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鸟不至》星辰剑履

28、Chapter 27

　　国异局众人赶到半路，就听说辛非晚被送回来了。
　　“伤势很重，异能透支，看她能不能挺过去，如果挺不过去的话……可能就要退居二线了。”小静蹲在门口打电话，一脸苦相。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异能透支的事例，通常那些人都是调到一些不需要异能的部门里去工作，帮助国异局联络。很安全，也受人歧视，这叫退居二线。就像楚南涧，她以前其实也是国异局的一线人员，异能透支后被调到刑侦支队，不然她一个小小的刑侦支队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知道国异局的存在。
　　“……周道枝是她杀的？”林漠问道。
　　“是，杀完后被蔡屿一路追杀回来。”小静唏嘘道，“她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就算周道枝作恶多端谋财害命，她也不能直接就去杀了吧？脱离组织擅自行动随意杀人，这次的处罚肯定很严厉……”
　　“……”林漠没有说话。
　　“对了，是个女孩子送她回来的，那个女孩子恰巧是上次魏副局和我救下的那个……”小静声音低了低，“现在还在局里不肯走呢。”
　　“那就让她留着吧，雨这么大，总不能让人家冒雨回去。”林漠道，“我们很快就回来。”
　　小静挂了电话，转身回去，看见在暖气前烘着外套的苗秀。这个少女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身形纤瘦，眼睛很漂亮，上翘的弧度有种异样的纯净感。只是皮肤白惨惨的，有点营养不良。
　　小静想到刚才苗秀轻轻松松地将辛非晚拖回来的举动，不由感叹一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这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大力异能之类的？
　　“你今年几岁了呀？”小静笑眯眯地问她，苗秀礼貌地笑道：“大概有二十多了吧？”
　　大概？自己的年龄还要什么大概？小静疑惑起来，又问：“你姓苗？这个姓氏挺少见的，你是本地人吗？”
　　“是挺少见的，全国排名156。”苗秀笑着答道，“我出生在松城，祖籍豫郡。豫郡姓苗的比较多吧？”
　　“……”小静始终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走进去看正在急救的辛非晚了。
　　专业的异能系医师拿着仪器，焦急地道：“不行，已经刺激过好几遍了，再这样下去，如果还不能激发一波异能的话，她可能就真的要退居二线了。”
　　“啊？”小静吓了一跳，“真的？这么严重？”
　　“当然!”医师愠怒道，“你以为周道枝是这么好杀的？你以为蔡屿是多么好对付的？她能生还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一边说着，床头连接的仪器突然“滴滴滴滴”地跳动起来，医师大惊失色：“遭了!她的异能源快崩溃了!”
　　——有异能的人，身体机能会比较旺盛，免疫系统比较强悍，一般这种情况，脱离危险的概率会高很多。
　　这也就是医师一定要重新激发辛非晚异能的原因。
　　只不过这些异能者都有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异能源。
　　异能透支的人异能源尚且还在，只是隐藏起来，无法二次激发。异能源崩溃的人，那就是真的整个维持机体的力量都消失了，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变成一个植物人。
　　“怎么会？”小静惊慌道，“异能源崩溃——那不就是——”
　　“史上仅楚副局一例。”医师道，“但非晚可没有楚副局那样的好运气!准备能量剂!无关人员出去!”
　　小静正要往后走，就见苗秀静静地站在门口，嘴里喃喃道：“天生万物，化而为灵。若灵心不再，则灵体崩坏，灵识湮灭……”
　　“什么？”
　　“……没什么。”苗秀转身为小静让开一条道，“只是想起一些东西而已。”
　　她低着头，长长的黑发垂到胸口，遮住了她慢慢变蓝的双眼。
　　等她抬起头，小静惊愕地发现她的脸色好像又苍白了很多：“你怎么了？刚才扛人过来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喝点葡萄糖？”
　　“不用，谢谢。”苗秀摇摇头，继续走到电暖气前卧下。
　　雨声中汽车引擎的停息声传来，林漠等人从地下车库上来，就听急救室的门“砰”地一声打开，医师喜气洋洋地冲出来：“成功了成功了!”
　　他身后的床上，一层淡淡的绿光铺展开来，柔和至极的绿色散发着生命的气息，中间几朵深蓝色的翠雀花伸展着枝条。
　　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绿光慢慢散去，只留床单上来不及清理的雨水和血污。
　　苗秀似乎也舒了一口气，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林漠这才注意到苗秀，他从侧面看的，苗秀的轮廓标致清丽，深邃的眼线优美惑人，眼角点着一颗鲜红的朱砂痣。
　　“……”他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苗秀，”苗秀彬彬有礼地道，“苗族的苗，秀丽的秀。”
　　“…………!!!”
　　也许是林漠如天打雷劈般的表情太惹人注目，小静心中都不由得浮出一个荒诞的猜想：这不会是林局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吧？
　　“……”林漠呆滞了半晌才开口，“你……您姓顾？”
　　苗秀：“……………………”
　　她一脸遗憾：“被你发现了，你怎么知道？”
　　林漠肃然地道：“我要喊您叫爷爷还是奶奶？”
　　众人：“………………？？？”
　　苗秀，或者说顾苗秀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什么爷爷，我本来就是以女性的身份面世。也别叫奶奶，太土了，称一声老祖宗就行了。”
　　马甲还没穿上就被人给扒下来了。
　　姓顾……奶奶？
　　小静呆滞了很久，实在搞不懂这复杂的亲戚关系，悄声问林漠：“……她是解颐的……”
　　“爷爷，或者说奶奶，亲生的。”林漠一边暗骂楚度词叙述不清，一边对小静咬牙切齿地微笑道。
　　“……!不是吧？那顾雪川和她——”
　　“不是亲生的懂吗？”林漠的内心暴跳如雷，表面上还得绷紧，装出一副很正经很正经的样子。
　　顾苗秀沉默半晌，才道：“……林局，我听得见。”
　　林漠：“…………”
　　他都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顾苗秀——按照道理来说，这个人他该叫声奶奶，但她的形象却是二十出头的少女，说是顾解颐的姐姐也不是没人相信；印象中的顾苗秀，怎么也该是那种老态龙钟的白胡子老人吧？
　　而且，说好的顾苗秀早逝呢？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解颐知道吗？顾雪川知道吗？
　　“我和顾雪川没有关系。”顾苗秀面上露出一丝嫌恶之情，“那天天做白日梦的狗东西，我和他要是有关系，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林漠什么都不想说，只是僵硬地摸出手机，“楚老师他还在松城吗？”
　　“明天的飞机。”被雷得三观尽碎的小静麻木地回答道。
　　“好的，”林漠面无表情地道，“老祖宗等等，我就是个不能主事的小分局长，现在就喊能主事的过来。”
　　顾苗秀：“……”她好奇地问，“我的身份已经弄得人尽皆知了吗？你们的保密机制这么差？解颐那孩子什么时候把巫族的老底全交代了？”
　　“倒也没有。”小静哭丧着脸道，“老祖宗，我们都不知道啊！”
　　林漠转身走到门口，拨通了楚度词的电话，真挚地道：“局座啊，我跟你说件事。你在喝水吗？”
　　“在喝奶茶呢，没事，你说，我心理承受能力挺强。”楚度词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本《雪国》，嘴里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道。
　　“上上任的巫圣、解颐的亲爷爷或者是奶奶、顾苗秀，她正在我们国异局的待客室里烘外套。”林漠一字一句用播音腔念完，手机那天传来“噗——”地一声。
　　随后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和季彻晓不解的疑问声：“为什么每一次你们师徒两个通话都这么艰难的？”
　　“咳咳咳咳闭嘴，帮我擦擦书。”楚度词不顾形象地从沙发旁爬起来，重新抓回手机：“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顾苗秀？顾苗秀？你确定不是顾雪川？？？”
　　“是的，顾苗秀。”林漠诚恳地道，“你要过来一趟吗？”
　　“要确认一下。”楚度词撑着沙发道，“你带她前往篆天山碧桃花山洞——还记得怎么走吗？多带几个人没事。我立刻报告上层。这种事情，让宫羽织来辨认一下准没错。”
　　于是林漠挂了电话往回走，顾苗秀幽幽地问：“能主事的是什么长？总局长？厅|长？部长？”
　　“什么都不是。”林漠道，“我的老师，以前的副局长。”
　　顾苗秀挑高了眉头表示不信。
　　林漠发现顾解颐和顾苗秀除了长相之外每一处相似的。顾苗秀表面冷静，自持，温柔，彬彬有礼，实际上有种奇怪的优越感，架子挺大。顾解颐表面冷淡，不关心任何事，甚至有些孤僻古怪，实际上却是一个和和软软亲善之辈。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面热心冷和面冷心热？
　　“老祖宗，别管您信不信了，先跟着我们去个地方。”林漠挥手示意小静，“告诉衾芳，准备直升机，去篆天山碧桃花山洞。”
　　“怎么，你们要带我去见羽织？”顾苗秀抱臂冷笑道。
　　“连宫夫人您也认识啊？”林漠惊奇地道，“不对啊老祖宗，您不是在顾圣子出生前就已经‘死’了吗？那顾圣子的生父是谁？您又是怎么知道宫夫人的？”
　　顾苗秀：“……”她的脸绿了绿，“他生父死了！我又没真死，族里那些传言也是能信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林漠总是在长辈面前翻车？？？