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游至我归处[西幻]》云辞酒

4、chapter 4

　　路易看着窗下的玫瑰花，抬手摘下最为娇艳的一朵，捏在指间。玫瑰茎秆上的刺仿佛在他眼中根本不存在，他那样慢慢转着鲜红似血的玫瑰，一边笑道：“我说过我爱你？那兰卡诺尔呢？他对你说过什么？你又对他说过什么？”

　　诺文德眼底有光芒闪过，似乎就等着他开口问这句话，只是路易一看他，他就恢复了温柔悲伤的模样：“我可以告诉你，”

　　路易笑容不变，打断她：“让我猜猜。”

　　诺文德欣然点头，仿佛路易随便说个什么他都赞成，别说是打断他说话，就是路易现在拔出长剑刺向他的胸口，他也可以用自己的鲜血将世界上所有的白玫瑰染红。

　　路易的指腹被玫瑰花刺了一下，只是他浑然不觉，一心沉浸在猜测中：“我们之间类似是小美人鱼的故事吗？我堂弟兰卡诺尔救了你或者帮了你，你却误认为我是他，最后他心碎而死？”

　　诺文德微微挑眉，将那朵玫瑰花轻轻从路易指间拿走，自己抽出一把匕首，慢慢削着玫瑰花的花刺，同时面不改色回答：“不是，亲爱的，你猜错了。我们之间并不存在这类误会。反之我一直很清楚我自己爱的是谁。”

　　路易兴致勃勃道：“那就是我们堂兄弟二人同时爱上一个人，你处在期中难以选择？可是你之前在宴会上对兰卡诺尔的死表现得那么伤心，转头就来和我倾诉爱意，陛下，看来你也不如你表面上那边温柔深情。”

　　诺文德将处理好的玫瑰夹在指尖，优雅地递给路易：“仍旧不是你所猜测的那样。我——”

　　“嘘。”路易束起食指挡在唇前，绝美的容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说好的让我猜一猜，无论陛下你有多么迫切说出你心里的真相，也要等我尽兴之后。”他心满意足地看见诺文德闭上了嘴，脑子转了转，又提出一个想法，“莫非是我因爱生恨，诬陷他欺负他，让你误以为他真的做了那些事，让你与他分手，然后趁你伤心借机上位？”

　　他不等诺文德回答，立刻又说道：“又或许你和他相爱，我却因为喜欢你而嫉妒或是为了扬名立功，将他带走后易容冒名顶替他的身份？你还没认出来？要是真是如此，那陛下，你也该反思下自己，诗篇里的游吟诗人哪怕爱人变了个性格都能认出他，你这样子不太行啊。”

　　诺文德无奈笑起来，反问道：“这个故事和小美人鱼的那个猜测有区别吗？

　　路易将玫瑰花别在自己的贝壳扣子上：“小美人鱼的故事是王子先认错了人，公主半推半就，说到底是个误会。而我这个类比起来就是公主蹲在一边看美人鱼救人，等王子脱离危险后，公主把小美人鱼打死，再冲上去对刚苏醒的王子深情款款说说这个怪物要害你，我救了你。然后让王子亲手将小美人鱼的尸体抛尸在海里。”

　　诺文德似乎无言以对，完美的温柔笑容也出现了少许裂痕，他摇了摇头。

　　路易不放弃：“我甘愿做他的替身？或是我是恃美行凶，强行插在你们中间？”

　　诺文德一把握住路易支着下巴的手腕，神色变得有些愤怒：“你对你自己到底都有些什么错误认知？”

　　“哦。”路易毫不在意笑道，”毕竟我觉得我还是很人渣的”

　　诺文德从出现在王城开始，就是那么英俊温和，忧郁且优雅，简直就是诗篇里完美的情人，就算是拉斐尔降临人间也不过如此。只是在路易这一连串的猜测之后，他近乎完美的面具终于有崩塌的迹象。

　　“如果你我之间存在一个罪魁祸首，那一定是我。”诺文德轻声说道，“我才是引起一切灾难的那个源头，我是落入索多玛的第一颗火种。罪恶之城毁灭在所不惜，但是我牵连了最不应该受伤的那个人。我死不足惜，只是我想在死亡到来之前，弥补我所爱之人，这是我犯下的罪过，我需要用一生来悔过。”

　　路易轻而易举甩开他的手：“我觉得我们之间对彼此认知有些误会。”

　　他向后让了让，随后站准距离翻出窗子，轻盈地落在了诺文德身边。

　　“首先，我和兰卡诺尔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这很正常，我的家族里其他堂兄弟也和我们俩生的极为相似，只不过各有各的微妙不同。”路易道，“我承认，其他堂兄弟们再相似，也能看得出是不同的人，而我和兰卡诺尔简直就像是双胞胎，除了眼睛和头发的颜色。但是诺文德陛下，请您正视一点，我不是他，兰卡诺尔已经死了。”

　　诺文德在听见最后一句话是额头青筋暴起，似乎这一句话就能触发他心底埋藏最深的伤口。路易却不给他时间，继续道：“或许是我们的容貌导致你产生一些错觉，但是我们的性格也是南辕北辙。想必你也知道，我失忆过，并无法回忆起与你的过往，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我自己认识你。假设你说的是真的——”

　　他勾起唇角，再次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那么你到底爱的是谁，请你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诺文德毫不犹豫回答：“是你。”

　　“不是兰卡诺尔？”

　　诺文德轻轻叹了口气，他接下自己的披风，铺在碧绿的草地上，邀请路易坐下来：“现在轮到我讲述故事了么？”

　　路易坐下，修长笔直的腿微微屈起，他从房间跳出来时没有穿靴子，只是穿了双卧室穿的软鞋，如今也被他甩飞，他赤脚踩在草地上，微微仰着头：“请说。”

　　“我爱兰卡诺尔和爱你并不冲突。”诺文德深深看着他，像是一分一秒也不想移开视线，又像是患得患失，怕路易凭空消失一般，“因为你就是兰卡诺尔。”

　　“……”路易沉默了一下，“我还以为陛下有何高见，原来就只有这个？”

　　“路易这个人确实存在，他作为兰卡诺尔双亲的侄子，常年和父母在北地。他的父母并不像兰萨的父母一样位高权重，虽然是都是王族，但是路易的父亲远离权利中心，所以路易从出生开始就基本未曾回到过王城。甚至并没有多少王城的人见过路易。在斯科曼历二千四百三十二年，他和他的父母在北地意外身亡。只不过当时赫尔崛起，而一个早就被遗忘的王族的死亡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甚至这个消息被理查德元帅刻意压制下，若非赫尔的情报部门灵通，恐怕也不知晓其中内情。”

　　诺文德提到除了兰卡诺尔之外的王族语气都很冷淡，他继续仿佛事不关己一样叙述下去：“斯科曼王族人数众多，光是国王的亲兄弟就有十八个，更不必提我们这一辈的王族人数，路易名不见传，我想若非你用了这个名字，那么他真正的人生就若同北地的风雪随着春风到来而消弭。而如今，今年的雪花落下，融化之后便了无踪迹，明年还会有其他的雪花落下，而外人根本分不清其中差别。”

　　“如你所说，世上没有一片一模一样的叶子，那么你为何和兰卡诺尔长得分毫不差？”诺文德单膝跪下，握住路易的手，垂眸轻吻，他长如鹊羽的睫毛微微抖着，无意间揭露了主人的不安与激动，“更何况你们不是亲兄弟，那么作为堂兄弟，这种彷如双生的可能性低到可怕。”

　　路易忽然笑起来：“诺文德陛下。”

　　“我在。”

　　“你说的这些你以为我没有考虑过么？”路易道，“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除了锦衣玉食的王族生活外，并没有任何实际的东西傍身，甚至连每个人都应该有的记忆都离我而去，我又怎么可能不去探寻？当我知道兰卡诺尔的存在时，我也怀疑过，我那位几乎无人知道，当时又下落不明的堂弟其实就是我本人，然而不到一个月，兰卡诺尔出现了。”

　　诺文德的眼睛里出现一道混合着恨意、懊悔和心痛的眼神，只可惜他低着头，长长的鬈发挡住了路易的视线，所以路易丝毫未曾察觉，仍自顾自的说道：“很可惜，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尸体了，果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亲眼看见他下葬，甚至我是抬棺人之一。他们说——他深爱着某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国度抛弃了他，最后他心碎而死。而路易这个身份，我也有验证，很可惜，我得到的情报是路易并没有死，但是对外宣称已经死亡，因为我当初在濒死刹那，不仅顺便失了个忆，爆发了现在的属性。”

　　路易抽回自己的手：“诺文德陛下想必有所耳闻，斯科曼的骑士团团长路易的魔法属性十分罕见——那是传说中屠龙者的魔法属性，拥有这种属性的人，终将拥有一切，无论是权利还是金钱。”

　　“所以你还是找错人了。”路易跳起来，他的长发没有梳好，被风一吹，便有发丝在他脸颊侧边飞舞，“深情的表白我无法替兰卡诺尔应下，至于刚才的吻么，我无法奉还，就此收下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只剩下诺文德若有所思站在原地。

　　“原来你是被灌输的这样的错误认知。”诺文德神色忧郁温和，只是喃喃的话听起来饱含杀气，“理查德……果然是你搞的鬼？”

　　诺文德看着路易远走的背影，眼神又柔和下来。

　　“没关系，兰萨。”他固执地如此称呼路易，“我会让你知道真相。不过有一点我和理查德居然意见会统一，这真是我的人生之耻，但是你不应该记起过往种种，你只要一直像现在一样快乐就好。”

　　“毕竟我给你带来的过去，只有痛苦，忘掉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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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顺一下名字和人物关系。
路易·德文希：本书受，斯科曼王国的王族，国王他侄子。
诺尔德·欧文纳：本书攻，赫尔王国的国王，天空之城之主。
兰卡诺尔·德文希：昵称兰萨，斯科曼王国的王族，路易堂弟，路易觉得他是诺文德老情人，诺文德觉得他就是路易。
索菲亚·芙拉沃：路易心腹
杰克·布朗恩：路易心腹。
理查德：大公，贵族，圣骑士团统帅，斯科曼实际掌权者，路易政敌，反派。
赫尔：西方国度，与斯科曼接壤，两国敌对，但由于新国家的兴趣，与斯科曼有联手的趋势。王城霜城能够脱离地面，利用魔法能源和机械而在天空飞翔，被称为天空之城。
斯科曼：最古老也是最腐朽的王国，大陆多年地头蛇。只不过如今日渐衰落。
克斯特：新起之秀，与赫尔和斯科曼成三足鼎立之势。真正的国王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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