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殊姑娘[快穿]》千庚福辰

120、南柯一梦（4）

　　什么叫做做贼心虚，小红莲此刻深有体会。她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错了，南柯道长是怎么看出她没休息好的？
　　该怎么办。

　　等了一会儿，南柯没想到他会等来小红莲的坦白：“我昨天太兴奋了，就出去转了转，你别赶我走。”

　　面对如此坦诚的小红莲，南柯少见地噎住了片刻，过后他挑着小红莲最后那句话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

　　小红莲顿了下，声音下意识变小：“我自己猜的。”

　　自己猜的？
　　对这个答案，南柯显得很无奈：“错了，你猜得一点都不准。”

　　“真的吗！你不会赶我走？”萎靡的小红莲此刻又可以了，飞起来绕着南柯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南柯视线正前方，“你没骗我？”

　　南柯正想说他没事骗她干嘛，忽然间意识到自己与小红莲此前算素未相识，那么小红莲是哪里的认识觉得自己会骗她？
　　想着，他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谁告诉你我会赶你走？除了在下山的路上那次，我开玩笑逗了你一句，其余时候你见我有说过要赶你走吗？”

　　小红莲想了想，好像是没有，于是她道：“小和尚跟我说的，他说斩妖师们最讨厌妖物了，你之前说过不收我，那我就只能理解为你要赶我走。”

　　“……”

　　小和尚小和尚，又是那什么小和尚，南柯险些要气笑了。
　　他努力整顿好自己的心情，面无表情问她：“你口中的那个小和尚之前还觉得馒头香，吃着很美味的样子，但事实上馒头好吃吗？”

　　小红莲乖乖巧巧地摇了摇头。
　　那可真是太不好吃了！
　　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碰！

　　“所以说，”别再一天到晚的小和尚了。
　　他听着烦。

　　小红莲等了半天也没等来“所以说”的后续，荷叶摇了摇，同时南柯又一次地听到了那道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然后呢？南柯道长你怎么不说了？”

　　南柯回神，想起自己刚才没说完的话里，他心中一惊，除了丢下一句让小红莲安心的“不会赶你走的”，之后这下是怎么也不肯说话了。

　　小红莲自觉无趣，又开始对路上的一切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昨夜出去玩的时候周围太黑了，很多东西她即使看得清，可光阴处和夜色里的感官的确大不一样。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此行目的地。
　　一座废弃许久的荒坟。

　　据传闻这里曾葬了一个皇室的遗骨，现如今也只剩下荒草丛生，整个视野里望去，唯有三两个凸起的小土包稍稍引人注意。
　　其中一座石碑横着被切掉一半，剩下一半光秃秃地立在那儿。
　　剩下的字……小红莲初出人世，尚不识字。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知道字是什么，她只是凭借着本能，询问身旁的南柯：“那上面画的是什么东西？”

　　南柯对她的用词未置予评，径直挑着上面还能被认出来的字念了起来：“是一段文字，写的是‘修建避暑行宫，造福百姓……晚年儿孙福薄’，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有。”小红莲积极响应，踊跃发言，“儿孙福薄是什么意思？”

　　“就是后代凋零。”南柯说完，见小红莲仍旧是一脸迷茫的样子，他干脆说得更加通俗一点，“一个人从生到死，成亲，有了孩子，之后孩子再成亲，子嗣绵延到孙子辈，到最后围在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多，这是一个人正常的一生。而这座墓碑上，子孙福薄所表达的意思与方才我说到的正常一生截然相反。”

　　小红莲勉勉强强听懂了个大概，懵懵懂懂地转动小花瓣，整朵花飘忽着落到那断裂的石碑上。

　　南柯从储物戒里取出罗盘，指尖微抬，落了一道术法上去。
　　不一会儿，罗盘上的指针开始转动。

　　转了一会儿，指针指到小红莲方向，南柯顿了顿，朝小红莲道：“阿殊，你先离开一下。”

　　起初小红莲没反应过来南柯的这一声“阿殊”是在喊她，毕竟这一路上南柯从没这么叫她，哪怕这是南柯亲自给她取的名。
　　直到南柯又叫了一遍那两个字，她犹豫着从石碑上飞起来一点，下意识回道：“你刚才也是在叫我吗？”
　　“对。”南柯看着她，语气温和，“不记得了？那天给你取的新名字。”

　　“不是，我就是还没习惯。”小红莲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不记得了，可南柯道长竟然还这么温柔地跟她解释，天性使然令她愧疚，她下定决心道，“下次你再叫我这个名字，我一定立马就反应过来你喊的是我。”

　　小红莲从石碑上让开，罗盘指针指着的方向依然是石碑，确定好这个方向，南柯将罗盘收回储物戒。
　　转瞬他又从空间里拿出一把笛子。

　　南柯将笛子放置唇边，却并没有用嘴吹响，而是用法术驱动它。
　　安静的小荒坡渐渐响起了笛子被吹奏的声音。

　　很快地，周围土地里飘出来一阵阵黑色的浓雾。
　　那些黑色浓雾飘出来后，都集中朝南柯手里的笛子而来。

　　见状，南柯暗中加大法力的加持。

　　约莫两刻钟过去，地下深处再也没有黑色浓雾飘出，南柯放下笛子。
　　正当他准备将笛子收回储物戒时，那笛子忽然失控，朝着一旁的阿殊飞去。
　　南柯猛地重新蓄起法力，可这回那法力落到笛子上时，一点反应也没有，笛子该怎么朝阿殊飞去，就怎么朝阿殊飞去。

　　阿殊原本也在旁观南柯道长的做法，直到她看到被南柯道长施法的笛子忽然飞到她眼前，然后停住。

　　她指了指眼跟前的笛子，不太确定地问远处的南柯：“道长，它要干什么？”

　　南柯沉默着走到阿殊身边，看了那笛子一眼。
　　一朵莲花和一支笛子对视着，这画面着实有些滑稽。他此前去金林寺一趟的目的，就是为了取这支笛子，然后用笛子来收这座荒坟里由一只魅妖死后所形成的怨念所化的怨气。
　　他说：“我也不清楚，你试着对它施加法力看一下。”

　　阿殊哦了一声，懵懵懂懂施法。
　　当小红莲身上发出一道红光，红光落到横笛身上时，两人都没想到的变化发生了。

　　小红莲迅速枯萎下来。
　　甚至属于小红莲的红光正被动地脱离身体，往横笛身上跑去。

　　南柯脸色剧变，直接抬手挥了大半的法力朝着横笛本身劈去。
　　不料，他那些法力落到横笛身上，横笛整个就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狠狠地皱了皱眉，准备加大力度，直到小红莲察觉到他的这个想法，在他第二次出手前赶忙出声制止了他：“南柯你等一下，它好像没有恶意。”

　　于是南柯暗中将那道已经打出去一点的法力强行收回。
　　伤害回到自己身上，他被自己的法力反噬了。

　　修炼多年成名在外的斩妖师，因担心一个妖物，从而被自己回收的法力反噬……
　　忽然意识到这是多么一件荒唐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南柯自嘲地笑了笑，咽回去涌到喉咙里的那股腥甜，心里却在庆幸着。
　　还好，他明白得不算太晚。

　　作为一名斩妖师，南柯所见过的事不知凡几，自然的，他也不是那种不懂情爱的仙人。
　　就算从前他没想过情爱方面的事，但从前的他也没觉得自己就会免俗，就不是个俗人了。
　　为今他仅有一惑。
　　他还没找到自己沦陷的原因。
　　……但是好像，他是属于那种心甘情愿地陷进去。

　　等待的过程向来漫长，尤其还是自己特别在意的事，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枯萎的小红莲在没过多久后又重新恢复原状，甚至颜色比之前更鲜更艳，于是当小红莲一句“好了”响起，南柯不动声色地换了一个呼吸节奏。
　　“阿殊刚才说它没有恶意，现在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我不也知道，”正说着，飘在半空中的小红莲忽然变成了人形。
　　真的是忽然间就变了，让南柯连一点做心理建设的时间都来不及。
　　小红莲站的高度连南柯都得仰视才能看到，所以她在变作人形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很重，脚下又踩不到实处，身体忽如其来的重量压得她没有丝毫防备。
　　她就这样垂直哐当落入地面。

　　小红莲哎哟了一声，捂着自己的屁股：“好疼啊。”

　　南柯蹲下身去，没注意阿殊揉的那个地方，问了句：“哪儿疼？”

　　“这里，”阿殊指着臀部，脑海里忽然灌进了一些新知识，比如人类称这个部位为屁股，于是在南柯视线寻着她手捂的方向时，她顺口就说道，“好像是屁股疼。”

　　“……”
　　南柯动作立马僵住，甚至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

　　阿殊见他半天没反应，主动出声道：“南柯道长，你怎么不说话。”

　　“不用加道长二字，你以后就直接叫我南柯吧。”南柯避重就轻，视线微微错开，一道法术却在暗中如约而至地轻柔治疗着阿殊的臀部。

　　阿殊没看见南柯的动作，她只是在过了一小会儿突然觉得屁股不疼了后，才一脸惊奇：“唉？我屁股好像不疼了诶！”

　　她眼睛看向的方向太过明显，南柯含糊应道：“嗯，不疼就行。”

　　南柯说话的时候，阿殊好像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她不太确定这股血腥味来自何方，只习惯性地问起南柯：“南柯道长，你有闻到一股很腥很腥的味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