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橦鹿

5、少年时（5）

　　订婚仪式上，辛妍和段闻萧形同陌路。

　　辛妍不明白为什么辛峰认定段闻萧能带领辛家走上人生巅峰？

　　疯子的“疯”么。

　　可不管她多不愿意嫁给这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她也没办法违背辛峰的遗愿，更没办法不顾辛家未来的发展。

　　她是辛家的女儿，理应为辛家出一份力。

　　不就结婚吗？
　　那就结，还能离咋地！

　　辛妍全程如提线木偶完成订婚仪式。

　　所幸段辛两家没太搞起来订婚排场，不然她这表情回家铁定得跪祠堂。

　　订婚仪式结束，辛妍约苏皎去喝酒。

　　对于她已经基本和段闻萧锁死这件事，她构建心理建设的时间不短，但不太结实。

　　“你说我爷爷为什么非让我嫁给他？”

　　苏皎要是知道也不用在这儿和她喝酒了。

　　“要我说，五哥也不差吧？”她大着胆子说，“帅的惨绝人寰，富的灭绝人性。光这两点，做梦都不好梦见。”

　　辛妍呵呵：“那你嫁吧。”

　　苏皎摆手，她可不够格。

　　闺蜜俩连吐槽带喝酒，不知不觉空了好多酒瓶。

　　其实，小时候的辛妍挺喜欢段闻萧。
　　当然，那种“喜欢”带着辛妍自小就是公主的某种“征服”，但如果段闻萧入不了她的眼，她也不会受了那么多冷落还一次次上赶去讨好。
　　只可惜段闻萧对辛妍不感冒，大概是天生性格不对盘。

　　“小妍，别喝了。”

　　辛妍抱着酒瓶不放，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

　　苏皎的手机响了八百次了，不知道家里那边有什么紧急的事，可这节骨眼又不能把辛妍丢下。

　　“回家吧。”苏皎说，“喝醉了转天不舒服。”

　　辛妍摇头：“饺子，我不喝怎么办？我马上要嫁给一个讨厌我的人，他肯定不会对我好的。”

　　“小妍……”

　　辛妍蹭蹭眼角，苦笑道：“要是爸爸在就好了……爸爸会护着我的。”

　　*

　　苏皎送辛妍回家。

　　进了别墅区，苏皎的手机第N次响起。
　　原来是苏皎的奶奶在医院的情况不太好，家里叫她回去一趟。

　　苏皎着急。
　　想着让司机送辛妍回家，她去外面叫车，可这里又哪儿那么容易叫车？但是再耽误下去，万一奶奶她……

　　这时，一辆兰博基尼停在车前。

　　苏皎瞬间火气爆棚：“谁啊？敢挡我的道！不知道姑奶奶我……”

　　段闻萧从车上下来，苏皎秒变哑巴。

　　放下车窗，苏皎还没来得及问话，段闻萧直接说：“把辛妍交给我。”
　　“这……是不是不太好？”
　　“我是她未婚夫。”
　　“……”
　　得，你牛。

　　苏皎给辛栩打了电话简单说说情况，也算是为辛妍留个后手，然后便火速赶往医院。

　　别墅区的花园里，辛妍靠着段闻萧坐在长椅上。

　　“这是哪儿啊？好冷。”
　　辛妍搓搓手臂，段闻萧见状脱下西服披在她身上。

　　闻到那股木香，辛妍小鹿眼一瞪，推开身边的人，喊道：“段找削！你个大混蛋！”

　　段闻萧看着她：“我怎么混了？”

　　“你……你……”
　　她嘟着嘴说不出来，他除了不喜欢她，好像也没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哈。

　　可是，不喜欢她不就是罪过吗？
　　这世上不允许有不喜欢她辛女王的人！！！

　　“你说你，长得人模人样的，为什么这么招人嫌？”
　　说着，辛妍打了个酒嗝儿又赶紧捂住嘴巴，像是当众做错事的小孩子，这副水灵灵又惨兮兮的样子可爱极了。

　　段闻萧微微挑眉，又问：“我招你嫌了？”

　　“对啊！”她马上应话，“你最讨厌！我给你送点心你不理我，送玩具你不理我，我穿漂亮的裙子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段找削，你是gay吗？”

　　段闻萧懒得和她计较最后一句话，只问：“是那条红裙子吗？”

　　“是呀。”她点头，“大家都说好看呢。”

　　似乎想起什么，段闻萧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想再多说几句，手机响起，辛栩打电话问他们在哪儿？

　　“我们在哪儿关你事吗？”
　　“你什么意思？段闻萧，你可还不是我妹夫呢！”

　　妹夫？

　　段闻萧顿了下，辛妍这时夺走手机，呜呜哭着：“哥，你快来救我！冰山怪物要把我叼走啦！”

　　“……”
　　冰山怪物是他？

　　*

　　关于这次醉酒，辛妍醒后断片断得一干二净。
　　辛栩也就没提她最后吐了段闻萧一身，毕竟马上就是夫妻，这样的记忆太过沉重。

　　辛妍无负担地每天买买买，迎来她和段闻萧的婚礼。

　　这场婚礼是海城近三十年规模最大的一次，程度堪比英国皇室级别，单是从场外到场内的每一朵玫瑰花就都是从保加利亚空运来的。

　　辛妍根据吉时先坐马车过红毯，体验了一把女王登基般的隆重。

　　再来就是进入教堂完成典礼。

　　在新娘房等候时，苏皎帮她做最后的妆容检查。
　　“太美了！仙女下凡都形容不了，是女神降临人间！”

　　辛妍淑女笑，心里却涌起说不清的苦涩。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

　　这话放在现代不全对，女生打扮也是为了取悦自己，可放在婚礼这天，她想，还是没有哪个女生不希望自己能让新郎为自己倾倒的。

　　但她的新郎不会，因为他不喜欢她。

　　吉时再到。

　　辛妍挽着辛景澎的手走上红毯，一步步向着圣坛走去，而圣坛之上，男人静立在那里，只远远一个身影就矜贵不凡。

　　辛妍的心跳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这辈子，就这一次了吧。

　　“闻萧，小妍就交给你了。”
　　辛景澎拉着辛妍的手交给段闻萧，“你要好好疼爱她、照顾她。”

　　“是，大伯父。”

　　辛妍眼眶发酸，强忍下流泪的冲动，转而挽住段闻萧的手臂，和他走上圣坛。

　　短短几步，她却觉得是一段好遥远的距离，是她和他之间的距离。

　　看着近，实际远。

　　神父说着那些美好的誓言，辛妍听不清，脑子里过电影似的回放她和他有过的交集，很少很少，却莫名在她脑海里清晰至极。

　　“无论富贵贫穷、健康疾病、成功低谷，你都会对身边的这个女人不离不弃，携手度过吗？”

　　“段闻萧先生，你是否愿意？”

　　教堂倏而安静到落针可闻。

　　辛妍狂跳的心脏达到极致，反而屏蔽了周围的一切，只剩下身边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能牵扯她的感官。

　　直到——

　　“我愿意。”

　　宾客鼓掌。

　　再来轮到神父问辛妍。
　　她脑袋里懵懵的，还在为某人刚才那句“我愿意”而震颤。

　　“小妍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辛栩嘀咕，遭到辛景澎和许佳丽的两记眼刀。

　　陈允宋倒是笑笑：“我觉得你有些傻白甜，并不了解妹妹。”

　　“……”
　　你妹的。

　　辛妍沉默。

　　段闻萧一动不动立在她身边，微微垂眸。
　　其实这时间说到底也不过延了几秒而已，但于他而言却十分漫长，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内心会觉得难熬。

　　直到——

　　“我愿意。”

　　话音落下，教堂里再次掌声雷动。

　　顾屿和苏皎各自送上戒指，辛妍和段闻萧在神父的注视下完成交换。

　　“好了。”神父笑得慈爱，“先生可以亲吻妻子了。”

　　段闻萧握了握拳，抬手掀开头纱。

　　女人的面容渐渐显露，宛如东升的太阳散发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他的眼睛。

　　没有犹豫，他低下头吻了她的唇。

　　*

　　婚礼过后是酒宴。

　　今天到场的除了海城名流，还有不少特意从国外和外地赶来的大人物，谁都不能怠慢。

　　酒过三巡，辛妍脸颊染上一片绯红。
　　等再回到新房时，她彻底hold不住名媛的端庄，只想洗澡睡觉。

　　可她忘了，她已经不是单身贵族了。

　　“要我帮忙吗？”
　　段闻萧见辛妍唐服脱得费劲，好心问一句。

　　辛妍撑着镜台，扬着下巴说：“谁用你？段闻萧，我和你为什么结婚，你心里清楚得很。你放心，只要面子上过的去，和你演一辈子戏我也认了。咱们俩以后就是奥斯卡塑料夫妻，你别露馅儿！”
　　说完，她指尖揉揉太阳穴。

　　辛妍本以为借着酒劲儿把话说清楚，她和段闻萧都是皆大欢喜，没想到有人就是那么烦，居然不走。

　　“你还在这儿待着干嘛？和我抢房间啊？我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段闻萧走到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问：“你注定要联姻，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联姻？我可以给你最好的物质生活。”

　　嘁，谁稀罕。
　　当她辛家没有吗？

　　段闻萧见她不回答，过去将人转过来，还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看着自己。

　　“你这人有病是不是？”辛妍不耐烦，“你也说是联姻了，反正我们现在是夫妻，你管那么多？我要说我就不愿意嫁给你，你还能给我退了？放开我，我要……”
　　“因为不喜欢？”
　　“……”

　　辛妍因为喝了酒，有点儿晕乎，并不想和段闻萧探讨这么深刻的夫妻话题。
　　可这人的找削属性逼的她无路可走。

　　“不行吗？”
　　辛妍也不躲了，和他对视。

　　“我妈心里就是有着别人嫁给了我爸，结果呢？”她扯唇笑笑，“我爸才死，她就什么都不要了，迫不及待跑去和初恋私奔！到现在，我连我妈是死是活，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联姻，做生意的一种方式。

　　辛妍懂这个道理，也明白怎么才能把生意做漂亮，可她不甘啊。
　　难道就因为她出身豪门，所以连一点点真情都不配享有吗？小孩子才做选择，她是大人，她都想要。

　　但偏偏……

　　“你父母的事，我无权置喙。”
　　听到爱死不拉活的清冷声音，辛妍果断扔了自己的多愁善感。

　　“你当然没权力。我也就是说说，你现在可以出……”
　　“但我可以向你承诺，我会护着你。”
　　“……”
　　“只要你是我妻子，我就会一直护着你。”

　　后面的事，辛妍记不清了。

　　都是酒精惹得祸就对了。

　　反正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成了名副其实的段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