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圆》醋坛姑娘

18、我难过的是

　　因为是去医院，尹湛又将自己包裹的结实。宽大的口罩遮住了他俊逸的脸，只露出一双璨然的眼睛。沈清拽了拽他头上的帽子不解的问“为什么穿成这样？”

　　尹湛将手握拳在唇边虚咳了几声“我感冒了，还有有些冷。带上口罩怕传染你。”

　　沈清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额头念着“是不是发烧了？”

　　尹湛拉住她的手“嗯，正好去医院看看。”

　　尹湛在问诊台简单的说了沈清的状况，被护士指来精神科时。他只觉得头皮发麻，眼眶发疼。跟其他科室的人来人往相比，这里冷清许多。走廊的空座位很多，尹湛带着沈清找到角落里的椅子坐好。

　　沈清局促的看着精神科三个字，指了指自己“尹湛，我总是忘记事情。是因为我有精神病？”

　　尹湛将她的手拉下来摇摇头“不是”又扯了个大点的笑意“护士说睡眠问题也在这个科室”

　　沈清低头捏着自己的手背不在说话，尹湛只是揽着她靠在自己怀里。

　　一阵静谧后。护士出来叫了沈清的名字。

　　医生很和蔼是个50出头的男人，他看到沈清时明显愣了一瞬。又马上恢复了职业的笑容，听着尹湛讲述沈清的情况。

　　“她晚上会睡不着，白天睡的断断续续的，会忘记事情”因着沈清在旁边，尹湛并没将她的情况说具体。

　　“还有呢，能不能说的详尽一些”医生蹙眉细问。

　　沈清刚要开口，尹湛却和一旁的助理护士说“你好，我有些头痛发热的情况。能带我的女朋友帮我挂个号吗？她方向感不好，怕她迷路。”

　　护士和大夫交流了眼神，温柔的对沈清说“走吧，挂完号。就带你男朋友去看病。你们能早点回家。”

　　沈清有些不愿意起来踌躇着。尹湛见了趴在她耳朵上说“你看，大夫都让你走了。证明你没事，一会开点安眠药，咱们就回家。你先帮我挂号，节省着时间我们可以去上海之巅。”

　　沈清还是和护士出去了，只不过三步一回头的眼神，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尹湛望向眼前的大夫，刚要开口将沈清的情况详细说明。却看见大夫专注的看着电脑屏幕。尹湛只觉得心下火大，刚要出声。

　　只听大夫悠悠开口“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她五年前就是我的病人啊。”

　　尹湛只觉得脑袋像被人用闷棍敲击，站起身看向电脑屏幕。大夫手指着的地方，日期赫然是沈清落水前半月。也就是沈清离开他的前一个月。

　　“刚刚我看她就眼熟，却又不好开口。她现在这个状态看着比上次好很多。你说说她最近的情况。”

　　尹湛只觉得嘴里苦涩喉咙滚了滚“她晚上几乎只睡大概一小时，然后就会起来做一些我不理解的事情。比如擦地，整理房间。”他闭上眼仿佛不愿回忆“而且叫她或者发出声音，她似乎都听不到。凌晨时，她又和没事人一样，回房间睡觉。”

　　大夫思忖着在面前的病例上写着。

　　“她把这五年的事情忘记了。以为自己还是二十二岁。”

　　“最近白天越睡越多，而且她很健忘。”

　　大夫抬起头疑惑的询问尹湛“她的抗抑郁药，有继续服用吗？”

　　虽然刚刚在电脑上看到了这几个字，但当从大夫口中说出来时，尹湛仍是一震。随后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最近几个月肯定没吃。”

　　“她有抑郁症，当时来我这里诊断的时候已经出现了失眠，烦躁，自残的倾向。我建议她做心里疏导给她开了药，嘱咐她定期复查。后来她并没有在回来。看样子，也许这五年她有在别的医院治疗。但最近有什么诱因导致她的病情复发吗？”

　　尹湛觉得他就是那个诱因，联系着孙璐排挤自己的表情和沈清那一句一句的回不去了。

　　大夫继续说着“你说的这些情况，都是她病情在反复导致的。而且似乎比以前严重很多，她会在意识里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但晚上她会重复她认知里记忆最深的场景，而不自知。这样就很危险，还是建议带她看心里医生。我给你开些药，按时给她服用。”

　　尹湛的眸子闪了闪“大夫，如果她按时吃药。会恢复神智，就是把她忘记的五年回忆起来。”

　　“药物控制效果还是很显著的，按时服药大概一到三个月她就会明显有好转，当然要配合心里治疗。”

　　尹湛犹疑着问了最后一句“那，不给她吃药呢？她也许不想记起这五年”

　　尹湛从药局取完药，神情木然坐在刚刚两人等着的座位。

　　脑海里反复出现着大夫的话“如果不服药，情况只会越来越糟。已经发生的事，就要学着接受。逃避本身就是一种病态。”

　　回去的路上，沈清前一刻还神采奕奕的和尹湛说着话。下一秒经过回家途中的隧道时已经睡着了。

　　“重复她意识里最深刻的场景？”难道那些匪夷所思的画面是她最深刻的事情？

　　握着方向盘的手渐紧，又无力的松开。

　　晚饭后，尹湛犹疑着还是给沈清拿了三片药。

　　“嗯尹湛。看起来不太好吃的样子”沈清拿起药片撒娇着说。

　　“乖了，吃吧。吃完了能睡个好觉”尹湛拿着水杯在旁边低声的哄着她。

　　看着药片被她吞进去。尹湛从后面将沈清拥在怀里“沈清，我们结婚吧。我们去国外注册，那里不可以离婚的。”

　　“尹湛。我们刚刚多大啊。”沈清回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尹湛犹豫着还是开了口“其实，沈清你都二十八了。我都二十九了。”

　　沈清听着尹湛的话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可置信的“搞什么尹湛，这种谎话你也编。”觉得尹湛为了哄骗自己编的瞎话。

　　尹湛放开她去衣帽间的钱包里拿出了身份证亮在沈清面前。“你看。”

　　沈清计算着时间这才惊异的抬起头“怎么回事？尹湛，你不会骗我吧，你的实际年龄？”还是联系不到自己身上，只有怀疑尹湛。

　　尹湛只好将收在自己这里沈清的身份证拿给她看。这回沈清倒是愣住了。

　　尹湛握着她的肩脑海里翻转着怎么将这件事圆过去“其实，你是遇到意外。失忆了。”电视剧里好像都是这么演的，尹湛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失忆？那我们这五年都干嘛了？”沈清抬头一双眼睛清澈见底。

　　“这五年，我们很好啊。一直这样。你很爱我，我也很爱你。”和沈清头挨着头，尹湛语气黏腻像哄着小孩子。

　　“我怎么出的意外？什么意外？”

　　尹湛无奈脑子继续翻转着“可能是车祸吧。”

　　“可能？我出事的时候你不在吗？”沈清转了转身和尹湛对视着。

　　“我当时有工作。就没……”

　　“哦”沈清语气里满是失望“也对，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出事谁来照顾我呢？”

　　提到照顾尹湛心里更是哽着，沈清落水住院自己都不曾陪伴她。好像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是那么少。而她最需要的时候自己也总是不在她身旁。

　　“嗯。所以咱们是不是该说回刚刚结婚的事情”尹湛错开情绪，转移着话题。

　　沈清一时接受不了自己突然从二十二成长到二十八的事实。想开口拒绝又怕伤到尹湛的自尊心，想答应，又觉得缺失的这五年像一个空空的洞。

　　尹湛见她发呆，捏了捏她的脸迫使她回神。沈清弯了弯嘴角说了两个字“不行”

　　尹湛只觉得脑袋昏沉，计划着在沈清恢复神智前想生米煮成熟饭的计划好似落空了。沈清只当他突然的愣住是生气了，忙挽着他的手臂“你慢慢给我讲讲这五年的事情好不好？”

　　“……”

　　“尹湛，等我想起来。我们马上去登记。”

　　“……”

　　“我不想一片空白的，嫁给你啊。你好亏的。”

　　尹湛的思绪在凌乱中纠结着，陷入了两难。

　　（想不起来的代价是可能失去你。）

　　（想起来的代价是你要嫁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