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游至我归处[西幻]》云辞酒

5、chapter 5

　　路易嘴上说得十分轻松，只是刚一背过身，他的神色就变得平淡到甚至有些冷漠。

　　这件事不好办，他第一次没了耐心，而是觉得烦躁。果然处理感情问题是最无聊也是最麻烦的。要是以前的他可能会忍一忍，委屈求全。

　　但是自从他失忆之后，他就决定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现在生气了他也不想自己憋着。

　　何苦呢？路易漫不经心地挑眉：活得自我一点又不碍着别人什么事，还能让自己开心。

　　他无视掉管家和仆人们惊诧的目光——路易殿下出门必然穿得像只花孔雀，要知道他的穿搭一直引领者王城的潮流，甚至很多年轻人学他一样戴面具。也因为如此，路易殿下很注重仪表，几时这样穿着睡衣赤脚就出门的？

　　路易懒得理会那些人的疑问，他转身走入衣帽间，在宽大的衣帽间伸出还有一扇门，门后是有着玫瑰彩窗的盥洗室。他吩咐仆人打来热水，晨间阳光正好，有细微的灰尘在晨曦中起舞，他将自己埋在珐琅浴缸里，想着诺文德所说的话。

　　他和诺文德说的事情并不是假的。

　　只是他查到的路易的履历里有去赫尔卧底这一项，所以他当初才怀疑自己可能是诺文德和兰卡诺尔凄美爱情故事里的配角。

　　但是诺文德斩钉截铁的样子不像是作假，如果他真的如表现出来的那么深情，那他就不会弄错路易和兰卡诺尔这两个人。

　　路易抹了把脸：当初他查到的也未必就是真的，当时自己没什么势力，说不定所谓查到的真相，也不过是理查德精心排练的一场歌剧，华美盛大，但是充斥着虚假。

　　但是现在不同了，路易看着自己的指尖，白皙的手指前段忽然出现一道紫色的光芒，他并起双指在空气中随便画了一个波浪线，那光芒便随之而动，当他放下手后，紫色的光芒仍然留在原地。

　　如今他自己的骑士团里已经没有理查德安插进来的人，而是完完全全属于路易自己的亲兵，而他的手下也越来越多，如今再去查证，说不定用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但是诺文德那边，他必须要咬死了自己就是路易。

　　路易从看见诺文德的那一刻起就觉得这位敌国的国王温和的笑容后是万丈深渊，深渊深处还隐隐传来恶龙低沉的咆哮声。春风一样的眼神掩盖了他内心深处最偏激，最决绝的欲望。

　　真被拉着坠入深渊肯定不会有好事。路易漠然想，我身边乱七八糟的人已经够多了。

　　但是他也无法解释自己明明察觉到了危险，却为何要一二再而三地允许诺文德接近自己。

　　其实之前索菲亚和杰克开玩笑说他怎么还有洁癖的时候，路易是想回答：是的，我确实有洁癖。

　　这种洁癖不是说厌恶灰尘或是讨厌血污。他是对人有洁癖。

　　他不喜欢除了自己认可的好友亲人以外的外人和他接触，当然如果是必要的情况下，他还是能克服自己的。

　　所以当他选择用浪荡风流这个假象迷惑理查德时，他都觉得自己脑子的问题可能不仅仅是失忆，还有可能还有某根筋也没搭对。

　　每个和他约会的人都是在进入房间的刹那，被没有毒性也没什么副作用的药迷晕。别说真的睡在一起，他们甚至连路易的亲吻和拥抱都没能得到过。

　　之后索菲亚和杰克就会负责用幻术给那些青年和小姐们洗脑，幻术不会带来具体的画面，也就是说这些可怜的贵族们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记忆以供回味，他们只会在醒之后，知道昨晚自己和路易共度春宵，但是怎么共度的他们是不会有任何记忆，也不会有任何想回忆起来的欲望的。这样也免得大家自己构思出一些不能登大雅之堂的画面，那样多少有些让人觉得不舒服。

　　还好如今贵族们讲究一夜风流，似乎情人越多，他们就越骄傲，从一而终反而是被大家遗弃的美德。所以哪怕那么多人都憧憬着路易，也一样没有人会主动和路易进行第二次约会，这样也省得穿帮。毕竟幻术也不是万能的。

　　杰克曾一边给人植入幻术一边抱怨：“何必呢头儿，你要不就真的睡了得了，这样落个名声也不吃亏，你非要这么搞，我真的很为难，要知道我学校毕业时幻术成绩是B，现在都成S了。话说回来你这个幻术哪学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路易头也不抬地看着高深的魔法书：“我也不知道哪里学的，失忆之前就会吧，就像是我熟知很多冷门知识一样，免费教你，不用给我学费，谢谢。”

　　索菲亚问道：“不好像也没别的方法可以掩藏我们的野心，一般而言伪装自己就是吃喝玩乐，玩我们也没少玩，除了声色犬马这个办法之外，难不成让殿下天天喝酒抽烟一醉不起？”

　　“……”路易当时沉默片刻，忽然笑道，“我这么选择或许是一种——报复。”

　　杰克正好收回手：“报复什么？”

　　“我总觉得过去的我可能存在着某些感情方面的创伤。”路易轻描淡写道，“大概是太过保守，犹如修女一样吧。所以当我选择让他人误解我的方式的时候，下意识就选择了这种，仿佛这样就能弥补我自己，并且让某个我并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痛不欲生一样。”

　　“很可惜。”路易放下书籍，转头看向窗外的蔷薇花，笑的很潇洒，“我的天性也只能解封到这一步了，我对他们实在是没有什么有关于床上的想法。”

　　现在想想，他潜意识里想让其痛不欲生，绝望愤怒的人该不会是诺文德吧。

　　路易想：那可太棒了。

　　路易回过神时发现水已经凉了，他起身披上洁白的浴巾，走出盥洗室，随便挑了一身衣服穿好，决定亲自去一趟德文希公爵家里。

　　没想到他刚走出自家花园，杰克和索菲亚就匆匆来找他，说是诺文德陛下和他们国王陛下以及理查德又要在王宫的花园中设宴，而诺文德要求路易也要在场。

　　路易当即道：“我不去。”

　　索菲亚低声道：“这次似乎事关风之魔法石。”

　　路易脚步一动，转进如风微笑道：“还不快走，我都开始想念诺文德陛下了。”

　　传说大陆有四块魔法石——或者说不是传说，毕竟其中一块就在霜城地底下放着，当年诺文德以平民赏金猎人之身，夺得了地之魔法石，放入机械动力阵后，才让落地千年的天空之城重返天际。

　　剩下的火之魔法石在斯科曼手里，水之魔法石和风之魔法石下落不明。但是这两只魔法石，风之魔法石最神秘，历史中也未曾有几次露面，据说魔力极其强大，和能驱动一座城池在天上飞的地之魔法石不相上下。

　　路易倒没有为了斯科曼拼命的想法，自从大陆出现了魔法，打架和战争就基本与平民无关，大多是骑士们互殴，大家造反再另立国度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也正因为不用平民拼命，所以平民也无所谓自己的国王是谁，只要不殃及自身就好。

　　但是这几年斯科曼王族实着有点不把平民当人。

　　因为拥有魔法，他们也拥有了傲慢，总觉得只有他们这些拥有魔法的骑士才算人，而平民不过是蝼蚁。

　　路易自诩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看见不会魔法的平民日益痛苦，税赋沉重，只为了贵族老爷们享乐，他多少觉得坐不住了。

　　加上王族间冷漠，唯魔法与荣耀是图的气氛和理查德这个混蛋的存在本身，让路易越来越觉得是时候带人造反一波。

　　而且他没有想改造斯科曼帝国的意愿，这个帝国存在太久，积病已深，与其说要拯救，不如推翻重来。

　　其实路易还是挺喜欢诺文德的国家的，人们浪漫而幸福，虽然听闻诺文德陛下铁血手腕，将旧贵族收拾的基本灭绝，但是不可否认，他这么做过之后，新贵在他的压制之下并未能抬头，没有贵族的层层剥削，赫尔普通人算得上是大陆最幸福的的。

　　但是路易对赫尔有一种没有来的排斥，就像是野兽的直觉，当一只动物在一个地方受过伤的话，它便不会第二次涉足曾经差点让他丧命的地方。所以他也没选择赫尔作为自己的目的地。

　　路易一开始还以为是情伤导致他的应激反应，但这个发展趋势，他当初可能真的差点将性命葬送在赫尔。

　　还是另立门户吧，我可不想去赫尔凑热闹。路易漫不经心想着，脚步没停，远远已经看见花园的蔷薇丛，耳边也隐约听见竖琴的声音。

　　说是设宴，不如说是下午茶。理查德最喜欢的就是在闲散的宴会上谈事情，因为如果氛围营造的好，那么谈判对象一定程度上就会被蒙蔽。

　　印着金色雏菊花的瓷壶缓缓倒出颜色较深的红茶，精致的三层点心架上放着甜腻的蛋糕，诺文德面前的盘子很干净，刀叉宛如刚刚拿上来一样。

　　路易瞥了一眼，收回目光。而等他坐下时，又忍不住瞥了一眼那干净的餐具。

　　诺文德迅速注意到他的目光，低声问道：“怎么了？”

　　路易正在想事情，原本他的戒卫之心很强，谁知诺文德忽然这么一问，他脱口而出：“你不是很爱吃甜食么？”

　　这话一出口，路易立刻收敛了神色，甚至表情都有些难得的冷淡，而因为站在路易身后而听到了全过程的索菲亚疑惑地挑眉，低声道：“赫尔的国王并不曾听说对甜食有所偏爱，头儿，你是不是记错了？”

　　可诺文德却好像因为得到了神的垂怜，忽然天降风之魔法石一样，惊喜地回道：“我以前确实很爱甜食。”

　　但他很快咽下下半句。

　　失去你之后我也不再吃这些甜腻的食物。

　　因为没有你之后，我几乎感受不到美好。

　　路易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直接开口道：“找我来什么事？理查德？”

　　对面细细品茶的理查德露出狐狸一样的微笑，他放下茶杯：“我希望赫尔的陛下同意与我国合作，一起寻找风之魔法石。”

　　他看向路易：“但是诺文德陛下的要求是，我国派出的骑士必须由你来领队，亲爱的路易殿下，我最强大的属下，你愿意么？”

　　路易扯了扯唇角，向椅背一靠，翘起腿，微笑道：“不愿意。”

　　与此同时他的手在理查德看不到的角度轻轻扯了扯诺文德一角。

　　诺文德和理查德说着话，表情冷静，丝毫看不出路易的手指正在他的腿上若即若离地画着什么。

　　诺文德察觉到路易暧昧的动作后似乎隐藏着什么。

　　他凝神去感受腿上的触感，隔着丝滑的布料，他在心底慢慢拼出一句话。

　　“晚上来我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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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心血来潮写的人设写错了，修改一下。路易不应该是外热内冷，他冷不起来。他就是个玩世不恭风流潇洒又看得开，老奸巨猾的花蝴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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