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反派活下来》柒点水

7、督主偏头疼6

　　翌日午时艳阳高照，溧阳城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在这一片喧嚣之外的一处别院外，张彦站在门口，他身后跟着的正是欧阳崎。
　　“张彦，你说请我吃饭，怎么到这儿来了？”欧阳崎神色奇怪的看着眼前没有牌匾的大门。这个别院他记得很早就被人买下了，只是似乎从来没有人住过。难不成，这张彦还是个隐形的富豪？
　　张彦冲欧阳崎笑得有点诡异，他上前敲了敲门，很快门开了，是个黑衣劲瘦的男子。欧阳崎一看就知道这人是个练家子，心中疑虑越来越大。
　　“欧阳校尉，请。”张彦笑着把人往里请。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欧阳崎虽然是个武将但绝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尽管有疑，但还是跟着张彦进去了，他还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的。张彦这人，绝不是什么心术不正之人。
　　别院的花亭中，矮桌上摆着酒菜，羽夏天懒散的靠在软榻上，虽是夏末，但是秋老虎正要来，午时的日头还是很毒，凉亭中放着一小盆冰块，里面冰着水果和酒。此刻的羽夏天极度思念着空调这种高科技，若不是怕崩人设，羽夏天怕是都要抱着那盆冰块了。
　　“督主，欧阳崎来了。”赵榭看到不远处有人带着张彦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羽夏天懒洋洋的抬起眼皮看过去，三个人男人脚步快，很快就过了石桥朝花亭走来。
　　欧阳崎老远就看到花亭里摆着酒菜果盘，而亭中主位正坐着一人，开始还因为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等走近后，欧阳崎不禁暗自吸了口气。
　　亭中那人着一身蓝白水缎，墨发只用一根白玉簪随意束着，眉如远黛，清面俊美，坐在那里宛若谪仙。然而眼尾下一点泪痣，却又添几分媚色。
　　“督主。”张彦站定向羽夏天行了一礼。
　　羽夏天没说话冲张彦点点头，遂起身向欧阳崎见礼：“欧阳校尉，久仰。”
　　欧阳崎的神思还惊愕在张彦那一声‘督主’中，这大盛中，能被称一句‘督主’唯有东厂头领——俞瑕。欧阳崎自然是从没见过这位让人闻风丧胆的东厂督主的，因而此刻见到，面前这容貌俊美，气质卓绝的人，一时竟很难相信。
　　“卑职……见过督主。”欧阳崎发怔的行了个礼，随后眼神不由看向一旁张彦。更领他没想到的，其实还是张彦的身份。
　　都说东厂眼线遍布大盛，欧阳崎一直认为就算是遍布，也该是盯着那些地方上要员。没想到连这小小的守备营中也有东厂探子，而且还是他的手下。
　　张彦被欧阳崎看得心里有点虚，说实话他对欧阳崎这个人观感还是很不错的，如果没有出这档子事儿，可能他还会继续潜伏在守备营，一直在欧阳崎手底下干的。
　　“欧阳校尉，外面日头大，我们坐下聊。”羽夏天自然注意到欧阳崎和张彦之间的一些龋龃，出言解了围。
　　欧阳崎自然不敢驳羽夏天的面子，点了点头同进了花亭落座。
　　赵榭和张彦离开花亭，在一个刚刚好的距离等候，亭中只剩下羽夏天和欧阳崎两个人。
　　二人落了座，小厮给欧阳崎倒了酒，羽夏天看向他道:“本督是第一次来这溧阳城，没想到这里的酒菜倒也不比顺康城的差。这鱼听说是这儿名菜，欧阳校尉尝尝。”
　　羽夏天看似是在不紧不慢的请欧阳崎品酒吃菜，实际上就是心里紧张，还没想好咋开口才不跌份儿。
　　“俞督主，卑职是个武夫，有什么事，督主还是直说吧。”欧阳崎自觉的玩心机这些比不上那从顺康城来的，更比不上这位宫里出来的俞督主。
　　其实对于这位俞督主欧阳崎并不像其他人那般排斥不喜，只是深知这人的权势太大，城府太深。如果不知深浅的搅和进去，怕是到时候自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因而欧阳崎要是知道今天来见的是俞瑕，他是绝对不会去的。
　　可惜对方似乎算到了这一点，如今人在这儿了，骑虎难下。
　　羽夏天没说话，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位未来的大将军。本以为会是个五大三粗的人，想不到这欧阳崎模样倒是偏斯文，面容俊朗，身形挺拔，皮肤不黑当然也不白，应当算是小麦色。这么瞅着，不像个武夫，倒是像随军的军师。
　　“听说那被害的李文柱是欧阳校尉出钱安葬的？”羽夏天很随意的问道。
　　欧阳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李文柱的弟弟李文志是卑职的下属。但卑职一直把他们当兄弟看，因此能帮的，卑职愿意帮一把。”
　　“不愧是沈拾，沈大人看好的人。”羽夏天淡淡的说，“如今像欧阳校尉这样的上司不多。”
　　欧阳崎不知道羽夏天这一番夸赞是什么意思，尤其对方还提到了沈拾。
　　“俞督主，过誉了。”
　　“这桩案子其实本来要结了，可坏就坏在有人贪心，伸了不该伸的手。”羽夏天慵懒的靠在软榻上，天气太过闷热让他浑身不舒服，“听说欧阳校尉原本才该是这溧阳城的守备，结果却空降了一个李铭恩。这种事，若是放在本督身上，定然是不会让他把位子做的舒服的。欧阳校尉，你说，是也不是？”
　　羽夏天说完意味深长的盯着欧阳崎。。
　　“卑职，不敢妄议。 ”欧阳崎微微低着头淡淡地答道，他大概猜到了对方找他来的目的了，可是……还是那句话，他并不想卷到这场斗法里。
　　羽夏天暗自撇了撇嘴，面上嗤笑一声:“呵，朝中那些有资历的大臣们，谁手底下没几个听话的门生。能往上爬的，除了高门贵胄便是那些上赶着攀关系的。寒门子弟，想凭本事的，能有几个出得了头的？”
　　这话说得扎人心，欧阳崎放在膝上的手微微紧握，但这就是大盛的现状，也是寒门子弟过不去的一道坎儿，但他依旧没出声，只是抬起头看向了羽夏天。
　　这是刚刚一来，欧阳崎第一次和这位俞督主对视，他看到对方的眼睛是极漂亮的，凤眸狭长，眼神中透露着自信和敏锐，还有几分狡诈，但唯独没有传闻中的阴狠，他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动摇了。
　　“欧阳校尉，你的事本督有所耳闻。本督觉着都替你感到可惜。”羽夏天用一副很痛惜失才的表情说道，“李铭恩在这个案子里的罪名只大不小，证据本督已经找得差不多了。不仅是他，这个案子中所有牵涉的人一个都跑不了。而现在，唯一差一点的，就是需要一个能把他们的罪名定死的关键证据。”
　　羽夏天挥手让小厮离开，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走到欧阳崎面前，举了举酒杯道:“如果李铭恩倒了，本督保证溧阳城守备的位置他就是你的了。欧阳崎，本督知道你有抱负。可是如果只是窝在这一方小天地里，那抱负就只不过是无稽的空、谈！想改变现状，就要先有能力！”
　　【系统Z:“宿主大人，按照正常剧情，欧阳崎就算是不参与，过段时间也能升官。”】
　　【“哎呦，这能一样吗！”羽夏天道，“虽然早晚都是他的，但是我这一出手他升官不就提前了吗！而且叶晖雲要用沈拾，那他肯定会先提拔和沈拾有关系又有能力的人。而欧阳崎是为数不多的一个既有能力，而且远离顺康的人，提拔他不会让朝中的人起疑，也做给了沈拾看。我让欧阳崎参与了案子，又给了他功劳，叶晖雲不就有借口给他升官了？这样既帮了叶晖雲又助力了欧阳崎，两边都能讨个好。再说了，结果反正是一样的，不算破坏剧情吧？”】
　　【系统Z:“好像……也没错。那行吧。”】
　　“督主，有什么需要卑职做的。”欧阳崎被羽夏天的话说动了，他的确是个有抱负的人。从小他就有个梦想，他想把大盛被乾国蚕食的土地夺回来，因为那是他们祖辈曾经的家乡，他更想让辛苦了一辈子的父母能有个安稳的晚年。
　　可是这些抱负因为没有权势，没有背景，被他人轻而易举的截断了。而现在就有这样一个机会，只看他愿不愿意。
　　欧阳崎端起自己手中的酒杯敬向羽夏天:“单凭督主吩咐。”
　　已然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羽夏天也没心情在大热天的外面吃什么酒菜，二人直接去了书房商议。
　　“溧阳城外的那些山匪你了解多少？”羽夏天站在书案后，桌上铺着一张地图。
　　欧阳崎想了想道:“那些山匪其实原本在两年前上任守备张大人离职时就已经被剿的差不多了。但是后来来了一个叫薛虎的人，此人还带着不少人，占了原本那些山匪的寨子，而且做事比以前的那些人凶狠的多。”
　　“那时候因为张大人调任，内部有很多调整一时间顾不上城外薛虎那帮人，后来……李铭恩上任，也组织了一次剿匪。”说到这儿欧阳崎冷笑一声，“原因无他，是因为上任时李铭恩差点被抢了。那时候我本以为，李铭恩会是个有能力的，结果没想到，那些被活捉的山匪一天后就给放了。因为薛虎私底下给了李铭恩一份大礼，用来赎回被抓的人！”
　　“照你这么说，第一次去剿薛虎是成功的，那为何后来每次都惨败而归？”羽夏天微微皱眉问。
　　欧阳崎苦笑:“一开始卑职也不明白，后来才知道，薛虎和李铭恩达成了交易。薛虎劫掠的东西会分给李铭恩三分之一，但同时李铭恩得保证他们不会被剿灭。所以……”
　　“所以，每次剿匪，都有人给薛虎报信。”羽夏天接道。
　　“对。”
　　这样就说得通了，薛虎再凶狠也不可能抵抗的了正规军队的围剿。但是如果提前知道消息，藏好，甚至设下陷阱。在山上他们的优势可就比军队大多了。
　　而且那个倒霉的李文柱是在山上被杀的，说明他一定是看见了什么，被灭口。如果只是发现李铭恩和薛虎有勾结，还不至于灭口，威胁威胁就可以了，可如果……是听到他们勾结私卖军械呢？掉脑袋，诛九族的大罪，足够他们起杀心了。
　　有了薛虎，那么撇开另外两个人单干的李铭恩就有了交易时需要的武装力量，所以那天交易薛虎也会跟着去，给那些货保驾护航，更甚李铭恩很可能告诉了他王吉安手里那批军械的具体位置！
　　“如果没有人报信，你有把握全歼所有山匪吗？”羽夏天想到此处，忽然抬头问道。
　　欧阳崎想了想道:“根据这两年来看，薛虎他们很可能是战场上下来的兵，的确比普通山匪要厉害些，不过全歼他们卑职还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卑职能调动的兵力仅仅只有守备营的三分之一，会有些吃力。”
　　“剩余的兵力都在李铭恩手里？”
　　“是。”欧阳崎点头，“一部分是跟着他的人，还有一部分是职权上管辖的。要想调动剩下的兵力，需要他手上的调令，是一块令牌，李铭恩随身带着。”
　　羽夏天敲了敲桌沿说:“此事交给本督。你现在回去好好部署一下，到时候务必全歼那些山匪，不过尽量留活口，尤其是薛虎。”
　　“是！”
　　欧阳崎走后，羽夏天把赵榭和张彦叫进了书房:“李铭恩都有什么爱好？平时不在守备营时，会去哪里？。”
　　“李铭恩贪财，最大的爱好就美色。而且男女通吃，只要是长得有姿色的，他喜欢。”张彦很有眼力见，知道这是在问他，“平时不在守备营，白天常去溧阳的三月春酒楼吃饭，这晚上……自然就是烟花柳巷的常客了。”
　　“你可知，李铭恩身上有一块令牌，可以调动守备营的兵力？”
　　张彦点头:“的确是有。”
　　羽夏天听完，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溧阳城虽不算多大的城市，但是地处南方，气候宜人，发展还算繁荣。到了午时，街上的人流就更多起来，来来往往的。
　　三月春是溧阳城最大最好的酒楼，做的都是当地的名菜，酿的也是当地的好酒。
　　酒楼的三层，掌柜的正猫在屋子里头，边喝着茶水，边算着这个月的流水，心里正美着呢！忽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在掌柜的门前停下了，几乎算得上是破门而入。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
　　进来的是大堂的老伙计。
　　掌柜的差点被手里的茶壶烫到，瞪了那老伙计一眼:“你才不好了！慌张什么老六！”
　　老六看起来真的很着急，脸上的褶子都要拧在一起了:“哎呦！掌柜的，李大人来了！”
　　掌柜的哼了一声:“来就来呗！你第一次见啊？来了，你就带他去他的包房，你找我干嘛？老子可不想看见那个狗官。”
　　“问题是……李大人的包厢被别人占了！”老六哭丧着脸，李铭恩这人一向是仗势欺人，别看说是他在酒楼订了包厢，那其实是他家掌柜不愿意找麻烦，也不想别的食客来了被找麻烦，所以就给李铭恩免费预留了一个包厢。
　　“走走走！”掌柜的终于坐不住了，“怎么搞得！那老小子的包厢不是预留吗？怎么会还让别人给占了！”
　　两个人急匆匆的往下走，到了一楼大堂，就看见四五个凶神恶煞的人围在一起，他们旁边还有个瘦高的中年人坐在那儿，还有个正在狐假虎威的下人。
　　“李大人！”掌柜挂上一副圆滑又笑眯眯的脸迎了过去，“李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掌柜一走近就看清了那几个凶悍的家丁中间的人，是个十几岁的小子，神色慌张就差咧嘴哭出来了。
　　“我说方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这小子竟然擅自把我家老爷的包厢给了别人了！怎么，要造反不成？”李铭恩手底下那个小厮声音尖锐，吵的方掌柜一阵脑仁疼。
　　方掌柜陪着笑脸道:“怎么可能！这一定有误会，误会！”说罢看了一眼那小孩儿，“你这小兔崽子，刚来就给我找事情！去去去，后面待着去！”
　　老六见此就像走过去，把那小孩儿给领过来，不料李铭恩一摆手，那些家丁们纷纷上前一步，挡住了老六。
　　方掌柜脸色一僵:“李大人，这孩子是新来的，不动规矩，您别跟他计较。这样，小人给你换一间，也是天字号。今天的酒菜免单，全当小人赔罪了。”
　　李铭恩抬眼瞅了一眼方掌柜，倨傲道:“方掌柜，我也不是为难你，但是这件事关乎我的面子。我倒是要看看今天是哪个不长眼睛的！”
　　方掌柜暗自叫苦，心说今天可真倒霉。这楼上那位怕是个外乡来的，这下可麻烦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二楼，李铭恩的小厮直奔着那间包厢而去，到了门口更是半点不客气的就把门给踹开了。
　　“那个不长眼的！不知道这间包厢是我家老爷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