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鸟不至》星辰剑履

11、Chapter 10

　　林漠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让顾解颐明白了那所谓的照片并不是哪位画技高超的大佬手绘出来的，好学的顾解颐还非常勤奋地去搜了一下相机的原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浮躁了，”辛非晚感叹道，“哪里像解颐同志一样好学。”
　　解颐同志整个人都不太好，深觉自己落后于时代、跟不上潮流，决定恶补现代基本常识。
　　柳老太太和秦捻红下葬后，邬曲的母亲来找柳致之和穆横云进行了一场谈话，大意是说邬曲和明秋肴不可能在黑吉辽继续呆下去了，这个学期结束后他们会搬去华阳郡A市定居。柳致之和穆横云帮了他们大忙，又没有什么亲人了，邬家和明家想收养他们，让他们一起去华阳郡。
　　柳致之没什么问题，倒是穆横云犹豫了很久。
　　“阿姨知道你在想什么，”邬夫人善解人意地道，“不就是在担心你妹妹吗？放心，我们家可以帮忙打发了你那个渣爹，这样你就可以带你妹妹一起去A市了。”
　　邬夫人的意思是，邬家以后转战娱乐圈，会将大部分的资源投入演艺公司里面，而邬曲和明秋肴也约好了以后会一起出道。邬夫人希望柳致之和穆横云也能跟邬曲和明秋肴一起出道，干脆组成一个组合。
　　“这样你可以给你妹妹更好的资源不是吗？”邬夫人道。
　　穆横云沉默了一下。他原本的计划是考上那所著名的华阳大学，从事理工行业，没想到人生兜兜转转，他又要阴差阳错地进入娱乐圈，而且……似乎别无选择。
　　“好。”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人，不能只生活在别人的阴影里。想要挣破桎梏，只有变得更加强大。
　　几年后，娱乐圈一组“风花雪月”组合横空出世，四位少年，立于高山之巅，尽揽风华。
　　虽死生荣辱，转战于前，曾未入于胸中，则何异四时风花雪月一过乎眼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临走之前，四人来跟救了他们的、友善威武的林漠叔叔和那个人美心善的小瞎子解颐哥哥道别，邬曲很积极地问：“可以给你们的部门捐款吗？”
　　林漠受宠若惊：“大可不必，我们还挺有钱的，你有这份心还不如去给山区的孩子们多捐点款，多积点功德。”
　　邬曲恹恹地低下了头。
　　“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林漠道，“你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知道吗？”
　　四人急急点头。
　　是个地球人都知道，这种涉及国|家|机|密、社会黑暗层面的事情。还是当做不知道比较好。
　　顾解颐拽着黑绫幽幽地道：“要我帮忙吗？”
　　林漠凝视着四人的背影叹息道：“不了，据我所知，异瞳术对于儿童正在发育的大脑有一定影响——这四个孩子已经够傻了，你还想让他们再傻一点吗？”
　　顾解颐：“…………”
　　看来林局对于他是叔叔而顾解颐是哥哥这个认知还是耿耿于怀，无法释然。
　　顾解颐出山以来第一件大事，就这么落幕了。
　　而他因为在这件事中立了大功——把金纨燕从盟主之位踢了下来，上层决定破格将他提前转正。以后的国异局成员名单里就多了一个人。
　　托新成员顾解颐的福，打击地下市场的突破口又多了一个提黎弗。需要记录上报的事情有点多，柳致之和穆横云醒来的那天中午，林漠和辛非晚就带着顾解颐回了国异局松城分局。
　　在顾解颐潜意识的认知里，国异局这种地方应该是在城郊某片僻静的角落，跟精神病院和疗养院比邻而居的存在……但是事实上，它却大隐隐于闹市，位于松城最繁华的市中心，金鱼路与盛华路相交的那个十字路口，而且整个国异局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独占一栋楼，旁边就是邬家的邬氏有色冶金工业集团总部。
　　顾解颐：“……”他们确实好有钱啊。
　　不过进去一看，地下是停车场和储放重要文献、危险物品或生物、国异局重要异能型机器的大仓库，一层是咨询大厅和办公室，二楼是食堂，三楼还是仓库，四楼及以上就是满满的员工宿舍。
　　不过介于国异局人丁稀少，只有四楼的宿舍有装修且住了人，五楼到九楼那真是一排过去整整齐齐的毛坯房，灰蒙蒙的，风从脏兮兮的玻璃窗里吹进来，尘土飞扬。
　　“咳咳咳咳……”过来参观的顾解颐被呛得直咳嗽，捂着他暂时解下黑绫的漂亮双眼，忽然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下面的宿舍都满了吧？难道我要一个人住这里？”
　　“不会的。”领他过来的是一个长相妖艳的年轻人，是国异局的副局长，名叫魏琢。他歉意地幻化出一块水屏，“我们国异局很久没有新成员了，房子没来得及装修，你得先挑个人合住宿舍。我怎么样？”他诚挚地自我推荐道。
　　顾解颐瞥了他一眼，想起刚刚参观员工宿舍时那一间耀眼的摆满了球关节娃娃和DIY饰品的粉嫩少女心宿舍，诚恳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拒绝道：“不了，谢谢，我不喜欢胭脂色。可以自己挑人吗？”
　　魏琢颇为遗憾地点了点头：“理论上是可以的。”
　　顾解颐在心中默数了一下。
　　魏琢的宿舍肯定是不能选了，章衾芳的宿舍颜色搭配如经典阿宝色，亮丽又辣眼睛。另外几个，不是黑暗玄幻哥特骷髅风就是当代青年杀马特风，顾解颐这个封建制度下走出来的、眼光堪比50年代老年人的小巫圣，实在无法接受。
　　权衡一下，最正常的那个……貌似是林漠？
　　也不知道林漠是懒还是怎么样，顾解颐怀疑他的屋子简直还是按照出厂设置来布置的。设计是与其他人一样的，具有可行性经济性审美性实用性的现代室内设计，四面白墙，灯光柔和具有高级感，布艺沙发和蚊帐采用饱和度较低的莫兰迪色调，地板的每一个死角都干干净净，被子的每一个折叠都一丝不苟，连蚊帐都关得严严实实——魏琢无数次地疑问：“既然晚上还要打开，为什么早上要把它拉好？”
　　林漠觉得这种懒人是无法理解强迫症洁癖处女座的思维的。
　　也许室内除了原有的壁画《星月夜》装饰之外，只有床头柜摆着的那个插着一束黑色曼陀罗和白色水晶菊的雨过天青色陶瓷瓶了。
　　“那还是为了他妈妈而摆的。”魏琢激愤地道，“为了纪念他妈妈去世三周年——这样一个生活没有情调人生没有乐趣的男人，你确定你要和他住上个两个月？”
　　林漠端着一碗海蚌蛋汤和刀鱼面走了过来：“说什么呢这是，难道你那些球关节娃娃就是你的生活乐趣了？”
　　魏琢表情悲愤：“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子非我，安之我不知鱼之乐？”林漠怼了回去，“你那个乐趣还是自己玩去吧，我们真的欣赏不来。哦对了，我觉得你就是因为找不上女朋友才培养出了这种奇奇怪怪的爱好的。”
　　“你不也找不到女朋友!”魏琢奇道。
　　“曾经有个算命先生告诉哥说哥的真命天女就在2118年的冬春之交，”林漠认真地告诉他，“所!以!哥!今!年!就!要!脱!单!了!魏副局长，请问您的真命天女又~在~哪~里~呢？”
　　“……冬春之交，那不是……”魏琢突然想起了什么，像顾解颐瞥去。
　　顾解颐疑惑地盯着碗里的炸凤尾鱼和菜心炒虾仁：“……怎么都是水产啊？”
　　说起这个林漠就来气：“咱食堂的阿姨是××软件的用户，今年二月二十七号某流量明星的粉丝对那个软件中写他们偶像的同人文产生了不满，举报了该软件，导致该软件下台。阿姨的精神家园被毁，对那群粉丝——也就是水产们非常愤怒，自此哥就再也没有吃过一顿不含水产的正常饭菜。”
　　魏琢幽幽的补充道：“摄入的碘太多，我真的要得甲亢了。”
　　“流量明星？同人文？碘？甲亢？”大山里的孩子卑微地朝林漠看去，“是我恶补得还不够吗？”
　　“不，”辛非晚端着一碗清炖鲈鱼汤，脚步飘忽地走过，“我不知道林局是怎么给你恶补的，不过我知道他好像只教会了你一堆网络流行语和心灵鸡汤，例如奥利给之类的。”
　　林漠：“奥利给不好吗？要读懂现代青年的生活，难道首先不应该了解奥利给的含义吗？”
　　顾解颐：“……”那个含义真的不太好，现代青年的生活实在非常之丰富，感觉我这个山里人完全无法融入，谢谢。
　　辛非晚怜悯地瞥了他一眼，大有“林漠就是个疯子，你这孩子小小年纪的就要被他带坏了”的惋惜之感，又脚步飘忽地走了。
　　“人家自己就是生产者，水产吃腻了可以催生后面菜园里的蔬果到厨房自己来做吃的。”魏琢十分嫉妒地道，“真羡慕那些有木系异能的人。”
　　顾解颐：“所以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甲亢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食堂阿姨现在这个状态，”林漠认真地道，“精力过剩，严重失眠，怎么吃都吃不饱，把人生目标定义为好好工作和吃水产的，这叫做甲亢，懂了吗？”
　　魏琢：“……”
　　顾解颐若有所思。
　　谁知道敢于反抗巫族的顾家继承人、一招秒掉稳坐盟主之位十年的金纨燕的解颐同志，会被无良白切黑领导忽悠成这样呢？

　　天降寒霜，肃肃雪寒，山川封冻，是谓不详。肃霜云积，冰凌破寒，序幕大揭。
　　——后记·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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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宋·邵雍《伊川击壤集序》：“虽死生荣辱，转战于前，曾未入于胸中，则何异四时风花雪月一过乎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