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风动又不动》甲丙丁

7、帮忙

　　村西集结的敢死队往村中出发了，她也参与其中。
　　不阻止这乌云怪，她的地也会被践踏，因此她见证了一场惨不忍睹的反攻战。
　　集结的大部队大多是些外貌平凡的人，他们前赴后继地往前冲，一个个被乌云怪碾成齑末，就像老弱病残惨遭屠戮。
　　“爷爷！”
　　“小明，不要过来，去河边，要活着！”
　　吊车尾当老弱病残的她红着眼望过去，却见两个好基友互相推搡着，其中一个打了耳洞，染了一头银发。
　　“......”
　　“大家撤退！撤退！去河边！不要去送死了！”
　　老战友力竭声嘶喊完，人往后一蹦，就跳进小溪中。
　　这人压根就是个喊口号的，就没跑进村里过，严重怀疑他上了生存时长榜，正在借BOSS刷榜。
　　“美女，斧子很帅啊，看上去挺重的，要不要我替你拿？”老战友见溪水中还有别人，马上就相中她身上最值钱的。
　　“女孩子打打杀杀不好，我可以保护你。”
　　她的三板斧头已经送出去了两把给金童玉女，眼睁睁看着金童玉女扔出去喂了乌云怪，屁都没放一个。
　　“没用，这怪不吃物理攻击，可能还是得用法系装备。”
　　“咦？”
　　“应该有不少人藏着多个物资包，这个时候还不拿出来，也不知后面有没有命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老战友脸色微变，想起了什么，顺手抓了个穿衣服的人，“赶紧通知大家，有物资包的人快点交出物资包，到河里来开袋，可能会开出水系法器。”
　　穿衣服的人结结巴巴不打自招：“我我我哪有物资包！”
　　一层层逼供下来，还真缴出十多个物资包。
　　“没了，有些人确实有，在村中心那个茅屋，据说那是盔甲工会的仓库，现在是乌云怪的腹地，没法拿。”
　　“我有办法。”老战友沉吟之后又是沉痛，“可能得一部分人自愿牺牲，去引开乌云怪，有资源包的人迅速去茅屋拿。”
　　“......”
　　“烈士留下名字，装备卖钱均分。”
　　“虽死犹荣！大家上啊！”

　　又是一番惨烈。
　　乌云怪也是拉面怪，可以延伸，一手把人捏得灰飞烟灭，一边屁股依然镇守腹地不动如山。
　　缩在溪边九死一生逃回来的人只剩出发前一半不到。
　　“要不大家集体下线？”有人倡议，“说不定游戏就重置了。”
　　“我还不如回家睡觉呢，明天游戏肯定重置了。”
　　也有人处于崩溃边缘：“靠，好歹我也是打过职业赛的！被打得下线逃命，让人知道以后叫我怎么混？”
　　“打过职业赛了不起？还不是一样抢不到物资包！这儿谁不是见过世面见惯套路的，这游戏能和以前一样？我看这儿的怪要吞你，你打过亚运会都没用。”说完特意多看对方的身材几眼，暗指对方腿短输在起跑线上。
　　“可私测时7kill他们也没有退出服务器啊，7kill队长还拿了生存时长第一名。”
　　有人认出了说话的矮个子是熟悉的人，“你是‘7kill’的队员！你们队全部参加了这游戏的私测！”
　　“嘿嘿，我只是个替补队员，我们队一向运气比较好，私测全部都通过，没死一个人。”
　　“7kill”是游戏圈里人人皆知的电竞队伍，听闻他们都通过了私测，很多人受到鼓舞：“王牌都过了私测，我们凭啥过不了！”
　　群情激奋，又一筹莫展。
　　老战友抚摸着自己的屁股下巴，深思状，特别醒目，周围人都快给他搞出“沉思恐惧症”了。
　　“不急，这儿不是有十多个物资包没开吗？这里面谁是欧洲人？请你出列。”
　　众人迎合：“对！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
　　大家屏气凝神等着欧洲人开福袋。
　　欧洲人可能给乌烟瘴气的环境影响了色素，一连开出数把中看不中用的物理系装备，所有人面色如丧考妣，金童玉女四只手都拧在一起，在外围脖子伸得跟鹅一样长。
　　连她也手心出汗，可展开却没有任何水渍，她才明白过来，是现实的身体在流汗。
　　“我来吧。”
　　开最后一个福袋时，一直在远处观望的一名“第三方”人士下场毛遂自荐。
　　那人碰过福袋之后，静默半晌，道：“成了。”只见他手上多了一把枪，像扔烫手山芋急急抛给领头的后，人就匿了。
　　老战友拿着那把荧光塑料绿的钝圆版□□，久久没说话。
　　“可能是......水枪？”有天才打破沉默。
　　“试试吧。”老战友咬牙，“我家小孩等下要下学了，我快没时间了。”
　　他将枪头浸入水中，发现没有吸水拉栓，面如死灰。
　　“非常之时得有非凡之人行使非凡之手段。”身后的人纷纷握住他肩膀，互相打气。
　　这次进村是全员出动。
　　距离牛魔王还要十米的时候，老战友可能手抖，按下扳机，枪头射出一丈火焰，附带的后坐力让他往后摔倒，紧跟在后的七八个人马上前额焦秃。
　　可能怕被集体谴责赔了头发又折兵，他咬咬牙爬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对着牛魔王脚底就是一顿火焰攻势。
　　眼瞳都比那点火焰亮的乌云怪突然发出“唧唧”声，就像软体组织烤焦边冒油边卷曲的声音。
　　“乌云怪在后退！”
　　人群爆发惊叫，
　　士气大震，纷纷拿起身边能拿起的东西往牛魔王脚底砸。
　　肉眼可见牛魔王只对火焰枪的扫射畏惧，其他东西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这东西也怕火！可能一切法器都可以对他造成伤害！”
　　“我们需要更多的枪！不，更多的法器！”
　　人们躲到老战友身后，缓慢地朝村中心移动。远看他们的样子就是一个人拿着枪扫出一条火链，其他人像小鸡仔躲在这个人身后，说是龟速进展不为过。
　　乌云怪退了几步后，周身“呜呜”狂风大作，掀起的黑雾令本就壮如山的身形变大一倍，才清扫出来的地盘不仅遭吞噬，还失守了更多地方。
　　人们看傻了，甚至忘了后退。这才绝望地意识到，凭一件法器，勉强只能自卫，夺回栖息地那是不可能的。
　　一片白光出现，冲入人群，冲进乌云怪脚底。
　　“那是——！！”
　　那是他们的猪队友。
　　原来它们一直没有下线，老弱病残集会时，它们就在青青草地盘旋，看着仅存的人类不断发起进攻，又不断送人头败退，在猪身人心中，这群老弱病残无疑是在为他们的复活地而战斗，火苗即将熄灭时，他们心照不宣地奔跑起来。
　　乌云怪突然获得大量送上门的能量补给，没再顾得去捉青春期逆反的老弱病残，乐不可支地暂停步伐坐享其成。
　　猪队友为人类最后的希望又争取了宝贵的逃命时间。
　　“我们太傻了，之前物资抢夺自相残杀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
　　有人跪倒在西村头，无力问苍天，身后男默女泪。

　　最后硕果仅存的人类还是战胜了初次登场的大BOSS乌云怪。
　　乌云怪倒下时，中心某层楼的监控大屏幕前，游戏工作人员站起来欢呼抱成一团。
　　后来游戏的制作团队发言人在采访中透露，打倒乌云怪是“圣域”这款游戏的上线关卡，只有乌云怪倒下，才代表这款游戏最重要环节测试通过。
　　私测时由于玩家全是专业人士，各种数据特别优秀，但在数据多样性上，还是公测玩家做出数更具有参考性。
　　据说公测打倒乌云怪跟村东边一口井有关，井里被人当仓库，存放了大量的物资包，之所以是据说，是因为胜利之后，那口井里所有东西早已灰飞烟灭了。就在猪队友救人那会儿，有人无意中发现井的厚赠，一对小情侣，在乌云怪反噬之前，他们争分夺秒捡出十个物资包。
　　这十个物资包最后由爱与勇气的化身——欧皇人士开出了十把法系武器。
　　而小情侣由于体力不支，最后刚爬出井，就成了返回的乌云怪的能量补给品。

　　游戏里的事全程在电竞中心外的大屏幕上投放，同时网上大型视频网站都在跟踪直播。
　　很多游戏玩家，就是游戏公司安插进去代表摄影头存在的直播员。
　　难怪他们都不下场不站边，置身事外，除了有一个实在看不下去帮着开了把福袋，开出一把火焰枪。
　　他们虽然不够上帝视角，但精准地捕捉了很多精彩瞬间。
　　很多玩家成了这款游戏的代表人物，有一段时间一谈起他们的名字，游戏界无人不晓。
　　第一个开出盔甲的玩家，第一个变猪的玩家，一人开出十把法器的欧皇，赶着去学校接孩子的救世军领导人，抢出井中物资包的小情侣......
　　乌云怪倒下并化身出成堆的财宝或者武器，而是像一捧青烟，消失在村庄上空，犹如它来时缥缈无踪。
　　之后整个村庄轮廓清晰出现，活着的人第一次正视这个游戏的山清水秀风景，然后所有人左上角“叮叮”直响，沉睡已久的系统给每个人颁发命名权，以及上线空间背包，这时玩家才知道，有了名字才代表玩家成为这个游戏世界的正式成员，即便公测结束后也不会删档重来。
　　也就是如果没有老弱病残抗击到底，而是集体退出游戏，那么这个游戏就会取消他们的人物，删档他们的存在，换另一批玩家进行再次测试。
　　重生的人陆续登陆游戏，感恩老弱病残的不言败不放弃，从仓库取出自己的物资包，分给还没衣服穿的人。
　　游戏时间结束前十分钟，最后一个好消息出现，系统开放了新地图，明天还会继续公测，玩家可以选择继续，也可以选择退出。
　　大部分玩家选择了继续。

　　揭开头罩，她躺在椅子上，休息了十分钟。
　　右侧小情侣侧着身体，凝视着对方，眼中容不下他人。
　　“楠楠亲爱的，身上还疼吗？这里面人好坏啊，自己逃命还要推别人一把，你说怎么这么凑巧就把你撞井下了？”
　　“不疼的，其实应该感谢那人推我，我那一摔，给发现了救命工具，不然不知道这游戏还要拖多久。”
　　“是啊是啊，差点耽误今晚我俩约会，这游戏好真实好吓人，弄得我头晕晕的。”
　　“我给你揉揉.......”
　　她无言起身，拿了自己的私人物品，留给小情侣独处空间，悄悄从后面绕道走。
　　通道有人围着工作人员在咨询“全息游戏胶囊”的价格——那张躺椅。
　　本以为尖端科技产品不会轻易开售，至少猪獾得先开个大型发布会向世界宣告什么的。
　　工作人员却没有犹豫拿出平板，介绍了几款型号不同价格不同的游戏胶囊，令一边的她眸光闪动。

　　“姐姐，我们带你去个地方，那个地方保证没人知道，我们带你去看看！”
　　劫难之后，她又在村外遇见小情侣。
　　“等我下。”钻林子里去把埋藏的金币什么的挖出来，手一抚过那些金币，背包系统就接收了，她也习惯性算了算今天的收获，虽然井里的东西全泡汤，不过生存到最后，系统给进入生存时长榜前十的玩家发了一万金币，直接发放到空间背包，估摸能抵过她在井里能拿走却没拿走的损失了。
　　剩下的铁疙瘩也被她一个不漏纳入背包。
　　第一时间去商店把该卖的卖了，然后对小情侣暗自摇头叹气。
　　本来二人得到物资包，开出的东西金光闪闪闪瞎氪金狗眼，小情侣却一样不落卖了商店，揣着现金不知是要私奔还是要当鸳鸯大盗。
　　跟着小情侣溜去新手村的裁缝铺，她就知道这两小只为啥要金币了。
　　裁缝npc打有人进来，静等了十分钟，见他们对着布匹货架只看不买，就招呼他们去角落，掀起遮尘布，露出落地镜：“嗨，要不要穿穿看？”
　　“好啊好啊。”女生的眼睛睁大发亮，露出期待已久的神情，手就在半空中比划，一看就是掏钱的姿势。
　　“……”
　　她都做好了战斗准备，还一路瞧好逃生路线，结果告诉她不是来帮忙抢东西，而是来买衣服照镜子？
　　一样米养百样人，什么人都有她的才能施展之处，她敢打赌，这对金童玉女一定是此次公测第一发现镜子的人。
　　她看到镜子中一对金童玉女背后，容色沉静的自己。
　　惊讶，又理所当然。
　　不再老气横秋，年轻，眉宇间冷漠坚定，简直是重生版的自己。
　　“这游戏的人物外表.....根据玩家本人长相优化而来的？”至少优化了十倍吧，连她十天半个月不照镜子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往镜中几眼，难怪熟人认不出她来。
　　“不止呢，这游戏神奇的地方多着呢。”玉女试穿完百褶裙校服后随口：“他哥好像还提过，中心会开放交易这里的币。”
　　她立即支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