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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吉人自有天人相 ...

  •   果然,课堂内不见了少郎的踪影。
      在京城大街却见他闲逛至药坊,生怕碰见什么熟人似地,把箬笠拉得低低的。是的,那里离望月楼只数巷之隔,少郎不想触景伤情;还特意绕路而行,避开那个引致不快的地方。
      此时已近日上三竿,路人熙熙攘攘,而药坊内正有人在打点,少郎便上前欲与之攀谈。
      「这位药坊大哥,早上好。」
      「这位小哥,要买什么东西吗?」
      「不是的,是想有事问明。」少郎不懂转弯抹角地求问。
      「有何赐教?」店家见他不是来买东西的,即有点不悦。
      「想借问一下,近来可有见一白布麻衣老僧人,三不五时前来配药?」
      「敝店整天人来人往,老弱妇孺进出的不计其数,哪个是哪个算也算不清啊!你要是不买东西,便不要在此纠缠,走走走,我正忙得一头烟,不要在此碍手碍脚!」店家因忙于招呼其他客人,且见他神色怪异,只草草敷衍。
      少郎虽有点不满,但也只好带着丁点的失落离去。正待此时,在不远处有摆地摊,头戴大竹笠的老妇人,背着刚满周岁的婴孩,正在向少郎招手。
      「这位大少爷,你问的是不是一位穿草履的,头也如你般戴着草帽,行路健步如飞的老者?」
      「正是。」少郎行近老妇身侧。因为他正背向阴晦的太阳,暗影模糊了妇人的脸容。
      「他应是逢霉雨天前后便会出现在此。」
      「霉雨天?」少郎不由得好奇起来。
      「我也不知为何?只是他都会买一些大包小包的药。」
      「是什么药?可否如实相告?」
      「这位少爷,你不要见笑了,瞎字也不懂一个,我哪会知?」
      「霉雨天……不正巧是这数天吗?」少郎略有所思,又见老妇人衣衫褴褛,状什可怜。 「谢谢告知!我这里有一百文的宝钞(明朝货币) 一张,请你拿去,给孙子买点吃的穿的吧。」那是少郎整月的零用花销,他想也不想的径直把它递向老妇人。
      「不、不、不!无功不受禄,我虽然没读过书,但这个我还是懂得的……」老婆婆在不断摆手示意拒绝。
      「我没有其他意思。俗语不也还说『无德不受竉』是吧?你刚才不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吗?那你就收下我的一番心意吧。」
      倒是刚才的药坊的店家不是味儿地低吟着:「有钱也不帮忙买点清心润肺的汤料,现在的后生一辈,总不明白人情细故,有钱驶得鬼推磨嘛… …」
      少郎正在硬把宝钞推出去。老妇人高声道:「小少爷,一斤菜也还不值一文钱,我这里全部的菜心也不值十个文钱;而我亦没有那么多的余钱找回给你啊!」
      「我不要你的找续,你只管拿着这钱吧。」少郎本是一番好意,无奈老婆婆却觉得他是在施舍。
      「只是答个话而矣,不必答谢我什么的啊……要不,那你顺道给我买点菜便可以了。」
      「那个……这个……」少郎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自己活了那么大,也还没有真正上街去买过菜,有的只是逢时过节,跟母亲去办办年货什么的,要不就是平时跟家烈等大伙儿随便逛逛而矣。
      「你要买多少斤菜,要不全买去也可以?」
      「我没有零钱,亦没有小看你的意思,只因见现渐秋凉,一早一晚,特别是大清早寒意渗骨。我见你婆孙两人衣衫单薄;你回头看看他的鼻涕也已流下……」少郎指着老妇人的孙子,正想掏手帕出来递过给她。
      「不,我这里有帕子……」老妇人见少郎的丝帕过于名贵﹐更是不愿接在手中,随手把自己的从怀中抽出,抹在孩子的鼻子上。
      「『助人为快乐之本』,帮助一下有需要的人是为德之人之本,是理所当然之事,你老人家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我总不能白白要你的钱!那么你就帮我买下所有的菜吧。我给你全扎好,你等等……」说罢老妇把咸水草俐落地将菜一把一把地扎着。 「烦请大少爷你隔天再来,给回你找赎……」
      「前面的,可是李少郎少爷?」正当此时,忽然有人声从不远处大喊着。
      少郎顺着叫喊声望去,吓然见来人是望月楼的风花、雪月两位姑娘,「老婆婆,我等一会回来!」说罢丢下了银票,即时转身跑掉。
      「喂﹐你的菜,大少爷……」
      风花和雪月外出,是想趁空去补充点胭脂水粉;两人偶然碰见少郎,但人已走远,便也没有跟过去了。
      少郎本就是不想再与那两位曾与自己有片刻痴缠的碰面,旋即转至对角的暗巷中去了。
      今天少郎交的不也全是坏运气,因为不消一会儿,真的有出现一身影如忘忧大师的老者走进药方。
      老者入内已有多时,少郎趁人流多便悄悄走近,探头张望好一会儿。
      「这位大少爷,是你了,我等了你许久啊!」突然又有人从后大叫,并拉了少郎衣袖一下,原来是刚才卖菜的老妇人。
      忘忧听到店外吵耳,朝着声音的方向望了一眼;少郎便急地回转身子,趋步向菜摊子。 「嘘!」
      「你不是要找方才的老头吗?」老妇人也醒目地降低声量。
      「若有人再问起,请不要提及我,谢妳了!」
      「这个当然,你是我的大恩公啊!要不然,今天的菜我又得卖它过日落西山啊!」老妇人笑开了眼,然后把那数十大扎的的菜心托到少郎面前。
      「噢!老人家,妳叫我怎么是好呢,我……」少郎因怕给忘忧撞见,不便久留,便不再去和老婆婆纠缠了,解下用以挡雨的斗蓬,把那些菜快地安放于上,卷好驼在背上。
      「大少爷,记得明天过后回来取找赎啊!又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你府上地址,我……」
      「我来取便好,就此告辞!」他说的原只是敷衍之词。向老婆婆作揖道别,便三步并两步,消失在人群之中。
      离日落西山只余数炷香时间,少郎才乐极知返。人还未进李府,却给母亲拦在门前。
      达达不住地拽着尾巴,少郎躬身温柔地轻拍了它的头两三下。
      「娘亲,孩儿怎好意思要叫你待在门前等候呢?」少郎低着头俯视着她。
      「你这个淘气儿,娘亲才省得等候你;只是……」
      站在母亲身旁的紫衣,见到少郎的大背包,扭着头在心生好奇。少郎见状知她疑惑,便递过给她。
      「这是……」
      「噢,是菜心啊!我见夏仍未过,买来给你们清热解毒,清热解毒……散血消肿……」少郎胡扯些有的没的。
      「你买回这么多菜心干什么?」李夫人忧心地道:「你的父亲刚刚才回到府中,偏又遇上你逃学偷溜出外,正在大厅发着牢骚。」
      「怎么了?父亲他又向妳抱怨吗?」
      「郎儿究竟你去了哪儿蹓跶,待会可要一五一十告知双亲啊!」
      「我知道了……」少郎一只脚刚踏在大厅的门槛上。
      「你知道什么?整天就只懂玩耍,你这不肖儿何时才能变得生生性性呢?唉!」李大郎大人拂了一下衣袖,一顿屁股坐到花梨木椅上。
      「孩儿事出突然,还望父亲大人不要再责怪劣儿了!」
      「什么事出突然?每天你不是总是有诸多借口,去逃避课业的吗?」
      「还不跪下,向你爹叩头认错?省得他又像上一回把你抽打得……」李夫人拉了一下儿子的衣袖,用着几乎是听不见的声音在向儿子低语。
      「哎!」李大郎嗑了一口茶,吞了一下怨声。
      「是的。」少郎当即跪在父亲面前。 「爹!你刚回来,就好好地休息一下吧,不要为了我而动气,这会累坏身子的……」
      「累?你要是怕我会累坏,你早就不会到处招三惹四,吵得连当今皇上都知晓,我家中有一劣儿如你!」
      「什么?当今皇帝?真是闻竉若惊!」李夫人按捺不住接话。
      「你们真是会受竉若惊?临难而不自知?」
      「上公,怎么了?你看来愁眉蹩额的,所为何事?」
      「当今皇上说,要召郎儿入宫呀!唉……又怎么不叫我忧愁呢?」李大郎又再一次拂袖。
      「什么?皇帝要召我入宫?他为什么……」少郎有点错愕。
      「我怎会知道当今皇上,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李夫人这一回心脏突然跳快了一下,往她的丈夫身边坐了下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又焉知是祸是福呢?」李夫人极力安慰她的外子。
      「唉啍!你们也素知当今皇上……」李大郎欲言又止,「难道你们不知他的脾性吗?猜疑多忌,鄙等臣仆们每每进见面圣,人人皆是提心吊胆、步步为营。此番召少郎入宫,你道我们小儿又是何等脾性?我就是怕……」
      「是否怕我会招至杀身之祸?」少郎说来轻松,全不把它当一回事。
      「说你年少,就是气盛!」李大郎望了望自己的小儿,又再回头看一看自己的娘子,指着少郎哀叹道:「我就只怕他;怕他有去无回呀! 」
      「……」李夫人闻言即表认同其夫见解,默然垂泪。
      「爹、娘!你们都不要为我愁烦,娘亲妳不是打从我很小的时候,便说我唇下痣命带富贵吗?吉人自有天相,此去或许是要我加官进爵,也还未可知,所以……」少郎倾情吐意,只想自己那头发花白的双亲,能少一点为自己操劳心力。 「所以,我真不想再见到你们为我这个顽劣儿子……」少郎把身子趋前。
      「好、好、好……就听你的!」母亲破涕为笑。
      「你起来吧,今回我不责罚你。只是我儿,从今以后,你真的是要谨言慎行,不要再令我们两老为你日夜担忧啊?」说罢,李大郎以双手握着其子双臂,正想要扶他站起;李夫人见状也忙着帮他掺扶起小儿子。
      「啊!我知道了,我发誓以后会乖乖地听爹娘你们的话,不要再叫你们为我担心的了!」少郎举起三指并齐给父母承诺。
      晚饭,吃得各人牙关打软,满桌的都是菜心:白灼菜心、琵琶豆腐伴菜心、蒜炒芥兰菜心、菜心蒸肉、腌菜心蒸鲜鱼、菜心炒蛋、菜心鸡汤、凉拌辣味菜心......
      (待续)

  •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
    明朝时大概的菜价(1两白银=1000文铜钱)
    大米—1斗米只要20文钱,1两银约可以买2石大米,就是377.6斤大米。
    肉类—1斤牛/猪/羊肉不过6-7文钱,1斤鱼1-2文钱。
    蔬菜—1斤菜约1文钱
    角色:
    少郎 — 主角 男 年龄:16 成年身高:183cm 人称「郎少爷」,剑眉星目,一笑仿佛能溶天地
    上舒 — 郎的知己 男 年龄:16 成年身高:182cm 人称「舒和尚」,清秀出尘,宁忍寺的小和尚
    李媚儿 — 朗的家姐 女 年龄:19 身高:165cm 秀外慧中
    李大鹏 — 郎的大哥 男 年龄:23 身高:188cm 体胖
    □□ — 郎的二哥 男 年龄:21 身高:180cm
    寿桃 — 郎的青梅竹马 男 年龄:18 成年身高:179cm 体瘦,暗恋媚儿
    白家列/家烈 — 郎的好友 男 年龄:17 成年身高:187cm 貌正气
    米吉宜 — 郎的好友 男 年龄:18 成年身高:179cm 善医术
    赖菲苡 — 郎的好友 女 年龄:15 成年身高:160cm 娇俏,暗恋少郎
    泰山 — 菲苡閠蜜 女 年龄:17 成年身高:158cm体胖,暗恋少郎
    李大郎 — 少郎父亲。礼部尚书大人,又被称作「春官」,别称「大宗伯」;为京城「一清三白流」美誉的大清流
    忘忧大师 — 宁忍寺方丈,对上舒爱护有加
    芙蓉 — 大鹏之妻,年龄:25 身高:170cm 原是大鹏近身侍女,性格阴险、易记仇
    紫衣 — 李府丫环,襁褓时被弃于李府门前,因身穿紫色衣服而取名之
    丫头 — 李府丫环,与紫衣情同姊妹
    罄竹 — 李府掌维修的老师傅。喜削竹以制物,技艺卓绝。十数年前曾于李府门前拾获一身穿紫袍弃婴,取其名曰紫衣
    风花、雪月 — 望月楼(妓院)中最红的两位姑娘
    杨天山/地山 — 李府家少爷、小姐等的私人家教
    郭子聪 — 京城衙门的知府大人
    于风 — 宁忍寺的和尚, 大上舒两岁,体形高大
    春福 — 李府佣人,多是服待二少爷,说话带点口吃
    达达 — 李府饲养的母狗新近所生下的可爱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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