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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炙欲难解终成诱 君臣坦诚情更深 ...


  •   明月当空,皎光透过薄雾,洒下一片柔和白芒。

      蓦地,平地起风,寒鸦飞掠,将白芒撕了个粉碎。

      宁理司后院,一道道银光刺破夜空,一个个蒙面黑衣鲜血迸溅,倒在森寒剑下。

      院落中心,段瑞负手而立、悠然闭目,宛若陶醉于眼前的杀伐血腥。在他身前,暗七手握长剑,眸光如炬,颀长身影点掠穿梭,将刺客牢牢阻挡在数丈之外。

      闻讯而来的护卫自外围杀向刺客,却不敌刺客身手,半天也没能收拢包围。

      就在暗七被四人围攻拖住步伐之时,一个刺客运功斜飞,举剑刺向段瑞。

      暗七余光轻瞥,却并无心急之色,反倒有种无奈怜悯又隐隐期待的复杂神色。

      就在剑尖似要触上红衣之时,段瑞倏地睁眼,轻松一退,拂袖缠上剑身顺势而扬。刺客吃痛松手,不等反应,就被一只大手猛地捏住喉骨,口吐鲜血,颓然倒地。

      段瑞眯起细长眼眸,看着手掌上滑落的殷红血迹,又轻轻抬眸,睨向那支训练有素的刺客兵团,脸上渐渐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

      “哈哈哈,炎王啊,你这是真急了!”

      他的笑声狂放尖锐,眼底阴鸷与狂喜交织,“你能乱的……不过是他的身……!而唯有我段瑞……能真正乱他的心!”

      月光微薄,夜色愈浓,足以掩盖一些破败与死亡。

      城中另一处,却依旧沐浴在月色皎洁的柔光之中。

      马车披着柔光,一路入宫,径直行至炎凌殿。

      沈离凌长睫微颤,梦魇般倏地惊醒,嗅到熟悉的气息,又瞬间心安,只感觉到一阵慢步轻移,便有一股潮湿温热的气息扑面袭来。

      他缓缓睁开双眼,见两人已是进了浴殿之内。

      殿内华丽雅致,浴池水域宽阔,散着艾叶清香,簇着玫瓣盈盈,周围烛火点点,雾气缭绕,一片暧昧柔色。

      方才行走间,赫炎已踢掉鞋靴,此刻将他放在软榻之上,却是要亲自弯腰为他退去靴袜。

      沈离凌觉得不妥,却没能拗过赫炎,继而脚上一热,已被对方双手握住。

      “太凉了,泡暖了再睡。” 赫炎微微皱眉,手掌又收拢几分。

      沈离凌被灼得瑟缩一动,赫炎这才眸光一闪,回过神来,徐徐松手。

      沈离凌垂下眼眸,勉力撑起身子,见赫炎起身要走,不由一愣。

      马车上时,他强压羞赧流露出了不想回府,赫炎却只淡淡回了个好字,便没再说话。虽然那愈加收紧、微微颤抖的手臂流露出了些许异样,但他当时太过失落疲惫,来不及深究便又昏睡过去。

      直到此时清醒,方觉出问题严重,赫炎今夜……似乎并不想与他亲近。

      胸口沉闷复又侵袭,他倦怠闭目,突然一动也不想动。

      赫炎似乎并未觉察出他的凝滞,怕热似的脱去了上衣,只取下随身玉佩单独握在手里,又目不斜视地拉出一个屏风,挡在自己身后,端姿而坐,义正言辞,“旁边有干净衣物,给你浴后换的。我……在这等你。”

      顿了一下,补充道,“本王早已沐浴过了,坐这只是……咳,防止你在水里晕倒了没人知道。”

      默了片刻,又道,“太晚了,本王就让侍者们都去睡了,需要什么,叫我。”

      沈离凌睁开双眸眨了眨,不由抿唇温言,“……好,有劳陛下了。”

      他缓了口气,虚弱站起,低头解衣,长指勾扯间,衣物尽散,滑落于地,发出窸窣声响。

      赫炎的双耳微不可察地轻轻一颤,手指不停摩挲着玉佩温润的表面。但若透过屏风望去,仍是静坐不动。

      沈离凌垂敛目光,无声叹息,踩向池中玉阶,缓缓步入水中。

      温热池水渐渐包裹住全身,浸润地一身疲寒尽消,让他不由发出一声满足轻叹。

      水雾弥漫,热流细微,沈离凌枕着手臂斜靠于池沿一侧,神思慵懒,闭目浅息,宛若沉醉微醺,只墨发中透出的一点白皙耳尖,不时细微颤动。乌黑发丝顺着雪白肩头垂落于水柔顺四散,如饱笔落纸难抑浓墨漫溢,又如墨蛇妖娆贪逐水中红瓣,流泻出一池的欲静不止。

      屏风漆画水墨淋漓,烛影通透光暗沉凝,浮现出一个略显僵硬的高大背影。

      不知何时,沈离凌开始盯住那背影发呆,待反应来时,已是面上发热。他无奈轻叹,默然片刻,又暗暗咬唇,毅然起身走向池水中心。

      水声哗啦,发出沐浴时特有的声响,不多时,又戛然而止。

      一片沉寂中,唯有赫炎的粗重呼吸清晰可闻。

      “该死!”

      赫炎咬牙低骂,猛地起身冲进水里,一把捞起整个没在水底的沈离凌。手中玉佩掉落于厚毯之上,发出浓郁欲滴的墨色幽光。

      “咳、咳咳……!”

      沈离凌破水而出,大口喘息,却又被呛地厉害,只能无力弯腰剧烈咳喘。

      赫炎强忍心悸,扶住人一阵拍背顺气,好不容易听到他咳喘渐止,气息平稳,方重重松了口气,眸光一动,正好落在对方湿发滑落间露出的一小截脖颈上,便再难移开。

      脖颈细长,如白玉雕琢,出水温润,愈显诱人,隐约还闪着一根金线光芒,宛若金丝笼中囚困羽翼的金色细链,提醒着他是如何一路苦心打造的囚笼,又有着怎样可以为所欲为的权力。

      赫炎喉结一滚,呼吸又彻底乱了。

      沈离凌浑然不觉,只在一阵胸闷撕痛后,才勉强聚回些神思气力,刚一抬眸,便对上赫炎目光,不由心尖一颤,动弹不得。

      两人气息混杂,墨发纠缠,不知不觉已是拥靠半天,此时隔着水雾对望,肌肤粘连,热度交融,恍惚若梦,一时皆是不舍打破。

      池水荡漾,掀起层层微波,撩起叠叠痒意。

      赫炎呼吸愈促,眼底幽光却被强行压制为沉波暗涌,先一步错开视线,“都累成这样了……就别勉强了。”

      说罢,松开沈离凌,转身就走。

      沈离凌周身一凉,心脏骤痛,未等反应,已是伸手扯住了赫炎衣角。

      “炎儿……!”

      赫炎动作一僵,立时止住了想要去取毛毯将人裹走的念头。

      “别走…… ”

      沈离凌颤栗垂头,长发散落,遮住了他通红欲滴的脸颊。

      “我……想你了……”

      话音轻点,却震地赫炎浑身战栗,一个转身将人扯入怀中,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水波激荡,耳畔轰鸣,似有千山万水倾覆袭来。沈离凌不堪重负,又被身后手臂牢牢顶住,腰身便如鸾鸟悲鸣般在空中划出了一段优美的弧度。

      赫炎却尤嫌不够,抵地他步步后退,直至仰倒在池沿厚毯之上。

      呼吸焦灼,浑身酥软,仿若正被一股凶猛力量撕咬嚼碎。迷乱晕眩间,绵软毛绒的触感激地沈离凌浑身一颤,不由咽了咽喉咙,一时口渴难耐,无以复加。

      但预想中的狂风骤雨,却始终没有落下。

      他茫然睁眼,目光所及水汽朦胧,却没能望到那双让他安心沉溺的黑眸。

      赫炎攥拳咬牙,双肘支撑,手臂青筋暴起,却仍只是将头深埋在他的颈窝之间,强忍粗喘,一动不动。

      羞耻的灼烫立时追上了沈离凌的意识,将他扔入火海,又埋入寒冰。

      他突然想起,他们之间,本就开始于赫炎对他的情欲。若无此念,赫炎就不会对他步步紧逼,两人的关系,也就不会进展如此。

      赫炎是两人情欲的主导,也是这份关系的主导,一旦他有心遏制……那么他们的关系……会不会有所变化?

      若是没有了强势执拗的紧逼,没有了被迫而为的借口,他还会有迈出牢笼的力量和勇气吗?

      若他只能困守原地,他和赫炎是不是就会……渐行渐远?

      一股哀伤猝然穿破了他早已虚弱如纸的屏护,攥地心脏生疼。

      闭目想要抵挡刺痛,耳畔却更显岑寂。他喉头微哽,这才发现自己是何等的拙口钝辞。

      就在他以为赫炎会将他独自留在这一室空旷中时,对方却缓缓开口了。

      “你可知我这些日子……忍得有多辛苦……!不是不喜欢吗……那就别做这些一不小心……就会引诱到我的事!”

      赫炎咬牙切齿,恨意鲜明,小兽一般张牙舞爪地宣示着自己的怒气和挫败。

      “不是要讲究君臣之礼吗?为何突然就肯唤我炎儿了…… ?你可知我当年……有多想听到这两个字……!”

      沈离凌心底一热,涌起无数旧日情愫。

      他突然想伸出手去抚摸赫炎的头,可还没攒起力气,那在他颈边泄愤般磨蹭的脑袋便猛地一沉,张口咬住了他的脖颈。

      似要刺穿血管的凶残力度,让他不由吃痛吸气,下一刻又咬牙忍住,默默承受。

      赫炎深长呼吸,很快松开了他,怒气仍自从牙缝中蹦出,“对我就是清心寡欲的……对着……其他男人!怎么就学会勾引了?!”

      “……!”

      沈离凌这才明白赫炎这久久难平的怒意,原来另有出处。

      他不知赫炎从暗卫的汇报中听到了多少细节,但他将赵元引至身前的荒唐行径,显然是没得辩了。

      赫炎的控诉却不止于此。

      “不是要养精蓄锐吗?怎么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虚弱……?!若是因为我……那为何……又不主动来找我?!”

      沈离凌嘴里一片苦涩,话音却依旧哽在了喉间。

      “对着我就是心志坚定、毫不妥协的,怎么对着那个混蛋……就会乱了心思、以身犯险?!我是想要你放下束缚、肆意而为……可为何……那不是因为我?!”

      赫炎咬牙半晌,沙哑怨念的嗓音又渐渐变得无力颓废。

      “……明明已是力不从心,为何不等着我来护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嘛……”

      “……明明心里受了伤,为何还要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沉静平复的样子?我就……那么不值得让你倾诉吗?我在你面前……是不是永远都只是一个需要教化引导的稚嫩之君,而不能成为一个……可以让你袒露愁肠、信赖依靠的执手之人?”

      “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吧……你已经在我前面走了好远,有可以亲近的知己,有可以信赖的下属,有可以独当一面的心志……可我……若没了君王身份,是不是早就被你抛在身后,连看……也不会多看一眼?”

      沈离凌倏地睁大了眼,心中热潮层层激起,骤然汹涌,淹没了他所有感官。

      原来,赫炎远比他想象中……还要惹他沉溺。

      今夜,他确实受了赵元影响。

      但仔细想想,赵元必然是受了段瑞私下引导,而段瑞对他怀恨已久,能够这般对症下刀,也不足为奇。他既已知自己有如此破绽可被段瑞拿捏,就只能尽快调整消化,避免再受影响。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习惯策略,会让他忽视了赫炎的感受。

      他知道自己在感情中的被动迟怯,此时,却突然觉得,这可能也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

      不期待就不会落空,不依赖就不会失望,不主动就不会犯错,不贪恋就不会受伤,不打乱自我,便随时都可抽身而退。

      于是,他的每一次沉沦,都是在赫炎的紧紧追逼下做出的迟缓回应。可一次次如此,是不是让他忽略了赫炎表面强硬下的不安与挫败?也忽略了赫炎长久为他所做的付出与妥协?

      沈离凌被一种类似心疼与愧疚的情绪狠狠揪住心脏,只能透过不断的追溯自省来汲取一些空气。

      赫炎却忽而颓然一叹,自嘲笑道,“看我,又不似个成熟君王了……我知道你从来不会被什么花言巧语所打动,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说给你听……我……不想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擅自做下决断,为了什么所谓大道而决心弃我不顾…… 或是……受那些言论影响,觉得自古君王多薄情,便擅自认定我不配托付终身……我……”

      声音一颤,哽咽一般顿了许久,方才深长呼吸,“算了,忘了我说的吧,你已经很累了……今夜你就安心休息,我只要……陪在你身边就好。”

      深情话语如热浪汹涌,将沈离凌心底最后的一点坚冰化作温软雪水。就像是突然有人握住了他正自挥刀向内的手,温柔地告诉他,他什么也没有做错,什么也不需改变,无论怎样,他都会一直陪着他。

      “别走……”

      沈离凌蓦地伸手搂住赫炎脖颈,将想要离身之人重重压回,闭上眼睛用尽气力,一字一句不肯停歇。

      “我……没有表现得那么淡定从容,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自强坚定,我只是……习惯了掩藏和忽略……对我来说,不管出身、经历对我有何种影响,我只知道,如今在我心中已认定有一座很想到达的高山。那高山可以说是强国霸业,也可以说是天下苍生,但归根结底,是我自己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想要走完什么样的人生。但漫漫长路,步步走来,才发觉天寒地冻、山高水远,自己力薄才疏、弱身难敌,虽心向往之,却可能……永不可至。这样的挫败无望,只有持续前行,才能勉强忽略。就像我越是追求君子无暇,越是觉得自己私欲幽暗,越是想要以正道为官,越是深感力不从心……我害怕……害怕自己一不留神,就会滑向无法挽救的深渊,害怕自己稍微放纵,就会变成连自己也不齿之人。所以我不敢停……不敢轻易为什么而驻足……更不敢走上另一条不知会通向哪里的岔路……直到……有了你……”

      “无论是志向还是私情……我……对自己的选择绝不后悔,但还是会茫然不安……我只能给自己设好底线,告诉自己,只要守住了底线,我就还是我。只要我还是我,就不会失了本心,就不会逃避责任……不管是君臣之礼,还是阴阳之道,我知道我已注定要反了,所以才更要一遍遍地强调提醒……就像是一种试探和考验,对你的……也是对我自己的……若是连这样的压力都承受不住,又何谈违逆之力?”

      “今夜我会心乱……是因为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想你……我不敢找你,不敢说出服软的话,是我在害怕,害怕我连最后一点傲气都输给了你……就真的再也不是我自己了……”

      “我已习惯了不轻易表露什么……可对着你,却渐渐能说出心声……今夜那般,其实也是希望自己可以在你面前维持住那个冷静可靠的重臣表相,想让你永远对我可以有所依赖……哪怕只是君王对臣子的。我们同为男子,不在人伦之内,没有子嗣维系,若我连辅佐之能也没了,我不知道我们是否真能维持住所谓的不离不弃……就像你会担心没了君王身份,我不会望向你似的,我也会担心,没了……情欲作祟,你还会不会执着于我……”

      “我……” 赫炎胸膛起伏,嘶声开口,却被沈离凌轻声打断,“别说……我知道……”

      他慢慢睁开双眼,脸颊虽早已被红晕染透,眸光却是一片清晰坚定,“但我想要你永远记在心里……!”

      一阵胸腔颤动,他咬了咬唇,眸底闪过一丝忧伤,“我们日后一定还会有类似的矛盾,到时……陛下就做陛下,微臣就做微臣。国之大事不可因私情所惑,你我之志也无需因彼此受制。我相信,各抒己见,求同存异,总能找出可以并进的法子。我会……尽力做到不去隐藏心声,也希望你可以……无需隐藏自己而为我妥协。你要知道……你我初遇之后,我就一直……在望着你了……”

      “……!” 赫炎身子骤然伏起,仿佛一只急欲暴走的野兽。

      沈离凌却死死搂住他,将脸藏在他肩头,颤声低喃,“还有……今夜那般……不算勾引。”

      说罢深吸口气,缓缓移向赫炎耳畔,“这样……才算。”

      水波轻动,白色肌肤贴上黑色布料,宛若柔白月光缓缓上升驱散着黑夜。

      赫炎浑身一震,手臂青筋宛若巨龙腾飞,蜿蜒勃发,又猛地扎入水中逐月而去。

      池水激荡,如泄洪开闸,积水奔涌,碰撞不息。

      艳红花瓣主动撩着涟漪盈盈浮动,瞬间又被层层恶浪卷入水中,终是难逃随波逐浪的命运。

      *

      “水……渴……”

      在昏迷与骤醒中不知沉浮了多久,沈离凌终于耐不住火烧般的灼热干渴,嘶哑出声。

      他恍惚记得,这之前他也因干渴难耐而开口要水,得到的回应确是赫炎在他耳边的恶意纠缠,“离凌啊……我比你更渴……先给我解渴好不好……?”

      之后,便将他拖入了更为灼热干渴的境地。

      炽热的记忆混乱闪现,口渴难耐的委屈随之冒出,未等涌出唇边,就被微凉的液体堵了回去。

      水凉甘甜,缓缓餍足,身上酸麻沉重,却也自骨头里透出种酥软放松。没有什么比就这样沉沉睡去,更能抚慰他那失眠已久的身心了。

      可……

      “喝饱了?那我们……继续。”

      ???!!!

      沈离凌立时从身疲力竭、痛胀难忍的酸楚中睁开眼睛,下意识就挣扎转身,欲爬离身上桎梏。

      微微汗湿的细白手指刚摸出几步,就被一只大手十指交扣地拖了回去。

      赫炎嗓音粗哑,幽怨似叹,“我们不是决定以后都坦诚相待了吗,怎么还要逃……?”

      沈离凌眸光一转,想要瞪他,却被余光景色吓得一呆。

      他隐约记得迷蒙中赫炎帮他擦干身子出了浴殿,可两人此时却不像是在寝室,而是一间和寝室有几分相似的暖融暗室。

      暗室内烛火通明,无桌无榻,只能躺在软绵绵的厚绒地毯上,而地毯外围,居然环绕着……三面镜子!

      巨大铜镜几乎与墙同宽,人身等高,框架深沉,庄重矗立。残存一面,虽无铜镜,却有一个高高大大的木制刑架,上面挂着各种奇奇怪怪、类似刑具的东西。

      沈离凌心神一慌,身上已是陡然起寒,赫炎却攀在他耳边低低地笑,“离凌,别怕……这些不过些情趣玩物……”

      “……” 沈离凌恨不得恶语相向,张了张唇,嗓子却嘶哑地说不出话来。

      “谁让你文人嘴硬,只有身体……最诚实。” 赫炎无辜地咬了下他耳廓,“本来是想……若你这两日再不来主动寻我,我就找机会将你直接绑来,亲自教你如何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没想到……”

      他轻笑出声,藏不住的欢愉满足,“我的离凌……原来也会主动啊。”

      沈离凌面上顿时滚烫,咬牙挣扎,却被赫炎一把搂住抱起,迎向正中镜面,“离凌啊……不如今晚我们先试试这镜子清不清楚……?”

      沈离凌又羞又恼,却浑身无力,嗓子嘶痛,一时逃也逃不开,说也说不动,气得头晕目眩,干脆死死闭目。

      他突然觉得,此时这个动作游刃有余、口吻揶揄悠然的赫炎,和浴池中那个隐忍深情、委屈哀怨的赫炎……好像不是一个人呢?

      他不会是…… 上当了吧?

      可惜很快,他就无暇深究这个问题了。

      因为一场名为羞耻的“酷刑”正要开场。

      这一夜,对他来说,实在太过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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