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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天降福星 ...

  •   月下终南山,笼罩在仙气缥缈之中。云雾深处,有一千年道观,看着规模很是气派。子时,正是夜幕铺开之时,而今夜,天边竟泛起白昼,淡淡的紫色光晕扩散开来。一道流星划破天际,正正落在终南山顶。
      夜深平静的道观突然传来女人痛苦地嘶喊之声,几乎同时,各处灯笼点亮,万头攒动,脚步声嘈杂。
      “快快!再去打点水来!”
      主厢房外早已站满人群,大多是修道之人的模样。房内丫鬟进进出出,神色紧张,手里都抱着盆被血染红的水。
      就在门外众人焦急之时,房内传来了响亮的婴儿啼哭。不过多时,嬷嬷便怀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从房内走出,在人前微微行了个礼。
      “是个小殿下。”
      门外众人惊呼,俱是欢喜。
      “恭喜王妃,诞下小殿下。今夜天生异象,紫气东来,更有福星落在终南山上。小殿下定是
      高人转世,福运通达之命。”
      嬷嬷笑了笑说道:“紫阳道观乃聚天地灵气之福地,清风住持仙风道骨,道法深厚,出生于此,将来也是小殿下的福气。”
      “不敢当不敢当,”清风住持赶忙说道,“既然母子平安,王妃还需静养,我等闲人这就告退了。”
      嬷嬷又与清风住持互相行了礼,目送众道士离去。待众人走远,她才转过身进了门。
      “小姐,外面之事,已安排妥当。”
      房中帷帐内,一妇人半靠着床头,怀中竟也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孩。此时她怀中的婴儿已经熟睡了,她轻轻摇晃着,苍白的脸上满是柔和。
      “我十四岁便嫁入王府,嬷嬷舍了自己的自由也随我去了。如今十余载,我身边也只有嬷嬷值得信赖。”
      “小姐刚出生就是由老奴看着长大的,只要能一生追随小姐,老奴别无他求。”
      “同时出生,天生异象。这是天意所致,非我不仁。”她虚弱的摆了摆手,嬷嬷便上前,将两人怀里的婴儿换了过来,“这孩子,莫不是知晓了什么,他怎么都没有表情呢?”
      “小殿下冰雪聪明,又得仙人庇佑,未免有异于常人之处。”
      宁王妃轻笑一声,语气甚是无力:“知情之人,都处理干净罢。”
      于嬷嬷应声,抱着怀中婴儿正要转身。
      “等等。”
      宁王妃吃力地撑起来,她声音竟有些颤抖,“让我…让我再看看她。”
      白昼褪去,夜幕低垂,终南山的雾气更重了,林间不知是什么鸟类哀鸣了一晚,很是凄凄。
      翌日,宁王喜得幼子的消息传遍了京城,一时成了街坊阿婆嗑瓜子时最爱的谈资,那茶馆说书人更是天天挂在嘴边。
      “话说,这宁王啊,娶妻十余年,除了正妃,也有侧妃三四人。可令人奇怪的是,这十余年间,生出的都是小郡主便算了,还都早早夭折。于是就有传言,说这宁王殿下呐,”说书的卖了个关子,环顾自周,见听书人个个目不转睛,满意的晃了晃脑袋,“这宁王殿下,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注定无子无福,德不配位啊。”
      台下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小声议论起来。
      说书的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这才说道:“可就在两个月前,京城天生异象,终南山上流星划过,是仙人降世的征兆啊。好巧不巧,王妃当时就在终南山上,还顺利地诞下了小殿下。从此啊,这天煞孤星也就摇身一变,咱们宁王殿下,是天乙贵人咯。”
      正说着,楼外传来了声势浩大的马蹄之声,老百姓都凑到了窗前瞧个热闹。看那马车的规制,果然是接宁王妃回府的。从头至尾,带刀侍卫都有百余人,还有执扇的小厮,销金提炉焚香的侍女,浩浩荡荡,一队接着一队。街头巷尾,望过去都望不到头了,一时皆是乐声。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宁王要娶妻呢。
      这一行人刚至王府正门,早早就有金顶大轿在此等候。宁王妃在丫鬟搀扶下上了轿,竟是由正门而入,抬往后院去。
      一路伴着轿子的,是王妃的贴身丫鬟芳绮,她早就耐不住了,边走边朝着轿里说:“只有迎娶正宫的时候,女眷才得走正门,可娘娘今日不过是归府,好生气派呢。咱们殿下宠爱娘娘的心,十余年来不减反增。”
      轿中,宁王妃轻轻拍打着怀中稚儿的背,不咸不淡地说:“我还需得你来提醒么。”
      还未等芳绮回话,轿子就入了翩游院,宁王喻衍早就在此等候了。他原地徘徊许久,生怕路上出什么闪失,脑子里都不知道过了多少种剧情了。现在见到王妃的轿子,都不用下人插手,立马冲上前去,亲自扶了王妃下轿。
      他一手将王妃搂在怀里朝屋内走去,一手在儿子的脸上逗弄,他嘴角的笑意都快把脸颊撑开了。
      “静秀,这几个月来辛苦你了。”
      两人对着圆桌坐下,三个侍女排着给他二人上茶点,甜羹。
      “王爷抬爱了。为王爷诞育儿女本就是妾身的责任,何来辛苦一说?”
      “你从来都是这副温婉的性格,本王也甚是喜爱。”喻衍言罢,迫不及待地伸出双臂抱了儿子去,“让本王也仔细看看儿子,嘿,这眉眼极像你呢。”
      薛静秀抿了抿嘴,看着魏衍欣喜的样子,有些出神。他们多久没有好好说话了呢?许是两年前他从戏楼抱回一个媚娘,又好像是从她这么多年来都未有身孕开始,日复一日的冷淡,举案齐眉,却是意难平。去年得知自己怀孕时,正值国丧,没得办什么家宴,她就匆匆住进了终南山。夫妻二人,就再没有见过面了。
      薛静秀想着,桌下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她的秘密,绝不会令人知晓。
      这边两人吃着茶点,外面就有小厮来报:“殿下,娘娘,宫里赏赐的公公这会儿已经到前厅了,说是太后要给小殿下封赏呢!”
      喻衍脸色顿时变了,继而冷哼一声,说道:“自本王辅佐执政以来,太后没少拿着子嗣的事,人前人后讽刺本王。如今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陛下年纪尚小,先帝托付太后垂帘听政,又钦点王爷辅佐,”薛静秀给魏衍添了茶,“这事关皇家颜面,王爷还要替小殿下着想呐。”
      虽极为不悦,但珍珠玉壶都送到门口了,没有不收的道理。于是宁王领着家眷,还是听了赏。
      宜公公宣读完诏书,赶忙将宁王请起。他谄笑道:“恭喜宁王府添了个小殿下,这是福泽皇家的功德,今儿个太后娘娘还同咱家说起,要为小殿下诵经祈福呢。”
      看着宜公公眼睛都要眯起来的样子,喻衍心底厌恶得很,却也碍于颜面,假笑着说:“劳太后娘娘费心了。待犬子再大些,定会让静秀带他进宫拜见他皇伯母。”
      前年秋末,冷风萧瑟,抱病多年的齐宣帝驾崩仙逝了。他膝下子嗣单薄,只得立了三岁的小皇子。临终前齐宣帝下旨让当年才二十七岁的皇后执政,又托了自己的皇弟宁王辅佐,以此制衡,这才放心的合上了眼。之后的岁月,朝中风云涌动,众卿倒向何方,再也与他无关了。
      既然是权力相制,太后与宁王不合的事,在朝堂中人尽皆知。大多朝臣忠心喻家的天下,出于对小皇帝的庇护,常常都是站在宁王这一边的。除了嫁了女儿给宁王的薛家外,太后本家姚家,还有吕、尤、金、曹等门阀世家,都是明摆着支持太后的。这些世家虽不能直接干预朝政,但他们却也都是富可敌国的一方势力。这样一来,太后与宁王在早朝上,今天为了禹州水患赈灾人选,明天又为坊市经营的制度,吵来吵去,却谁也压制不了谁。
      京城各方势力盘踞,暗流涌动。十里灯火中,歌舞升平,醉生梦死。在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牺牲者的血流过青石台阶,无人问津。好在,这些暗潮从不会卷进深院里,更不会侵染少年人的心。
      风荷又落几度秋,山色如洗,天清卷疏云。湖心亭中,只一白衣少年独立。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才微微转过身来。秋风从湖面上吹来,一身洁白如雪的衣裳在风中飘舞,身形单薄得马上要被风吹走似的,干净的让人觉得仿佛天上谪仙。
      薛静秀竟有些看痴了,好久,才柔声说道:“湖面风冷,熹儿到娘这喝口热汤罢。”
      少年走到母亲身边,个子也才到母亲的肩膀,虽然长得清冷了些,却也显得乖巧文静。薛静秀抬手将喻子熹被风吹乱的头发都一一整理,轻柔的动作,皆是喜爱。
      “母亲,过几日我想去宮里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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