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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晏二公子 ...

  •   先生布置的课业,最后果然是喻子熹写了两份,吕小公子给他寻了本珍本当作酬劳。喻子熹平日里最爱看的,就是那些山山水水的游记。他虽贵为王子皇孙,只要他想要,没有办不到的事。可也正因如此,他得担负皇家的责任,如断翅的燕鸥被囚禁在了这富丽堂皇的王城。
      今日春光正好,吕浩阳不在书堂里叽叽喳喳地吵他,喻子熹乐得空闲,坐在院落中的凉亭看书。正看得起劲,侍卫左川就来报:“殿下,外面有个公公求见,看样子是太后身边的人。”
      喻子熹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让人进来。左川得令退了出去,不过多时,就领进来一位年纪尚轻的内宦。
      内宦见到喻子熹后,行了个大礼:“拜见小殿下。今日宫里做了时令的鲜花糕,太后娘娘惦念小殿下,打发咱家来请。”
      喻子熹见他面生,就问原来常见的宜公公。
      “前阵子宜公公犯了事,咱家幸得娘娘赏识,如今顶了宜公公的职。小殿下自然不认得咱家。”那年轻内宦恭敬地答道。
      喻子熹点了点头,淡淡说道:“辛苦公公了。回太后,我随后就来。”
      年轻内宦应下,又拱手行了礼,就由左川领出去了。待左川原路折回来,他家殿下已经换好身衣袍等着了。喻子熹平日在书堂里从不骄奢,人也冷淡,穿着打扮都很是朴素。如今换上暗纹紫袍,束发金冠,衬得模样更加好看。左川从小跟着喻子熹长大,每见到他着华服,却也总移不开目光,心中感叹他家小殿下真真得了上天的偏爱。
      喻子熹小的时候经常随着母亲来宫里拜见皇伯母,长大后虽来的少了,但这去曜华宫的路却也记得清楚。所以他走在前,左川跟在斜后方,并不需要人领着。他二人正走过御花园,就听得一阵吵闹。
      “你这忘了本的小娼妇!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竟教出你这以色媚主的东西!”
      仔细听是一年纪稍大的妇人的声音,另有一姑娘分辨说:“姑姑莫怪我,就是给我一万个胆,我也不敢啊!”
      那妇人气急,竟动起手来:“陛下何等尊贵,容得你这小人装狐媚子!不过就是拖出去,都没人在意!”
      那姑娘吃痛,呜呜直哭。
      喻子熹听不得这些,刚想走出去制止,身边突然走过一人,先他一步走了过去。那人穿着朝服,竟能出现在后宫之中,不知是什么来头。他想了想,伸出的脚又缩了回去。
      喻子熹看不到他们,只听见那两个女人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见过晏大人。”
      “你叫什么?”那人声音低磁,竟有些性感,喻子熹莫名想到。
      “回大人,奴…奴婢叫春纤,是永福殿的宫女。”这姑娘想来是怕极了,说话都带着哭腔。
      “犯了何事,让张妈妈不惜让外人听见也要教训你?”
      那春纤支支吾吾,说不出句完整话来,张妈妈就急着替她说:“回大人的话,这个小贱蹄子,平日在永福殿做事不懂规矩,偷闲惯了的,又随意顶撞。低贱下人不守本分,净想着勾引皇上,真真该死!”
      “奴婢没有!奴婢万万不敢啊!”春纤慌了神,又呜呜哭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便逐出宫去吧。”那人冷冷的说,并不留情面。
      “不不…不!大人!”那春纤许是被张妈妈堵住了嘴直接拖走了,只听见挣扎的呜呜声。
      永福殿是喻子熹堂兄,也就是皇帝喻衡的寝宫。这晏大人身为外臣可以在后宫随意走动不说,居然还有干预后宫的权利。姓晏么?莫不是晏弘道那个晏?喻子熹小时候听父王提起,这太傅晏弘道勾结太后,与皇帝不合,却权势滔天、目中无人。他原来是不信的,如今亲耳听到了这晏家子孙的所为,着实一惊。思及此,喻子熹皱了皱眉头,正想走过去,那人却走了出来,朝着他行了大礼。
      “下官晏长亭,拜见小殿下。方才一时情急,恐这粗鲁妇人碍了小殿下的耳朵,来不及行礼,望小殿下恕罪。”
      喻子熹心底哂笑,这晏大人真会说话,失了礼数的事,竟给他就这样带过了。于是有心讥讽他说:“晏大人请起吧,晏大人名满京城,是我失礼了才是。”
      那人像是没听出深意,缓缓地站起身来,目光深深地看着喻子熹:“小殿下年纪轻轻就才识过人,下官仰慕已久,今日得见,果真是少年风华。”
      方才没有注意,如今站在身前喻子熹才发现,那人要比他高出半个头,肩膀宽阔,五官俊美,眉眼间有股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四目相对,喻子熹难得有些被人看透的别扭,不自然地说道:“晏大人若是没什么事,就请让一让。”
      受了漠视,晏长亭只是笑着,往后退了半步,语气很恭敬地说道:“这是自然,小殿下慢走。”
      喻子熹直直地走出几步,莫名回想起昨日林书生说起晏太傅年轻时“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那时他还当是夸大了,如今见过这不知是儿子还是孙子的,倒也有些好奇。他回过头看,那晏长亭还站在原地,笑着目送他。喻子熹虽然不信党争,但也是王府长大,见了太多阿谀奉承或是不择手段,今日更加体会到晏家权大已成了隐患。可他看着那人,不卑不亢,悠然自若,那眼里的笑意好像是发自真心,只给他一人。倒也…倒也不像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晏弘道是你何人?”喻子熹想着,话却脱口而出了。
      晏长亭愣了片刻,脸上好像有些抽搐,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就连一直跟在喻子熹身后一言不发的左川都提醒道:“殿下……”
      姓晏的能有几个,总之是一家,喻子熹自知问了蠢话,目光扫了一眼左川让他闭嘴,也不等晏长亭回话,只给他留下个远去的背影。
      待二人走出许远,左川还是忍不住说道:“殿下,晏大人——”
      喻子熹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我已经知道,你不必说了。”
      左川闭嘴了没一会儿,还是思量着说:“殿下从小就不喜欢听朝堂政事,进了书堂也极少与同龄人亲近,自然都不晓得。殿下菩萨心肠,淡泊名利,本是好的,可这晏家的野心,人人皆知。殿下入宫三年,都相安无事,今日晏家突然示好,实在是不能轻信啊。”
      喻子熹听得出左川话里的严肃,朝堂之事他的确知道得不如左川多,况且他从来也不是个容易亲近的人,那晏长亭只是朝他示好就能拉拢他么?未免也太把他当小孩看了。
      “我心里有数。只是,往后遇到朝堂之事会愈来愈多,还要有劳左川哥替我斟酌了。”
      左川自然是了解自家主子的性格,于是也稍稍安心的应了下来。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曜华宫,宫女早早就等候在门前领着二人进去。那宫女是个资历深的,在宫中已经服侍了好些年,边走边说道:“小殿下来得好巧,小姐也才刚刚到呢。”
      喻子熹怔了片刻,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童年竹马有吕浩阳,青梅便是姚家小姐姚淑钰。吕浩阳爱玩恶作剧捉弄人,常常惹哭了姚淑钰,这小妮子便跟在喻子熹身后“哥哥哥哥”的撒娇。他从小就不爱表露自己的情绪,所以甚少亲近之人,唯有姚淑钰不嫌他无趣,两人伴着,就度过了他人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奈何随着姚、宁冲突的激化,姚淑钰与他相处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进入宫学后,更是只能在元旦家宴上遥遥对望,默契一笑,就算怀念了。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只不过喻子熹的年少时光,被太多人温柔以待,他愿意报世界以同样的温柔,愿意相信大家都是为国为民,难免意见不合,不得已罢了。
      喻子熹走着神,跟着到了内殿,才刚走近,就听得一声:“熹哥!”
      姚太后今年不过四十多岁,眉眼间隐约透着年轻时的风姿,此时手捧茶具,满脸慈爱。她的身边,坐着一位妙龄女子,面若秋月,眉扫远黛,眼如小鹿般灵动,虽未施粉黛,却因唇红齿白,面颊微粉,独有一份清纯韵味。正是姚家小姐,姚淑钰。
      “侄儿给皇伯母请安。”
      “起来吧,到哀家身边坐。”太后伸手招了招,喻子熹点头应声,坐到了她的另一侧。
      太后同小时候一般,拉起喻子熹的手轻轻拍着,有些埋怨地说道:“侄儿长大了,倒不比小时候来得勤快。”
      喻子熹淡淡地笑着说:“小时候不懂事,常给皇伯母添乱,还劳您挂念,实在是侄儿的福分。只是如今侄儿长大了,明白读书的重要,自是一刻不敢松懈。”
      太后松开手,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哪里添过乱,倒是你钰妹妹,没让我省过心。”言罢,她转过头有些责备地看了姚淑钰一眼,“如今这般年纪,还像小时候任性。”
      姚淑钰自然不服,每次被姑妈当着人说,她定要为自己申辩几句,可今日除了喻子熹走近时有些急切地叫了他一声,就再没有插过话。喻子熹这才注意到,姚淑钰一双眼睛闪着泪光,挨了太后的眼刀子,也只不服气的咬着唇。
      从小姚淑钰爱闹,他都惯着,这时看她委屈,竟忘了两人都已长大,不自觉柔声道:“大半年未见,钰妹今儿是怎么了?”
      谁知姚淑钰竟别过头去,不愿与他说话。这样的反常,着实让喻子熹愣了愣。
      “唉,实不相瞒,哀家今日就是为这事叫你来的。”太后侧身对着喻子熹,眉间忧虑地说:“你钰妹今年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哀家替她选了数月,才算是相中了一位品学皆优,值得托付一生的良人。怪她爹爹平日里骄纵她,宠出个任性脾气,怎么劝都不肯嫁过去。若是别的事,哪件不遂她的心愿?只不过婚姻大事,还得听长辈的才是。”
      “我偏不!”姚淑钰愤愤地站起身来,满脸的泪花:“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的!”言罢,独自一人冲出了内殿。
      太后唤了她几声,不见答应,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钰儿从小就甚是听你的话,哀家自然更不会害她,这是她最好的选择。这几日,就辛苦你多劝劝她了。”
      喻子熹有些呆滞,待太后说完,才慢慢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张了张口又闭上,许久才淡淡地问道:“是许了哪一位?”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是第一次,他看着慈爱和蔼的皇伯母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晏家二公子,晏长亭。”
      是了,是了。他苦笑地站起身来,缓缓朝着殿外走去。他与她是堂兄妹,与理不容;在朝堂上,他们分属两个阵营,水火不容。他怎么敢,怎么敢忘了呢?待快要绕过屏风,喻子熹背对着姚太后淡淡说道:“皇伯母放心,钰妹的事便是我的事。”
      言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文,在情节上有些跳跃,语言描写简直菜菜菜,自我感觉也不够生动,但是还是希望能得到大家的谅解aaa我会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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