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殊姑娘[快穿]》千庚福辰

119、南柯一梦（3）

　　自阿沁断开了两人的契约，加倍的反噬回弹到男人身上，叫他剩下想叫嚣的话语全都压了回去。
　　只顾得喊疼，在地上不住地打滚翻腾。

　　南柯看明白她的动作，蹙眉道：“你不必如此，半妖身份，哪怕最初是人，他现在也已算不得人，我会亲手了结他的性命。”

　　阿沁摇了摇头，道：“这不一样，我是在替自己讨一个公道。”
　　哪怕这公道已经无用。

　　小红莲若有所思地看着阿沁，联想到什么，忽然开口道：“这就是话本上常说的一报还一报吧？”

　　身为妖物，阿沁自然是在小红莲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察觉到小红莲的存在，可小红莲修为太低，阿沁也只感知到南柯肩上的那朵红色莲花非一般莲花，至少是有灵性的灵物。
　　她听不见小红莲的声音，但妖物气息大体上同出一脉，小红莲想表达的意思，大概方向她是能听懂的。

　　倒是没想到，一个不过才开灵智的灵物，就有这般悟性……
　　临终了，送她一个机缘也不是不行。

　　想着，阿沁垂着眸子，从心脏处凝聚出自己的内丹，朝着南柯肩上的红莲花看去一眼，察觉到南柯紧张的视线，阿沁随意一笑，道：“修炼了整整三百年，却白长了个心眼。这东西不要也罢，就当是我送与小红莲的一个小礼物吧。”
　　说着，她将内丹送进小红莲身体里。

　　这些年来南柯斩妖无数，自然清楚一个内丹于妖物而言，有多重要，又意味着什么……
　　妖物的内丹，于同类之间是大补之物，于捉妖师而言作用就没那么大了，顶多作装饰或拿来当炫资。

　　被女妖这么摆了一道，南柯不悦地蹙眉，尤其是他肩上的这朵红莲软软叫疼时，他只觉那股烦躁越来越重。
　　他对女人没了好脸色，锁妖袋一出，他说：“恶有恶报，我会送你超度的。”

　　哪知阿沁却拒绝了超度。
　　先是强行扭断契约，再是失去内丹，她生命力透支得奇快，这种情况，想要成功被超度，难如登天。
　　况且，就算成功，下辈子弱得要死……她才不要。
　　这辈子这么强都被耍得团团转，要是弱得话，指不定会被怎样欺负呢。

　　阿沁放任自己身体里的生机流逝，指了指南柯肩上那朵没什么活力的小红莲，道：“她有名字吗？”

　　南柯：“你问这个做什么？”

　　阿沁：“想知道小可爱叫什么，毕竟我这人估计也没下辈子了，了解一下最后一个对我有善意的人的名字，不过分吧？”

　　……确实不过分。
　　可问题是，南柯也不知道红莲叫什么，又或者小红莲有没有名字都不好说。

　　阿沁本身不笨，之前也就是被感情蒙住了大脑。现在契约已断，她清醒过来，不消片刻就看懂了南柯脸上的“难堪”。
　　说是难堪也不精准，因为有一些南柯本人都没意识到的发现，正在悄然改变。

　　阿沁笑了笑，突兀地道：“听他喊你南柯，不如小红莲就叫一梦？南柯一梦，听着就配。”

　　南柯回神，听出阿沁对他和小红莲言语上的调戏，当即就再次祭出锁妖袋。
　　那羊皮颜色的袋子看得阿沁眼皮一跳，赶忙道：“唉别别别。”

　　她用三个强烈的“别别别”喊停了锁妖袋的牢笼，自个儿却在那之后，忽然间幻化成一股白色虚影，勇而无畏地撞上南柯手中拿着的斩妖剑。
　　白色虚影落在斩妖剑上后，迅速溃散，星点的白色开始由少到无。

　　南柯瞳孔微微一缩，却也没有太过震惊。
　　这样的事情在南柯多年来的斩妖生涯里并不是没遇到过，妖有好妖，人有坏人，所以当年那位前辈指点他时，他才肯听劝，才肯做出改变。
　　可那时候，他身边还没有小红莲。

　　斩妖剑再次祭出，手起刀落，男人被他就地斩杀，地上那团扭动的身躯从脚开始消失。
　　不消片刻，男人消散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等小红莲吸收完那股不明的力量来源后，就发现现场只剩下南柯一人了。
　　她主动飞到门口转了一圈，悬浮在门框边上看来看去几眼后，终于确定了什么似的。
　　到最后，小红莲飞回南柯肩上，用荷叶轻轻扫了扫南柯颈侧，疑惑问他：“唉？刚才那个姐姐呢？”

　　小红莲服用内丹后的结果相当显著，从她能独立飞行就看得出来。娇软的叫疼声终于没有，南柯也逐渐冷静下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阿沁的事情。

　　生平第一次，向来随心所欲的南柯道长，心中有了束缚的事。
　　良久，他听见自己说：“超度了。”

　　小红莲顿时丧着脸：“你动作好快，我都还没来得及和那位姐姐告别呢。”
　　她刚才准备回想一下有关原配发妻携子复仇记话本里的走向是什么，还什么都不知道，身体里就被塞进了一个蕴含着巨大能量的球体。
　　几乎是本能地知道，这玩意儿她要是不炼化，日后总有一天会受到影响。
　　于是她开始疯狂炼化这个球体。
　　等她炼化完，偌大的闹剧就只剩下南柯道长一人了。

　　“山雀和你又不是同类，有什么好告别的？”南柯岔开话题，“过不久你应该就能化人形了，有想过给自己取一个什么名字吗？”

　　“啊？”小红莲疑惑地摇晃花瓣荷叶，呆头呆脑地问，“小红莲不好听吗？”

　　南柯：“……”
　　他眸子一闪，脱口道：“我有个更好的，你要不要听一下？”

　　小红莲犹豫不决。

　　南柯原本只是脑子一热的发问，问完他甚至还在懊悔他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可当小红莲对此表现出来的态度是迟疑时，他反而“不满”了。
　　他问：“怎么？这就开始不听从安排了？”

　　小红莲是真的觉得“小红莲”挺好听的，为什么南柯一定要执着重新取一个名字呢？
　　可是，左右不过一个名字的事，她无所谓道：“那你取吧。”

　　好似拿着主动权的南柯却并没有多高兴。
　　因为他发现，有些东西，好像从那个“南柯一梦”开始就失控了。

　　他现在还不懂偏爱是什么，但的的确确的，小红莲在他这里，是独一无二最特殊的一个。
　　既然你这么特殊。
　　“那就叫阿殊吧。”他道。

　　“嗯？阿殊？有什么含义吗？”小红莲问道。

　　“在我手里，既没被斩杀，又没被超度，这样的你还不特殊？”南柯故作轻松。

　　“行吧，那以后我就叫阿殊了。”小红莲兴奋地念着自己的新名字，越念越觉得好听，“南柯道长，我好喜欢阿殊这个名字啊，真好听。”

　　山雀妖死后，整个客栈陷入安静。
　　小红莲兀自开心了一会儿，稍微静一下心，然后绕着房间转了一圈，跟着她指尖一点，施出一道法力，桌上顷刻间出现了一个大白馒头。
　　南柯将她的调皮看在眼里，便见那小红莲拿起馒头试着咬了一口……然后，小红莲嚼着嚼着，脸上慢慢出现一丝挣扎和些微痛苦。

　　他心神本能一紧：“怎么了？”

　　小红莲好似就等着南柯这一问，当即便把嘴里没味儿的白面馒头吐了出去，委屈道：“这馒头一点都不好吃。”

　　南柯：“……”
　　做散修这么多年，居无定所，风餐露宿几乎成了南柯的日常习惯，所以他有点不太明白馒头不好吃是什么概念。

　　以及，不好吃还特意变出来一个馒头来吃，这个操作，南柯嘴边勾起一抹弧度，笑小红莲：“不好吃，那你为什么还吃？”

　　小红莲愁似的叹一口气：“我看那小和尚就经常吃白面馒头，还以为很好吃来着，谁知道是这般清淡的味道。”

　　又是那个小和尚……
　　南柯听在心中格外不舒服，他不想委屈自己，强行转移了话题：“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

　　小红莲乖巧哦了一声。

　　第二日天亮，南柯收拾妥当，看了眼桌上一动不动宛如咸鱼累作一摊的小红莲，他心中未免觉得好笑。
　　昨晚上后，小红莲心思完全静不下来，自以为偷偷瞒着他出去溜达了一圈，实际上在她动身的那一刻，南柯就醒了。
　　这小红莲到底还是涉世不深，就这样一朵莲花飘着出去，怕是要吓死半个人。于是他在小红莲彻底离开前，随手打了一道隐匿身形的术法在小红莲身上，这才避免了某些可能产生的祸事。

　　忽地，南柯恶趣味似的，故意道：“昨晚没休息好么？”

　　小红莲原本昏昏欲睡的身体瞬间支愣起来了。如果她有表情，南柯猜测，应当是很有趣很可爱的。
　　这一刻，南柯心里莫名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渴求，这股渴求促使着他，让他想知道小红莲化成人形后是什么样子。
　　可爱乖巧？活泼好动？或者笑一笑，是不是就能更加可爱了？

　　意识到自己都想了些什么，南柯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
　　虽说答应了金林寺的主持，若是红莲化形，不超度她，给她一定自由……可他刚刚都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都不像他了。

　　南柯望着如临大敌的小红莲，不禁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