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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君臣之契 春色无边 ...


  •   一时滔天巨浪,轰然而泻,热浪冲掠堤坝,霜凌落入烈酒,浮光旖旎,醉了晨光。

      微醺怡然中沈离凌做了个梦。

      梦中天地一色,雾霭苍茫,他伫立于落花缤纷之中,清风拂过,只觉心醉神怡,满腔柔情。

      待花意散尽,他的眼前渐渐现出一只巨大的野兽。

      那是一只异常俊美的黑色野狼,体态强悍,毛色黑亮,凶猛骇人。一双沉郁幽亮的黑眸紧紧盯着他,獠牙毕现闪着凶相,粗喘低吼间爪子不耐地刨磨着地面,似乎随时都会冲上来将他撕碎吞噬。

      他看着它,却不觉得害怕。缓缓走近一步摸向狼头,气势汹涌的野兽耳朵抖了抖,便霎时安静下来。战栗而热烈地贴上他的手心,温顺而急切地蹭着,口涎混着欢愉的呜咽,灼地他心颤胆怯。迟疑地抚摸时,那狼便伸出舌头讨好地舔舐他的手心。粗糙炙热的触感直击心底,惊地他收回了手,下一刻就被黑狼整个扑倒在地。

      炙热的鼻息微探,便不再放过他。撒娇似的在他怀里乱蹭乱贴,舔吮啃咬,热情盎然,贪婪中带着深情似的眷恋,让他不忍推开。摩挲纠缠中心里竟也升起些亲昵缠绵的温情,揉捏的他浑身发倦,任由巨狼在怀中胡闹。

      落花不知何时再度飘纷,漫天飞舞的淡粉花瓣琳琳洒洒落在他的脸上,带来温柔幽美的欢愉。恍惚中落花太过柔美,以至于饿狼那几欲将他拆吃入腹的凶残,也不能使他害怕。

      被需要被吞噬的热烈满足,正在悄然温融着他旧积的风霜,装饰着他月下独行的前路。

      只是梦中依旧有几分清醒。

      人间最短是春色,流光转逝迹难寻。春色不可恋,王宠不可溺。兽为食而食,待久食无味,难不弃之。

      待那时。。。倒也好。他的心,便还是他的心,凌寒中,独梅上,明月孤照,志气未消。

      安心带来了懈怠,野狼借势耍起性子,进犯的他节节溃败。堤坝颤裂,一泻千里,奔涌的白浪如一声绵长的叹息,激赞着这红尘间潮起潮落的甘美。

      他在梦中骤然沉睡,渗出的泪水在长睫尾翘轻轻垂聚,像是晨光下凝在花尖的露珠,眷恋着春色,不忍掉落。

      晶莹的泪珠很快被人轻轻吻尽,怜惜中带着霸道的占有。

      *

      赫炎将湿帕放入水盆,小心翼翼重回榻上将男人复又揽入怀中。梦中的男人似在贪恋着他身上的清爽,主动缩进怀中,小动物似的蹭着他的胸膛安睡。

      心脏瞬间被热颤的激动填满,赫炎屏住呼吸,激动地收紧臂膀,怀中充盈的满足瞬间填补了他心底长久的空洞。

      贪欲退潮,余波犹自欢愉,他此刻才终于有了点夙愿得逞的真切。

      沈离凌对他。。。似乎真的动了情!

      这样的认知再度让他狂喜,全身的血液也立时热烈奔腾,眼眶便有了酸热的温润。

      尽力稳住气血,脑海中却如春风过境,满是诱人的光影。沈离凌动手宽衣时沉静柔和的毅然,为他纾欲时含羞忍怯的顺从,被他过度索取时难抑情动的迷乱。。。胸中顿时热气升涌,阵阵酥麻爬上脊背,连指尖都泛起了甜蜜的颤意。

      他用另一只手轻抚上沈离凌的脸庞,蓦然轻叹,自己终归还是心软。

      “只是交易啊。。。” 他感受着指尖的湿软,难耐地幽幽叹息,似满足似嗔怪,“已是让人神魂颠倒了呢。。。”

      若真到了他会心甘情愿全部交出自己的那天。。。又该会是怎样动人心魄的销魂?

      未尽的残念翻腾欲出,他心中蠢动,收回手指,温软的目光落在那毫无防备的睡颜上,细细巡赏。

      良久,终归只是在他额上落下柔柔一吻。

      这样的忍耐啊。。。

      他轻轻低吟,“为你,千千万万次。”

      彼时殿外,阳光正艳。园内漫地翠色上花开似海,清风吹送,春草卧拥醉花,最是缠绵。

      春意勃发的,别了冷冬,正迎夏花绚烂,期着余生,花开炽烈。醉意折腰的,花期乍盛,便已夏意阑珊,只待秋寒,冷寂归明月。

      谁人知,此时春夏酝秋冬,他日风雪害相思。一生一世一双人,赴劫赴道赴天春。

      *

      沈离凌再次睁开眼时,已是阳光柔煦,室内通明。

      透过朦胧未散的睡眼,他先看到了一双温柔含笑的黑眸,熠熠生辉,如送春风。意识随眼波流动,王寝内尊崇耀眼的金光提醒了他与君王几近白日宣淫的离经叛道,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震惊和羞耻蜂拥而上,驱散了他一身慵懒着眷恋的柔和,换上一层冷霜般的屏风。室内旖旎的气氛渐渐消散,只剩他抿唇不语地退出怀抱默默起身着衣的冷肃。

      他视君王若无物,君王却也不恼,依旧撑头侧卧,远远看着他。眸光闪亮,嘴角噙笑,像是闺怨女子一朝得偿后,看向因睡过头而心急着衣的夫君,满足而愉悦。

      待沈离凌在等身的铜镜前被繁复的官服弄地狼狈无措,脸上终于闪出羞红,赫炎这才风度翩翩地优雅起身,上身凉爽地悠然踱近。

      高大炙热的气息压迫而来,沈离凌垂下眼就要避开,赫炎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笑道,“虽说这宫中无人敢多嘴,但。。。爱卿若是这般衣衫不整地走出去,怕是很难不让人误会什么呢。。。”

      沈离凌怔了怔,不再动了。赫炎笑了,贴身上前为他解下凹凸不平的腰封,重新整衣束腰。静默祥和的空气中,沈离凌全程垂眼抿唇,生怕流露出半丝情绪为这不成体统的恩宠再添荒唐。

      可难免交错的呼吸和若有若无的碰触,还是让他淡漠的屏风暗中有了裂痕。

      赫炎贵为君王,侍人穿衣却是得心应手,很快便将他一身的官服收服的熨贴,腰封更是束的平滑齐整,不可挑剔。举手投足更是君子有度,为他整好衣装便主动退开。

      沈离凌看着铜镜内的自己,眉目疏朗,神清气正,一身官威,暧昧的痕迹都在衣服遮蔽之内,唇色过度嫣红却还好没有什么不正常的痕迹 。

      他放下心来,又见一头墨丝轻垂,微怔发难间,赫炎已举着一把白玉梳子站在他身后笑地殷切。

      沈离凌看着铜镜那双期待发亮的眼,再度静如止水地垂下了眼。

      比这僭越的事情都做过了,此时除了顺从似乎别无他法。只得被满面春风的赫炎拉着坐下,轻道一句,“有劳陛下。”

      室光明媚,气氛柔和。赫炎没有马上用梳子,而是用长而有力的手指在他的发丝间轻柔游走,似梳似拢,惹得他头皮阵阵酥麻,却只能垂眼忍着。

      “爱卿这发丝黑亮如墨光滑如缎,真叫人爱不释手。。。”赫炎低低的笑,混着暧昧的喘息,折腰贴近他的耳畔,同样光滑长垂的墨丝便顺着肩头倾泻而下。

      沈离凌的目光刚好可以看见两人散垂在一起的发丝,脑中立即有什么画面闪过,散发着同样某种纠缠不清的意味。他稳了下呼吸,淡淡回道,“谢陛下谬赞。也许。。。可以带发冠了?”

      赫炎挑眉一笑,转身去取发冠。待发冠被轻柔束好,沈离凌才彻底松了口气,正欲起身,肩上一热,却是被赫炎按住了。

      “爱卿难道不该也替本王更衣束发吗?”

      沈离凌略有一顿,旋即恭敬道,“陛下今日要见外臣,衣着时辰都不能有误,微臣愚笨,恐有闪失,为大计着想,还是唤专人来做吧。”

      说着略一沉肩,从赫炎的手中闪过,恭谨起身。

      赫炎心情明显很好,盯着他紧绷的脸玩味了一会,就真的放过了他。

      他又松了口气,转身刚迈步,就被突然搂住后腰拉入熟悉的怀抱,耳边一热,是赫炎对着他缓缓沉吟,“时时应之。爱卿莫要食言。。。”

      身上的酥软混着某种眷恋的情愫波荡开来,恍若落花缤纷清风吹拂,让他又有了微醺的醉意。

      思及那灼人的交易,他蓦地清醒,心底升起一片冷色的月光。

      他自然记得。

      更记得,交易之外的,他已誓要严守。

      默有一刻,他低眉颔首,郑重道,“君臣之契,终生不弃。”

      赫炎环绕在他腰间的手臂微微震动,呼吸也激动似的急促着,许久,才颤哑着嗓音在他耳畔轻轻道,“我以为只有情人之间才会盟誓一生不离不弃。。。看来你我。。。”

      说罢暧昧低笑,欲语还休地停在那。

      那笑声从胸腔发起震的他后背酥麻,心思纷乱,再难思辩。

      羞窘难耐间,赫炎竟先主动放开了他。低头在他额上轻柔印下一吻,同样郑重道,“不离不弃,说定了。”

      沈离凌这才晃过神,隐约觉得有什么误会,但男人身上散发的柔情缱绻实在过于热烈,他不敢多留,只垂眼说了句“臣去唤人”便头也不抬的迈步而去。

      走出寝殿,阳光正炙,凉风吹送,他才发觉自己已是脸热心慌难以自持,放眼去望巍峨殿宇,一片宫森肃穆,这才缓缓恢复了平静,释然一叹。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一时心乱定下的契约,会给他带来怎样万劫不复的情债。

  • 作者有话要说:  “为你,千千万万次。” 致敬《追风筝的人》中的“为你,千千万万遍。”
    “一生一代一双人”出自《画堂春》清代词人纳兰性德

    【#mark#又改了下文案,剧情走向没变,只是后知后觉将长如大纲的内容当文案并不好。。。持续笨拙的摸索前进ing>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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