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鸟不至》星辰剑履

25、Chapter 24

　　银光迤逦盘旋至恢宏壮丽的宫殿群上方，缓缓地降落。顾解颐冷冷一甩袖走出来，回头对宫然道：“首领这样做，藏鸦会很伤心吧，毕竟白瞎了她的那一双好眼睛。”
　　“还好，她不也开开心心地去抓你了么？”宫然将雪色巨剑收起，隐藏在玄铁面具后的脸上露出一丝嘲笑的表情，“至于眼睛，劣质的奴隶之眼实在不适合小山神，相信顾雪川知道他女儿换上了他尊贵的山神之眼时也会很高兴的。”
　　山神之眼这个性状和顾家的异瞳很是相似，不过真正了解其中内幕的人会知道，异瞳带来的不仅仅是蛊惑和伤害，还有安抚和明智，而山神之眼具有强大的攻击性，几乎全是负面的作用。
　　顾解颐冷哼一声，踏过欣欣向荣的冰凌花丛，穿过高大的珠玉联栊的白银色宫门，向着暗不见天日的巍峨宫室里走去。
　　他中途没有停下步伐，没有进任何一间宫室，只是一直毫无顾忌地向前，直到停在平滑如镜的凤来崖壁之前。
　　那里隐隐约约有个巨大的裂隙，在平滑如琉璃的崖壁上格外显眼，只不过被某种亮银色的半流体物质填补上，形成巨大的六芒星形状。那是当年那位巫圣一怒之下用凤凰权杖造成的巨大损伤。
　　宫然在顾解颐身后站定，雪色巨剑自动出鞘，带着一抹流光直直扑向六芒星中心，“哧”地一声半身没入，旋转一百八十度。
　　“轰——”
　　凤来崖壁轰然分开，顾解颐面无表情，抬着下颌，大步走了进去。
　　“轰——”
　　崖壁再次合上，宫然背着手，笑了起来。
　　他转身吩咐道：“来人，宣扬下去，顾解颐他回来了，藏鸦代巫圣的位置作废。”
　　崖壁内传来顾解颐冷嘲的声音：“省省吧，繁文缛节真多。”
　　宫然笑着并不答话。
　　凤来崖壁里是一条长长的白银甬道，白银铺地，每一块地砖上都绘制着繁复的冰凌花纹。四壁悬以琉璃镜面和白玉珠帘，天花板上是旋展开来的金色凤凰纹和亮银色六芒星。
　　在这华美冰冷且耀眼的色调渲染下，周围的温度似乎也下降了两倍不止。顾解颐却好像习以为常，毫不在意地向前走去。
　　甬道有一定的坡度，直接通往那传说中的凤凰地宫。顾解颐走了大概有一刻钟，几乎跨越了十分之一的安禅山脉，才见到甬道尽头那座壮丽华美的金色大门。
　　似乎所有的珠玉白银流光在这今天蓦然收束，成为伏低做小的陪衬，婉转攀着那辉煌闪耀的金色大门。巨大的凤凰图腾在门上大展双翅，根根分明的金色羽翼自然泛出不可一世的灿烂光耀，长喙中衔着的一颗鸽血红更是无可比拟的纯澈晶明，璀璨到了极点。
　　顾解颐闭了闭眼，伸手一推。
　　“吱呀——”
　　记忆中幽凉黑暗的气息扑面而来，玉石地板如水面般光滑，似乎下一刻就会绽开连串的青色莲花。灿烂的光辉与深沉的黑暗形成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整个地宫弥漫着不知名的诡异芬芳，如同黄泉路上香。
　　黑暗中顶上是一片虚拟看不见的碧落，足下是横渡不过的冥河，正中那一个小小的并不太舒适的位置，以后就是囚禁他的方寸之地了。
　　顾解颐深吸了一口气，踏入那座地下暗宫。
　　“轰隆隆——”
　　大门在他身后合上，意料之中的，两边自动飞出两条玄铁锁链，欲往他手腕上缠绕过去。
　　顾解颐正准备乖顺地伸手让它缠上，变故突生——
　　右手的戒指里悍然爆发出半团白炽的火焰，如同烟火般在宽广的宫室中绽放，照亮了碧落与冥河，也凶猛地逼退了那两条玄铁锁链。
　　白色火焰脉脉柔情地抚上他的手腕，不烫，很温暖。
　　“……”
　　顾解颐来不及作任何反应，他只觉脑子里“轰”地一声，浑浑噩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随即他意外地激动起来，几乎要哭出来，不顾一切地抱住那半团火焰，声音隐隐带有哭腔：“别烧了!”
　　那团火焰舔了他几下，很温柔坚定地跳跃着，一副立志要保护他的样子。
　　顾解颐颤抖地去捉那团火焰，火焰并不理会，轻轻地飘远而去。顾解颐崩溃道：“真的别烧了!那玄铁又不是解不开，你是本命魂火!这样烧下去三魂七魄都会受损的!”
　　他还以为这戒指里只是封着些普通的能应急的火源，没想到……林漠把自己的本命魂火一分为二给了他。
　　但凡沾上“本命”两个字的东西，都是强大无匹的，也是耗能极大的，单看那天辛非晚用完翠雀花的表现便知道了，何况这还是魂火。
　　……顾解颐没想到他对林漠而言这么重要，重要到将重要程度相当于心脏的一半魂火偷偷地封进了戒指里。
　　那火也是真的不太懂事，顾解颐只觉它恨不得化成一只摇头摆尾的二哈，用身躯发光发热……没有意义。
　　他本来脾气也不是多好，但看这团火也不能以暴制暴，干脆心一横，将形象一放，扯下那条黑绫，露出有些泪意的双眸来。
　　“……”
　　不知道是不是顾解颐的错觉，那团魂火突然就僵住了。顾解颐眨了眨他那双蓝波盈盈的眸子，带着哭腔道：“非要我哭出来你才肯回来吗？”
　　多么无害的表情。
　　多么委屈的声调。
　　如果魂火有眼睛，那此时一定是“瞳孔巨震”。
　　魂火顿时蔫了，轻飘飘地飘回来，“嗖”地一下没入顾解颐的眉心，以大放光明的姿态灼热地烙印在那里，好像让顾解颐不被玄铁锁链锁住是它最后的底线似的。
　　顾解颐心里简直难受到了极点，眼睛酸涩，好像真的要哭出来了。但到最后，又品出一点点甜来。即使阴云密布，天降不详，也有那个人愿意为他点燃一捧火，那么温暖的火。
　　烙到他额头上比在他面前烧好多了，起码顾解颐可以强行用自己的凤凰灵火去巩固那火中蕴含的魂力。
　　“还好。”他喃喃道了一声。
　　他不像先时的顾雪川那么不幸孤独，起码他看到的宫殿，是明亮的。

　　林漠这两日感到了明显的魂火波动，应该是顾解颐在巫族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他是心急如焚想要去一趟安禅山，奈何国异局麻烦事重重，前有魏琢身后事，后有地下市场作妖，上次楚度词将顾解颐的话报告给上层后，上层催命夺魂似的，迫不及待地要开启打击地下市场的终极计划。
　　——计划的大名叫“云散”。
　　“可以告诉我顾解颐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吗？”林漠问楚度词，“您就让我这样被蒙在鼓里，昏头昏脑地按着上层的指示去做事，却连自己到底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电话那边的楚度词明显愣了一下，啼笑皆非道：“你那么激动作什么，又没说不告诉你。上次我跟他谈完之后，他就交代我如果他有一天迫不得已重回巫族，就让我把他说的话复述给你。”
　　林漠一怔，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但这段话现在已经上升至机密级别了，你一个小小的分局长……”楚度词思考了一下，“能用你强大的计算机技术屏蔽一下来自外界的监督吗？”
　　“当然。”林漠道，“我们这段通话本来就是被屏蔽过的。”
　　“那我就在这里复述一遍了。”楚度词道，随即整了整思绪，开始复述。

　　上古时代，天生万物，万物皆“灵”。
　　其中有神禽凤凰，为灵之至道，化为为人，以“顾”为姓。始凤最后一次涅槃时自封灵脉，附在嫡系子孙打造的权杖上，从此凤凰一族的嫡系以“凤凰权杖”为号令，统领最早的一批“灵人”。
　　——灵人，就是各种有灵万物的化形。最早的灵人定居在华阳一带，有强大的异能，修炼巫术之道——巩固灵魂，生死不灭。
　　不过这样的强大并不被天道所相容，这样的灵人也是少数，更多是没有巫术的、或根本没有灵的存在。
　　更多的那群人对于巫族十分惊惧，称他们为异类，这种歧视在封建王朝快要没落的时候发挥到了极致。当年的顾氏巫圣无奈之下，带着族人北迁安禅山。
　　当年的山神还是真正的山神，和凤凰传人一个等级——安禅山是他的领地，自然也就不想让巫族人住进来。
　　反正就是你斗我斗你死我活，巫圣甚至给山神下了单传咒——自己也被反噬到，断断续续好几代才能生两个。
　　当年那段被掩盖的历史连顾解颐也不是很清楚，连顾家自己的记载都是自相矛盾混乱至极的。
　　不过真正发生转折的还是顾解颐曾祖爷爷那一代，对，就是那位怒掷凤凰权杖的巫圣。
　　这个反转实在太过于狗血，顾解颐自己都说得吞吞吐吐的……因为巫圣与山神相爱了。
　　“噗——”林漠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楚度词客观地评论道：“很好，超越生死仇恨的神仙爱情。”
　　“不，我觉得是他们斗出爱情来了。”林漠道，“然后呢？顾雪川又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可能有点悖科学。”楚度词道，“你也知道在我国神话体系中，凤为雄，凰为雌，它既然叫做凤凰，那么它就是雌雄同体。”
　　“咳咳咳咳……”林漠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哎呀都叫你别喝水了!这倒霉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楚度词恼怒地道，“没错!就是你想得那样狗血!巫圣一族能让别的女人给他们生孩子，也能自己帮别的男人生孩子!生出来不论男女都能生孩子!你家解颐也是!当年那位巫圣也是!”
　　“……”林漠喃喃道，“好大一盆黑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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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裂开了……
貌似吞了好几个设定，这就是阴谋论的悲哀……
果然是娃娃菜的智商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