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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你有病吧? ...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那嗓音尖锐刺耳,杜遥没心思听,耷拉着脑袋神游,只在那太监读到“庶子孟和玉,深肖朕躬,可承宗庙”时猛地抬起了头。

      她一知半解地用自己脑子里那点儿仅剩不多的文言文理解了半天——
      哦~要立孟和玉为太子。

      等一等……什么?
      要立孟和玉为太子!?

      她想过千万种可能,规划过无数未来。
      唯独起兵造反,一步登基,是最靠谱的。

      毕竟孟和玉年岁小,又是个庶出,“太子候选人”也不过是说来好听。再怎么轮,太子的位置也轮不到他头上。
      可现在,孟和玉既没有弑父更没有杀兄,就连朝臣都没来得及拉拢,太子的位置就来了。
      这似乎……顺利得有点儿太不可思议。

      杜遥脑子这会儿有点儿缺氧。
      以至于除了这句,后来说的是什么,就都听不见了。

      她一门心思看向孟和玉。
      嗯,反应比她好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垂着眼睛漫不经心地叩了个头,“谢主隆恩”。

      语气里半点儿听不出感谢的意思。

      传旨的太监一转头,孟和玉起身就走,没半点儿留恋,更没打算跟院里三个女人交流“当上太子的心里感受”。

      对杜遥来说本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事,到了他那儿,就什么都不是了。
      杜遥心里挺莫名其妙的。

      后知后觉意识到人臭了脸,她轻凑上去,小心翼翼问柔嫔:“殿下今日不开心?”

      “哪知道,”柔嫔不很在意,大约早就免疫了孟和玉的阴晴不定,“玉儿一向如此,不管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不肯与旁人说。”

      孟知宁也跟着点头:“是呢,哥哥自回来就好似变了个人一样。”

      杜遥:“……”
      好嘛,原来只有她一个人没有看出来。

      母女俩比她想象得要淡定许多,纵使是一直望子成龙的柔嫔,也只淡淡一句“上天保佑”,衬得想要分享喜悦的杜遥很是没有出息。

      自觉没劲的杜遥没有多留,又跟她两人闲唠了两句便离开。
      如今太平盛世,孟鸿逸在牢里,老皇帝命不会太久,最关键托了孟和玉的福,把边关的那群蛮子收拾得服服帖帖,一时半会儿啥事没有。
      而自己,也就打点打点,过阵子清闲日子。

      至于臭着脸的孟和玉就爱怎么着怎么着,留着那把扇子,不愁以后他犯浑的时候治不了他。
      她越想越舒心,回其南宫的路上几乎想要轻轻跳起来。

      结果没等进其南宫的门,碰上了个麻烦。
      老远一瞟,就见一身鹅黄色的女子蹲在地上,哆哆嗦嗦蜷成一团,交叉放进袖子中的手,活像是个质朴的老大爷。

      杜遥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没等走近,猝不及防地与那人四目相对,而后听见她惊喜又焦躁的声音:“杜遥!你他娘的干嘛呢,快来开门,我都冻死了!”

      杜遥:“……”
      她该说什么?
      符小狗,你怎么还没让你娘给你打死?

      *

      符若冷得发颤,抱着茶杯轻啄,腿不自觉地晃:“怎么着?又找你那相好的去了?”
      “谁?”杜遥不解。
      “别装了,就那姓孟的,”符若眨眨眼睛,有点儿得意,“头回见,我就看出来了。”
      “……”杜遥咂巴咂巴嘴嘟囔,“这皇宫里头姓孟的可多的是。”
      符若听完,也跟着笑。

      南苑的姑姑不知是有什么急事,叫了娉茵过去做帮手,其南宫没人守门,符若在门口冻得骂骂咧咧,才把杜遥给盼了回来。

      “进宫为了什么事?”杜遥又把热茶给她添上,随口问。
      “嘻——”符若咧起嘴笑,“来谢你的,来年夏初,我成亲。”

      杜遥弯弯眼睛,心想倒是挺快,又问她:“你真想好了?成亲可是大事。”
      “那是自然,我与京川二人情若磐石。”
      看着符若自豪又得意的模样,杜遥想起书里头符若最终的归宿,没忍住轻撇了下嘴。

      情若磐石?
      在书里头你可没这么忠贞。

      “嘁——”兴许是看见她的表情,符若有些不乐意,“你别小瞧人,姑奶奶我对男人的了解可比你多,你有什么不解的,完全可以来问问我。”她说罢,神秘地朝杜遥挑了挑眉。

      “……”杜遥默了。

      有什么不解的?
      脑子里那张脸一闪而过,杜遥犹疑片刻,清清嗓子问:“那——”

      “那要是有个男人忽然老是对你冷脸,三天两头不搭理你,还有个狗脾气是怎么回事?”

      尽管一早就知道孟和玉是个毛病挺多的主儿,但这回不一样,凭借她敏锐的观察感知力,她确信!
      孟和玉很不对劲!

      符若眨眨眼睛,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因为他变心了呗。”

      杜遥一哽,认真想了想又问:“那他要是从来都没对你动过心呢?”

      随即,符若用一种十分鄙夷的目光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有病吧?”
      杜遥:“?”

      “他都不爱你,你跟他纠缠什么?”符若点了点杜遥的脑门,“这个世界上不爱你的男人就不算是男人,你管他是哭是笑,是什么妖魔鬼怪呢!我们大梁朝的女子,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犯贱!”
      “天底下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遍地都是吗?!”

      一番话说得发自肺腑气势磅礴,要搁现代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独立女性去他妈爱谁谁”版本的畅销毒鸡汤,完全忘记了孟和玉就是她口中,杜遥所谓的“相好”!

      被毒鸡汤糊了一脸的杜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最终悟了:“我确实是有病。”
      符若:“?”
      “妄想向你求助,我确实是有病。”杜遥绝望地闭上眼睛,顿觉符若的脑袋像是个茶壶。

      顶着茶壶脑袋的符若挠了挠头,意识到自己说的话稍微有点儿过了头,又后知后觉地补上:“哎呀——其实这也不能算是犯贱,男女的事情动了情怎么能算是犯贱呢。”
      受不住慈爱又怜惜的目光扫视,杜遥脑子一抽,问:“谁?我?我动情?”

      经历了素质三连问的符若并不理解她忽然的激动,答道:“啊,对啊,那要不然呢?”
      杜遥最终咬牙切齿地终结了两人之间的友好对话:“符若,我发现你才是真的有病!”

      *

      于是,秉承着“大梁朝女子绝不认输”信条的符若,最终被杜遥赶出了门,在冬初的阵阵冷风里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其南宫,连件衣服都没能借到。

      把“杜遥连件衣裳都不给我,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人!”的叫骂声关到门外,世界终于清静了。

      杜遥背对着门板,缓缓滑下。
      面对无一人的寂静房间,才终于有机会想起来,原来,扇子,还没有向孟知宁要回来。

      这事还要从那天祈福说起。
      当时的孟知宁拿着扇子一派天真,杜遥表面上笑嘻嘻说是破扇子,实际心里慌得一批。

      ——“杜姐姐你不知道,我先前就在书里头见过用扇子制成毒药的呢!”
      ——“啊哈哈哈………那都是假的吧……”
      ——“像这样一撕,含进嘴里就能把人杀死!”
      ——“别!!!!”
      ——“唔?怎么是甜的?”

      ……

      最终,发现扇子是特制的孟知宁高高兴兴把东西带回了静英宫,而杜遥,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该死的《大内女刺客密传》!
      该死的孟鸿逸!
      居然□□的方式跟小姑娘们看的话本一摸一样……
      搞什么啊!?

      本该送给孟知宁的一抽屉蜜饯,杜遥含泪吃了好几天,然后决定雄赳赳气昂昂地去问孟知宁要东西。

      结果不仅破糖扇子没要回来,进门就跟一家三口接了道立太子的圣旨。
      被孟和玉那张新鲜出炉的冰冷臭脸一晃,什么正事就都给忘了。

      头疼!

      杜遥蹲在地上,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无意识地望向那床边的地砖。
      规整排列的青砖石,间隙里填满了干涸的灰泥。
      唯有其中不起眼的一块,周圈虽是黑泥,但因时间过久,已由潮湿转为了干燥。

      而那块松动的石头下面,藏得正是孟鸿逸给她的那把扇子。

      鬼使神差地,杜遥站起身朝那块砖石挪过去。
      轻轻踏了几下,正咔啦咔啦作响。

      她弯身,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块石头。

      本该藏着折扇的地方,却空无一物。

  • 作者有话要说:  杜遥:我动情?你放屁!
    符若:大梁朝女子绝不认输!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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