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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韫韫小可怜 ...


  •   安公公见到被背回来的太子殿下,手里的拂尘差一点没拿稳。

      “快,将殿下放到榻上!唤曹医正!”

      宫人们秩序井然,按着吩咐快速去办,看起来仿佛早就经历过千百遍这样的事情。

      “阿翁……”

      兰漪漪将那个酱色的小瓷瓶递给他看,快速把宫学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红艳艳的嘴唇儿都素淡下来了。

      她很少这么发自内心地害怕,也很少真心实意地掉眼泪。

      安公公攥着小瓷瓶,一脚踹倒双成:“没用的东西 !”

      他发了狠,这一脚对着心窝直踹上去,双成当即就吐了血,还挣扎着向他磕头请罪。

      “是奴无用,是奴该死。”

      曹医正来得很快,他本就是长期侍奉太子殿下的太医,就住在东宫里。

      “兰小姐受惊了,也辛苦梁小姐。”

      安公公脸色不太好,还是尽量放缓了语调:“两位小姐去偏殿洗把脸、用些点心,殿下这里不好多站人。”

      兰漪漪点点头,再三看过榻上昏睡的小太子,细声嘱咐道:“殿下的手流血了,烦请阿翁为他包扎。”

      她低着头慢慢往偏殿走,一进门望见窗下那张铺着白虎皮的高榻,忍不住叹了口气。

      昨夜她才和韫韫躺在上面说小话,今日他就发病昏迷了。

      世事真是难以预料。

      梁宝音随意打量一眼殿中陈设,便将注意力都放在桌上的瓷碟里。

      崖蜜枣、玉糁糖、金乳酥、栗子糕、冰桃雪藕、杏仁豆腐……满满摆了一桌子,全是甜的。

      她皱着眉头揭开茶盏,对着那乌红的汤液看了又看,才迟疑着抿了一口。

      桂花酸梅汤,也是酸甜口的。

      “想不到太子殿下这么嗜甜。”她将茶盏放回去,高挑长眉。

      兰漪漪垂着眼皮:“殿下不爱吃甜的。”

      这些都是她喜欢吃的。

      小手捻起一颗崖蜜枣,兰漪漪抿紧了嘴唇。

      她昨夜已经在东宫住了一宿,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留宿的。若是不出意外,她散了学就会出宫,连到东宫坐坐都不会。

      可他还是安排了这一桌子她爱吃的东西。

      崖蜜是采自崖石间的蜂蜜,比一般的蜜更甜,金丝枣本就细腻鲜甜,浸透了甘润的崖蜜,越发甜腻软糯。

      甜味裹在舌尖,兰漪漪忍不住想起了小太子看她的眼神,这甜津津的枣肉忽然便泛起了苦味。

      “你……”梁宝音瞧见她眼底莹然有泪的模样,忍不住道:“他不会有事的,你就别担心了。”

      这宽慰干巴巴的,已经是她的极限。

      兰漪漪闷声点头。

      她其实很不愿意示弱掉眼泪,上辈子的经历造就了她过强的自尊心,认为哭泣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变成兰漪漪后,阿爹阿娘很快就发现了她这种莫名的倔强,用了很长的时间告诉她,掉眼泪是一件特别寻常的事。

      她不需要隐忍自己的情绪,也不用压抑自己的欲望。

      不需要伪装成一个乖孩子、巴结讨好他们。

      他们天然就爱着她,这种爱不需要她做任何事情,便已经存在了。

      他们给了她足够的爱和包容,一点点软化了她灵魂里带着的刺,露出了内里的软弱和贪心。然后她开始变成一个真正的小朋友,又娇又熊,还像个土财主一样,收了几屋子的金银财宝。

      她虽然常常装着泫然欲泣的样子,多半却是用来反击那些妄图欺负她的人,要么就是跟阿爹阿娘撒娇装可怜。

      可是小太子方才倒下的时候……

      梁宝音在北疆军营里跟那些大老粗们混久了,渐渐也成了个满嘴浑话的大老粗,说不来太细腻贴心的安慰。

      她瞧着小哭包低落的样子,不甚自在地问:“要不我现在去把二皇子揍一顿?”

      兰漪漪惊讶地望她:“那毕竟是皇子。”

      “嗐,不碍事!”

      梁宝音从怀里掏出那块虎头金牌,在小哭包红彤彤的眼睛底下晃晃:“我回京之前,阿爷嘱咐过,只要不把天捅破喽,就都不算大事。”

      瞧她神气活现的骄傲模样,兰漪漪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我方才求你打晕太子殿下,你怎么不肯呢?”

      小哭包果然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梁宝音眉头一挑,慵懒道:“我打了他,他赖上我可怎么办?”

      兰漪漪歪头。

      小模样太过天真可爱,梁宝音手心一痒,有点想捏她的脸肉。

      “阿爷说家里该出个女孩儿进宫了,不然旁人都有枕头风吹,咱们家太吃亏了。”

      三姐身子不好,耐不住塞北的黄沙,阿爷就打算让她进宫学读书,事先摸摸太子的脾气秉性,也培养一点两小无猜的情谊。

      结果皇后考较那天,三姐都出了门了,忽然又折返回来,赶鸭子上架似的,把预备外出围猎的她换了进来。

      要不是三姐自幼聪慧、算无遗策,她才不信她胡诌的那些鬼话。

      “啊……”兰漪漪张张嘴,“你就这么将靖国公的打算说出来,会不会不太好?”

      “你又不会到处乱说。”

      梁宝音说得笃定,一双眸子格外湛亮。

      她看起来人品这么好?兰漪漪弯一弯嘴角,心情忽然就转晴了。

      小宫娥上来续酸梅汁,兰漪漪问了问小太子的情况,小宫娥三缄其口,全推说不知道。

      兰漪漪叹口气,转而道:“烦你去瞧瞧双成小公公如何了,若是方便,还是给他叫个御医看看吧。”

      给二皇子奉茶本就是小太子的吩咐,谁知道宇文韨堂堂一个皇子,能干出这么没品的事情,直接将茶打翻、来泼她一个小姑娘的脸。

      小宫娥领命去了,梁宝音将就着吃了一截雪藕,轻声问:“咱们还得在这里等候多久?”

      她其实不太关心太子殿下的身体。

      反正陛下不止这一个儿子,将来谁当皇帝,对靖国公府来说都没什么差别。

      要不是小哭包哭得可怜,她都懒得掺和这些事情。

      兰漪漪眼波轻动:“恐怕一时半会都走不了。”

      宋家本就被御史叮了满头包,二皇子在这节骨眼上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帝后肯定是要来的,阿爹阿娘说不定也在进宫的路上了。梁家在京没有主事的人,倒是省了麻烦。

      梁宝音深深叹口气。

      肚子饿,不喜欢吃甜食,很烦。

      帝后是一起来的东宫,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宫人,还有脸上摔青好几块的二皇子和他的那些狗腿子伴读。

      有几个缩手缩脚的男女站在殿外。男子都穿了官服,妇人们也都有各自不同的诰命,应当是那些伴读的父母。

      兰漪漪没看见爹娘的身影,垂着脑袋恭敬地上前见礼。

      “起。”

      皇帝的嗓音冷冷淡淡的,将目光落在她和梁宝音身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皇后面色也不太好,但目光还是温和的:“将门虎女,宣威将军生了一个好女儿。”

      梁宝音并没有因背靠靖国公府而骄横自得,沉声道:“这是臣女分内之事。”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轻飘飘的夸赞。

      曹医正从内殿走出来,低声向皇帝说了太子的情况,又悄然退了回去。

      皇帝的神情一如既往,只是眸色更幽深了。

      他盯着跪在殿下的二皇子,分外凉薄:“太子是储君,谁给你的胆子,敢谋害储君?”

      宇文韨煞白着脸:“儿臣并无谋害太子之心。”

      他的下巴磕破了一块皮,还往外渗着小血珠,如果不是看向兰漪漪的目光过于凶恶,还有那么点惹人怜爱。

      “兰漪漪出言不逊,儿臣一时不忿,失了分寸。太子为了护着她,这才……”

      皇帝毫无预兆地踢去一脚。

      “堂堂皇子,一时不忿便只有泼人热茶的手段?”

      宇文韨被踹中心口,骨碌碌滚了一圈,嘴角流下血来。

      这场景像极了安公公怒极踹双成那一幕,兰漪漪有些怕,更多的却是好奇。

      听说安公公从前是先帝元后宫中的内监,后来被派去服侍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然后又被陛下派去接着养韫韫。

      陛下踹人的动作和安公公这么像,是不是小时候看多了他踹人,跟着耳濡目染学会的?

      以后小表哥也会这样么?

      皇后轻轻咳了一声,眼风柔柔地扫到她身上。兰漪漪挺直了背脊,掩去脸上的异色,不敢再胡思乱想。

      “父皇。”

      宇文韨勉力爬起来跪好,目光染着哀痛:“母妃病了,您知道吗?她已经病了好些天,日日都期盼着您去看看她……”

      皇帝不为所动:“这就是你谋害太子的原因?”

      宇文韨伏在地上,藏起眼中的恨意。

      他自然是恨太子的。

      从小母妃就抚着他的发顶,告诉他要争气,要努力讨父皇的喜欢,要替那个早早夭折的长兄拿下应有的尊位,要助母妃成为太子妃、皇后。

      可是父皇待他一直不咸不淡的。

      人人都说他母妃受宠,说他受父皇看重。可那些浓得化不开的漫漫黑夜,明明只有他们母子相互陪伴,父皇他总是不来。

      他最多流连的,是兰氏的院子。

      他还让安公公抚养兰氏所出的老三。

      但母妃却说,他带走兰氏的孩子,是不想兰氏坐大,是为他们母子考量。

      他本来是不信的。

      可是宫变那夜,父皇领军逼宫,皇叔们趁乱闯入东宫,肆意屠戮皇孙,只有他和母妃独独得到了庇护。

      父皇一直遣人护着他们母子的周全。

      那个时候他们是狂喜的。

      父皇逼宫成事,母妃抱着他又哭又笑,告诉他:“阿韨,母亲将要做皇后了,你也会是太子。”

      然而做皇后的,是兰氏。

      做太子的,是老三。

      他不敢恨父皇,那就只能恨兰氏,恨老三。

      但现在他也不敢恨他们了。

      他只希望能早早被分封出去,带着母妃走得远远的。

      只有离开皇宫、离开父皇,母妃才有命活。

      宇文韨闭一闭眼睛,放声道:“儿臣知罪,请父皇准许儿臣携母妃就藩,静思己过!”

      皇后轻蹙蛾眉。

      “不能就藩!”

      淑妃踉跄着跑进来,扑在宇文韨身畔哀声哭泣:“你还这样小,陛下不曾给你封王,就什么藩?”

      封王就藩,他就彻底失去了和太子相争的资格,她怎么能甘心?

      淑妃红着眼睛痴痴望向皇帝,膝行上前去抱他的脚:“陛下,韨儿只是太害怕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本朝几时出过皇子未成人就封王就藩的例子?他做错了事,您尽可以罚他,也可以罚臣妾,万万不要……”

      皇帝没有让她靠近。

      淑妃惊愕地望着他,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是谁放你出来的?”

      帝王薄唇轻启,吐出的却是这样无情的字眼。

      “陛下,”淑妃小心翼翼地唤一声,“我是碧城,您的碧城啊……”

      她的声音轻柔的像一个不敢戳破的梦。

      皇帝并没有看她,也没有被勾起丝毫的柔情。

      “今日淑妃宫中当值的宫人,一律杀无赦。”

      他垂眼看宇文韨,语调没有丝毫的起伏:“你手段这般不堪,还乞望什么王位封地?”

      宇文韨颓然跪坐在地上。

      他明明知道他想要的不过是保住他母妃的命,想要带她远离京中的是是非非。可他偏偏不肯让他如愿。

      他一定要逼死他们才肯罢休。

      兰漪漪垂头盯着脚尖,将自己想象成一个木桩子。

      原来二皇子在宫学里当众挑衅,是故意为之,只是没想到太子会发病晕倒,将事态扩大到这个不好收场的地步。

      阿爹阿娘到底拿住了永恩伯府什么把柄,让他这么急不可耐地带着淑妃远走?

      她刚念叨爹娘一句,便恰好有宫人碎步进来通传,说是陈府尹带着承恩公夫妇求见。兰漪漪微微抬起一点眼角,瞟见爹娘神色如常,稍稍安下心。

      “臣……”

      “陛下!”皇后伏身跪下,打断了他们见礼的步调。

      陈府尹皱眉跪直身子,沈氏和兰自芳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色,也低头恭敬跪好。

      “皇后起身。”皇帝皱着眉,似有不悦。

      忍冬将皇后扶起,触到了她冰凉的手掌,连忙垂下头。

      “陛下。”皇后眼中暗藏悲悯:“淑妃自搬进宫中,便时常病痛,兴许是有什么冲克了她也未知。二皇子想要接淑妃出宫安养,是他一片殷殷孝心,陛下何不成全了他?”

      皇帝脸色一淡:“皇后以为如何?”

      “臣妾不敢多言。”

      皇帝一扯唇角,“淑妃呢?”

      “陛下!”

      淑妃鬓发散乱,以金簪抵在下颌:“陛下若要臣妾离宫,臣妾唯有血溅五步、魂魄永在!”

      皇帝扭脸与皇后对视,眼含讥诮。

      皇后脸色一黯,素绢掩住唇角,极轻地咳嗽了一声。

      皇帝站起身。

      “着,二皇子宇文韨为卫王,即日就藩,卫王母随行离宫。”

      淑妃面如死灰,凄厉地叫了一声“陛下”,将那金簪狠狠往肉里扎去。

      皇帝一脚将她踹开,带着满身霜意,大步出了东宫。

      淑妃趴在贴了金箔的地砖上,呆呆望着那伟岸英挺的身影走远,连簪子被夺走都没有反抗。

      宇文韨上前将她羸弱的肩膀抱住,低泣着哀求她不要做傻事。

      陈府尹额头滴下一滴汗:“皇后殿下,这……老臣还未……”

      “陈大人跟着陛下去吧。”

      皇后按一按额头,吩咐宫人将淑妃母子送回去。

      卫地荒芜,临近蛮夷,还是多收拾些东西带去为好。

      殿外那些人无所适从地缩着手脚,望一眼疲惫不堪的皇后殿下,又看一眼被宫人簇拥着走远的卫王母子,只能硬着头皮跟陈府尹一块去追赶皇上的脚步。

      乌泱泱的人潮退去了,皇后摸一摸兰漪漪的额发,眼底那些复杂难辨的情绪最终都化作一声叹息。

      “你同梁小姐稍候片刻,本宫同你爹娘说说话。”

      她起身要走,兰漪漪忍不住攥紧她的衣袂:“娘娘不看看太子殿下么?”

      明明他就躺在内殿里,离正殿只是几十步的距离。

      所有人都是因为太子晕倒而来的。探望的、请罪的,将这金碧辉煌、宽敞疏阔的大殿站满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提起昏迷未醒的太子,也无人记挂着去看他一眼。

      他们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

      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不必了。”皇后拂落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兰漪漪上前一步,被梁宝音抓住了手腕。

      “臣女,恭送皇后娘娘。”她跟着梁宝音蹲身,不知道自己目送鸾驾的眼神多么引人侧目。

      沈氏回首望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兰漪漪理智回笼,咬紧了下唇。

      “好了。”

      梁宝音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后背:“想哭就哭吧,摔东西也成,别把自己憋坏了。”

      兰漪漪没想哭。

      她眼底泛起层层涟漪,纯粹是被铁掌打哭的。

      “宝音,你以后还是不要安慰我了。”她捂着脸谢绝了好朋友的盛意,揉着后背往内殿走。

      韫韫小可怜没人关心,她关心。

      内殿的香炉熄了,那股又腥又冲的药味弥散在各个角落,光嗅到便觉得舌根发苦。

      兰漪漪掩一掩鼻子,低声唤了句:“阿翁。”

      安公公没说话,抬手揭开了帘幔。

      兰漪漪低头走进去,正对上小太子泠然清寂的眸子。

      她微微顿了一下,嬉笑着凑到床榻边:“韫韫哥,你几时醒的,肚子饿不饿呀?”

      小太子耷拉下眼皮,灯影将他睫毛的影子斜斜落在眼睑下方,显示出几分孤寂怅惘。

      “他们都走了?”

      兰漪漪手指微蜷。

      她扬起白净明丽的小脸,露出编贝似的小乳牙:“陛下把二皇子母子赶出宫去啦,永恩伯府和那些伴读都要遭殃,韫韫早点好起来,咱们一块去看他们的笑话。”

      “他们都走了。”

      小太子定定望着她的眼睛。

      兰漪漪握住他微凉的指尖,将肉乎乎的小脸放进他掌心。

      他手掌上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绷带,那些伤都是他忍耐着不去伤害她而生生攥出来的。

      她感受着粗粝的绷带摩擦过脸颊的痒意,闷声道:“漪漪在。”

      宇文韫眼底划过流光,嘴角克制地压了下去。

      “韫韫是个好哥哥么?”

      兰漪漪使劲点头:“韫韫保护妹妹,是好哥哥。”

      “那……”

      他握紧那只柔弱无骨的温热小手,白着脸轻声问她:“漪漪会一直在么?”

      淡漠疏离的矜贵小太子骤然露出心底的脆弱,兰漪漪碰碰他微凉的脸颊,想告诉他自己会一直做他的好妹妹,那话却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明明知道的,小太子对她的感情,并不是单纯的兄妹之情。

      现在可以骗他,以后呢?

      宇文韫抿紧嘴唇,侧身面朝里躺下。

      他什么都没说,嘴角的倔强却胜过万语千言。

      兰漪漪抠抠手指,对上他烫出燎泡的下颌,心底悄然一叹:“韫韫。”

      小太子躺着没动。

      兰漪漪拉拉他的被角。

      “韫韫,等我们都长大了,总不能还一直待在一起。”

      她不想去欺骗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

      小太子坐直身子,眉间隐有戾色:“为什么不能?”

      兰漪漪张张嘴,他却又皱着眉躺下了。

      “漪漪,你给我讲讲‘赵子龙七进七出救阿斗’的故事吧。”

      他声音闷闷的,小声道:“我想听。”

      兰漪漪愕然瞧他一眼,心头忽然便软成了一滩水。

      “这就要从长坂坡说起了……”

      梁宝音无意听人家表兄妹的私语,坐在帘外和安公公大眼瞪小眼,直到那清甜软糯的吴侬软语絮絮讲起金戈铁马的杀伐战役,才竖起耳朵悄悄听上两句。

      兰漪漪讲起来不太有条理,说着说着就从赵子龙白马银枪、七进七出,讲到刘备摔儿子的时候有没有捡草软和的地方摔。

      梁宝音皱起眉:“你这怎么说的跟书上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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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韫韫小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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