

　　“匠师？”顾宣游问，语气中有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开心。

　　凌宿野说：“世间妖物横行，捉妖师应运而生，而捉妖师想要讲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必定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匠师，便是能为捉妖师锻造武器的。”

　　顾宣游想着那块灵石的大小，琢磨着这块灵石倘若要被锻造成武器的话，袖中剑倒是挺合适的。

　　凌宿野则想的是，三年前他入职渡厄司考核那会儿，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考核。
　　曾经是拿到过一块圣人（注1）赏赐的黑石。

　　当时阿爹说这块黑石不得了，乃是天外之石，需得请楼兰最好的那位匠师出手，给他打造一件能伴他一生的武器。

　　后来黑石是送去楼兰了，但还不等他拿回武器，凌家就出了变故。
　　那件武器不知道现在打造好了没。

　　·

　　为了甩开一路追捕的玄衣铁卫，两人就这么晚上赶路，白天在树丛里歇息，十二日后，从滁州的南部走出，再一路东行。

　　两人并没有进入城镇，但顾宣游武功高超，偶尔会乔装易容一番，在一些人流较大的城池里买些补给。
　　同时还能打探情报。

　　“主人，沿途我们经过的所有城池并未张贴海捕公文，除了起初几个小镇偶有些练家子在暗中搜查外，近期就连练家子也少了。”顾宣游一边将烧鸡打开，一边说着。

　　凌宿野随手捏了快果子，心想，抛开外在身份不谈，顾宣游真的很聪明。
　　很多事情不用自己都不用吩咐，他就能猜到自己的打算，并做出相对反应。
　　——比如这些日子趁午休时间去采买外加打探消息。

　　顾宣游给凌宿野分了一块鸡腿，说：“我猜想，应该是主人杀那位令牌上有‘岱’字的男人后，分散了黑衣人的调查方向，他们误以为暗中还有其他敌人。与其抓捕两个带着灵石逃跑的石先生，还是为同伴报仇雪恨更重要一些。”

　　“你也这般想？”

　　顾宣游说：“当然，我们携带灵石逃跑，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到嘴的肥肉飞了而已，再说，我们的身份名契等都有来路，黑衣人对我们不会有太大戒心。这样就更凸显的那位隐藏于暗处，还能杀人于无形的杀手更加令他们感到恐惧了。”

　　凌宿野唇角带了浅笑：“嗯，不错。”

　　少年人长发披散着，之前为了诈那个岱二的话时，所用药水伪装出的十六岁时的面容还没完全消散，这么看起来比此前更多了份少年的英气。

　　尤其是笑起来，让顾宣游眼前一晃——并非是那种因为相貌过分美丽而晃，而是让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只是那个人在他脑海中的记忆太过遥远，以至于他一时半会儿没想起主人这副模样究竟像谁。

　　途径总计二十日的赶路后，两人总算抵达楼兰。

　　这会儿凌宿野脸上的药汁早已消除，他又恢复成了那个冷清矜贵、气质疏远的主人。
　　而顾宣游脸上的药汁是涂了厚厚一层，还凝了半个时辰的，此刻看起来依然没有丝毫变化。

　　“主人？”顾宣游本以为在楼兰又会出现一个类似于小金这样的妖怪，再来伪造两份身份名帖。
　　不料凌宿野直接将此前他们进入滁洲城的身份名契递了过去。

　　“那些人的手伸不到楼兰来。”凌宿野说。

　　他是楼兰的常客了，入城后带顾宣游进入一家酒楼，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说：“你看街上行人，脚步声清浅不一，一看就是鞋履各不相同，他们都来自大周各地，甚至还有一大半来自西域诸国。这里虽在大周领地内，但其实属于三不管地带。”
　　顿了顿，凌宿野让顾宣游点餐，才继续说：“因此，在这里所遇到的能人，恐怕是真的非常有本事。当然，得靠自己去识别了。”

　　顾宣游很早就听说过楼兰的大名，但还是头一回来到此处。

　　他像个第一回见到市面的少年，看着街上热闹的一切都觉得好奇，目不暇接。

　　就在顾宣游愣神的功夫，两人面前坐了个身上环佩叮当响的姑娘，他并没有看顾宣游，毒蛇般粘腻的目光落在凌宿野身上。
　　准确来说，是落在他身上的灵石上。

　　“这位客人，您到楼兰，是打算换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