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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故剑情深(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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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莘的情绪一眼就看出来大不对劲,顾兼一时有些摸不准:“夫人,你怎么了?”
覃莘指尖不由自主地碰了碰那朵红色小莲花,语气颤抖:“你这胎记?”
“从小就有。”顾兼道,见阿殊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他努力回想能和这个胎记牵扯上的人或事,然后发现除了小时候那个小女孩,还真无人见过他胸口的这个胎记,便只好说道,“幼时曾碰到过一个小女孩,她还说我一定是莲花变的,胸前才会有这么一朵小红莲。”
一模一样的话……
都对上了。
覃莘怎么也想不到,顾兼就是她小时候念了许久的小哥哥?
顾兼说完,发现覃莘表情更奇怪了,他心中充满不解,然后便听覃莘说了句:“那她小时候是不是身体不好,经常缠着你要糖葫芦?”
顾兼面目微微一顿,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飘到脑海。
“你……”他像是不敢相信,语调都变了样,“阿殊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在你眼前,如假包换。”
任谁遇到惦念了许久的人原来早已出现在身边……覃莘克制自己冷静,那一瞬间,好像多年来的空缺终于有了一丝丝圆满。
顾兼稍稍理智一点,他提出一点疑惑:“可我记得当年那个小女孩身体很不好。”
说罢眼神在覃莘身上大致扫视了一圈。
幼时的那个女孩是真的身体很差,有时候甚至差到多说两句话都会喘不过来,一副虚弱无力随时都可能没命的样子。
“是爹爹治好了我。”覃莘说这话,眼里带光,“那个时候我就在想,爹爹一定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不然为什么能将那么病弱的我从鬼门关里强硬地拉回来。”
顾兼听到鬼门关三个字,心里只觉得很是刺耳。可惜他只将幼时经历当做一场无可厚非的境遇,当年分别后就没再回想。
如果当时他再上一点心,两人是不是就能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总而言之,顾兼感到些微遗憾的同时,他将自己从回忆里扯出来,庆幸道:“谢谢咱爹。”
说完,他又联想到覃则遇曾告诉他的覃莘小的时候有一个很好的玩伴……现下想来,那人莫不就是他?
他将这个猜测给覃莘说了,覃莘恍然大悟,然后就开始笑他:“小顾,你怎么自己跟自己吃醋?”
顾兼:“……”
板着一张脸维持了几秒后,顾兼也哭笑不得。
命运这东西,妙得很,也是真说不准。
至此,两人之间连最后一个“心结”也没了。
“行了,歇够了,我们回去吧。”覃莘起身拍拍衣裳。
走到花房门口,覃莘脚步微微迟疑,她鼻尖动了动,又轻微地嗅了嗅。
……好像,有一股别的味道?
很淡,像是血腥味,但是周围花太多,一下子中和了怪味,叫她一时也分不清。
她将一旁的顾兼拉过来,问他:“小顾你闻一闻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顾兼弯腰按照覃莘说的地方闻了一闻,好像是有一股很浅淡的腥味。
他将自己这个发现说出来,果不其然迎来了覃莘的认同:“我也觉得,我还以为是自己嗅觉出了问题呢。不过话说回来,花房里怎么会有血腥味呢?”
花房可是爹爹唯二珍惜的地方,一向都干净得不得了,怎么会出现这么不合时宜的腥味?
难道是爹爹出事了?
覃莘心一紧,于是又带着顾兼原路返回到覃则遇院子。
覃则遇还坐在院子里,此刻见到她,倒显诧异:“阿殊怎么又回来了?”
覃莘打一进来就开门见山:“爹爹你没哪受伤吧?我刚去花房的时候好像在门口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覃则遇袖子里的手颤了颤:“没啊,莫不是宝宝闻错了?爹爹昨天才去过花房,根本就没有你说的什么血腥味啊?”
覃则遇表现得太诚恳了,让覃莘一时没了话说。她觉得可能的确是自己疑心了。
等覃莘再次离开后,没多久,覃则遇的院子里来了一个侍卫。
覃则遇见着他,赶紧问:“弄好了吗?”
“回教主,花房已清理干净,基本没有血腥味。”侍卫恭敬答道。
听罢,覃则遇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人退下。
在阿殊跟顾兼第一次离开后不久,他忽然想起花房似乎还有他咳血留下的痕迹,于是就派人去对花房进行清理……好险,这件事得亏他反应快。
也足够幸运他的人没碰上阿殊,两队属实巧妙地打了个时间差。
昨夜在花房的时候,蛊毒忽然发作,迅猛又汹涌,他强忍着不适,自我调理了一部分后,在天将亮之后离开了花房,不曾想一口血没忍住,吐在了门口,他稍微废了点心神收拾,还没清理妥当,就听来报的暗卫说覃莘带着姑爷朝他院子里去了。
他心下一紧,出了花房没多久又正巧碰到来寻他的老金,当时的状态肯定是不能见阿殊的,怕时间来不及,他领着老金极速飞奔回屋,让老金简单给他用内力调理了一下后,这才维持着一副醒了没多久的懒散样出来见阿殊。
覃则遇摊开手掌,掌心里有一条黑色纹路,黑色纹路逐渐开始往手腕处蔓延……
原以为至少还有两三年可活,没想到,蛊毒没了蛊虫压制,他脆弱的脏腑根本不堪一击。
如今两三年已成妄念,那么两三个月呢?覃则遇有些不确定。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是阿殊。
另一边,回到屋里的顾兼轻转眸子,若有所思。
他天赋了得,覃则遇表面的镇定并没有完全地骗到他。只是他比较疑惑的是,为什么爹要瞒着阿殊?
顾兼没敢在当时说出来,他是过了几天,在又一次见到覃则遇后,发现对方情况比之上次似乎更差了才将这个事告知覃莘。
覃莘很着急:“你确定吗?爹爹身体真的有不好?”
那天之后,覃莘不是没再去花房看过,血腥味的确一点也没有了,所以她才将最后那点疑问放下。
而今顾兼告诉她,爹爹身体确实出了问题。
“我们回去。”顾兼转身往回走,连顾兼都忘了。
顾兼安安静静跟上她,他能感觉到覃莘不安的情绪,于是这一路上都一言不发。
教主院子里。
覃则遇大约是没想到覃莘突然杀个回马枪,前衣襟上那一摊的鲜红血液根本藏都没地儿藏。
他狼狈地擦着嘴角,不自觉地一笑:“宝宝怎么回来了?”
他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覃莘都要气哭了:“爹爹!”
覃则遇回神,无声地叹息,道:“宝宝你冷静一点,听我解释。”
“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我,谁是你宝宝。”她说着负气的话,脚步却不停,身体不断地向覃则遇靠近,眼眶热得要命,蓄起的泪水很快就模糊了她的视线。
看着怪可怜兮兮的。
覃则遇心想,受伤的明明是自己,可小阿殊看起来比他还严重。
他刚想抬手,给阿殊擦擦眼泪,不曾想阿殊大声喝止了他:“别动。”
覃则遇当即就没再动,覃莘自给自足地擦掉眼泪,稳了两秒不到,情绪再也绷不住,手掌触上覃则遇带血的衣裳,泣不成声:“臭爹爹怎么这么多血啊。”
“因为臭爹爹骗了你,他这是受到了骗咱们阿殊宝宝的惩罚。”覃则遇道。
“才不是。”覃莘不想跟他皮这句话,拉着覃则遇就往外跑,“爹爹我们赶紧去找辰叔,他医术那么厉害,一定能治好臭爹爹的。”
覃则遇没有说他当初已经让辰冥给看过了,为此辰冥翻阅所有医书,甚至在藏书阁里泡了整整半年,然而还是没有找到解他身上蛊毒的方法。他顺从地跟上覃莘的步伐,路过顾兼时道:“小顾,跟上。”
覃莘立马也反应:“哦对,还有小顾,你在后面看着爹爹,免得他跑了我抓不住。”
覃则遇:“……”
他叫上顾兼好像并不是这个意思?
辰冥昨日在药房泡了一天,而今刚睡下没多久,就听他们少教主疯狂拍他房门。
辰冥:“……”
他坐在床上出了会儿神,门外的拍门声也越来越大。
……就很绝望。
随后,他认命地爬起来,套上外衫,给那个大清早扰人清梦的少教主去开门。
然而等他打开房门一看,少教主是没跑了,但少教主手上还揪了个教主。
等等,揪?
紧接着下一秒,身为医者本能,辰冥几乎是立马就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气息。
同时他们教主身前那一大摊血迹也相当扎眼。
这什么情况?
他暗中递了个眼神示意覃则遇:教主,你暴露了?
覃则遇无奈,也回过去一个眼神:这不显而易见的嘛?
覃莘没看见他们之间的暗流,就着手里覃则遇宽大的衣袖将人往前一凑,跟递货物似的:“辰叔,你快给爹爹治一下,他刚吐了好多血。”
辰冥:“……”
这要他怎么说?莫不是在为难他?
教主的情况他早就知道,也比谁都清楚,回天乏术几个字他甚至不敢在少教主面前提起半点相关内容。
教里很多人都是跟随教主一起打的天下,也大多都看着少教主长大,辰冥心虚地撇开眼,余光却恶狠狠瞪了覃则遇一眼。
这老东西把难题留给自己算怎么回事?那可是他亲闺女!
他试探性地说:“那我就先给教主看看?”
覃莘隐约觉得他这态度有哪里不太对劲:“病人是爹爹,你是大夫,你征求我的意见干嘛?”
覃则遇赶紧咳了下,辰冥一个激灵,道:“我可以看,但是少教主,女大避父,您是不是稍稍回避一点?”
覃莘不肯,这时候她也聪明了点,有理有据提出矛盾点:“爹爹身上并无伤口,吐的血一看就是内伤所致。查个内伤而已,我需要回避什么?”
辰冥:“呃……”
他赶紧给覃则遇使眼色:赶紧跟你宝贝闺女解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